意卉在寒假開始之前訂的去紐約的機票,高中的時候和同學參加競賽曾經去過一次紐約,趁著五年的旅遊簽還沒有過期,決定再去一次,沈爸爸沈媽媽在這件事情上倒是沒有反對。從頭到尾她是瞞著延川的。
下了飛機那天是雪天,提著行李箱跟接機的中國叔叔報了延川酒店的地址,從機場開過去要一個多小時。
意卉望著窗外的雪,是那種大塊大塊的,鵝毛一樣用很慢很婉轉的速度從上面走下來的,說是揍真的不為過,大冬天風不大,雪花輕得出奇,掉落的速度就慢得很,沿著直線位移,真的像在走路。後來出了太陽也起了風,雪花才縮化成白色小點,如驟雨一般飄飄灑灑,一路小跑,還是彎道跑,扭扭捏捏地掉落下來。
短短一個小時,意卉沒發現紐約的街道和江北有什麽不同,只是雪的形狀多了一點。
江北是從來不下雪的城市,她感受到雪的機遇寥寥,記憶沒有形成,她也回憶和想象不出身處雪天裡的世界是怎麽樣一種體驗。可能也怪車裡的暖氣開得太大,熏化了她初體驗的激動之情,看著窗外,哪怕城市都成了雪的背景板,她也隻覺得自己在看一成不變的屏鎖動圖,或者漫長的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枯燥無味的紀錄片。
快到地方的時候她給延川發了消息。
直接了當一句,“哥哥,你下樓。”
下了車她才覺得自己被生冷的空氣抽了一巴掌,冰冷的空氣撒在五官上,本來應該讓感官冰冷麻木,她卻覺得一切都溫熱鮮活了起來,身體裡的一部分細胞被喚醒。
原來冷空氣的聲音是“沙沙”的,好像不聽話的雨水,被賦予的顏色和形狀,一定要是江北秋天,能把桂花整樹打敗的雨水才對,她聽到的雪是這樣的。原來冷空氣的氣味是生了鏽的味道,乾燥裡烤焦的煤炭味,烤爐邊緣被烘的紅色的,發生化學反應,結上一層不諳世事,無論冬夏的鏽就是這個味道。濕潤的冒泡的味道從腳底反上來,可惜雪太乾淨,弄髒不了她加絨的雪地靴,況且這種濕潤上升不到鼻子上,就被火炭打壓下去了。
所願她下半身濕濕的,上半身卻口乾舌燥。
他的床板硬硬的,醒來一定要投訴酒店,沒有照顧好她的寶貝。
這麽硬的床坐著屁股痛,跪上去也面牆,只能委屈自己躺著,如果要犒勞他實驗辛苦,就不邀請他躺在床上,也不要他背部朝下,這樣起早或許會背痛。
至於要不要趴著?
或者趴在哪裡?
可能要他自己定奪,反正她身體柔軟。
她的睫毛上結了一層被雪欺負成的霜,看他的臉龐上加了一點一點白色的裝飾,他的臉對著她的臉,撬開她的口腔的時候,總懷疑她偷偷背著他吃了甜甜的雪。
點狀的,片裝的,絲條裝的甜味在他嘴裡化開,膩膩的,冷冷的,凝固住的,一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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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尾了,可能還有三到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