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說完,抬頭看路征,他清俊的眼眶裡,紅著眼,蓄著淚。
路征將她抱進懷裡,胸腔微顫,手臂緊緊地鎖著她,仿佛這樣她就不會離他而去,“對不起,我錯了。”
你信不信,我真的很愛你。
他聲音沙啞,他此刻,真的好怕。看著心如死灰的蘇瑾,他怕她被他傷透了心,不想喜歡他了,他怕她說的是真的,她不會期待他的愛了。
他知道,這事不是他跟她說,他很愛她,她就能原諒他,兩人重歸於好的事。
他好心疼她,這一切,她跟他認識這麽多年,她都藏在心裡,她心裡該有多苦。對他又是多麽沒有信心和期待,都不敢主動和他傾訴。
他要面子,抱著她,不肯讓她看見他在流淚,他極力忍著。
他相信男子有淚不輕彈,上一次哭,是在蘇瑾流產後,他躲在廁所裡,抽了一根煙,隨著抽水馬桶的聲音放聲大哭。
蘇瑾這麽幾句話,他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許久,他平複了情緒,卻又小心翼翼地問。
蘇瑾被他勒的很疼,可在他懷裡的感覺,好踏實。
“我現在腦子很亂,我不知道。”她掙脫了他的懷抱,“你放開我,好疼。”
路征忙松開了她,“對不起。”他不知道把她勒疼了。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他看著低著頭的她,其實他們雖然同歲,但在他面前,他總是時不時覺得她比他小,她是那麽的純粹,那麽“天真”,不會像渾身銅臭味的他,該裝傻時就和稀泥,該妥協時就沒什麽堅守。
路征絕對相信,蘇瑾能夠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而果斷分開。即使他們有那樣的開始,即使蘇瑾說著她為了他的錢跟他結婚,但這個傻姑娘,那個撈錢的女人會像她一樣單純呢?
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時卻啞然。
他喜歡她嗎?當然喜歡,他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如果他不喜歡她,她就算生下他的孩子,他也不會娶她。
他不能去辯解,他也分不清,他倆之間的性與愛,是哪個在前面,她認為這個問題重要,但他不覺得重要。
如果當時沒有一點喜歡她,他不會跟她上床。如果一開始就很喜歡她,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年少時期,追女生、尋求愛情,在他人生的排名中很靠後。學習、打遊戲、踢足球、看閑書已經佔據他大多數的時間。
若說他不清楚自己對女生的吸引,那是虛偽。只要他想追的,大部分,都能追上。在跟唐瑤談戀愛之前,他在高一,就有追過女生,談了還不止一段,蘇瑾讀書從來兩耳不聞窗外事,高一不認識他,不知道而已。
他渣嗎?唐瑤認識了他很久,他在高一追別的女生時,他知道唐瑤暗戀他,但他也沒想追唐瑤。他當時追的女生,是班裡的高冷女神,長得非常漂亮,就成績差了點。被哥們攛掇,他好勝心被激發了,追了人家一周,倆人就在一起了,但也就處了一個禮拜,牽了手,接了吻,沒什麽特別的,就分手了。
後來處的幾個,有他主動追的,也有對方主動示好的。但都很短暫,最長的兩個月,其中一個月還是過了個寒假,最短的三天。
那些技巧,他太會了。即使不付出真心,說著虛心假意的情話,輕易地俘獲對方的真心,讓對方覺得,他很喜歡她。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渣男的潛質。但他,在談戀愛這件事上,沒有了新鮮感,又刷夠了經驗值,他失去了興趣。
他總是能夠輕易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也許是從未遇到過棋逢對手的戀愛對象,他不覺得談戀愛這事有什麽好玩的,在他的標準線以上,換誰都一樣。高中畢業聚會上,一些情侶抱著哭得泣不成聲,志願填得天南地北,為即將的分別而難受。他不懂,年少的戀愛有這麽刻骨銘心嗎?反正誰都會move on,不會有誰離不開誰,沒有誰不能被替代。
後來唐瑤追他,他對談戀愛這件事,已經失去了嚴肅的態度,又不是做題,一定要做對,那就試試嘍。唐瑤長得漂亮,學習也好,作為被倒追的,那麽一點虛榮,那麽一點喜歡,就足夠讓他答應了。
談戀愛這件事,對他來說,只是枯燥、高壓的高中學習的調劑。
他不是蠢到會讓談戀愛耽誤自己正事的人,滿足了好奇勁後,這件事就在他的可控范圍內。什麽叫可控?就跟吃飯一樣,餓了就吃飯,備考精神過度緊張了,就約唐瑤去操場散步放空;不餓就不會吃,唐瑤跟他吵架,他也不會影響自己的情緒。
自私嗎?抱歉,他不覺得,他只是分得清主次矛盾,談戀愛這件事對他生活的權重,很低。
所以蘇瑾說她從不是他的熱戀,他想,熱戀個錘子,除了跟她,他跟誰熱戀過了?
他對蘇瑾一開始的喜歡,是夾雜著荷爾蒙的。
高三暑假去美國,是她媽媽帶他們一起去的,她媽媽是大學老師,他們開車自駕玩的,沒有了從高中解放,想初嘗人事的機會。
大一,初進校門,他選修了很多感興趣的課,也參加了一些社團活動,這些活動都需要大一的去幹活參與,他還跟學長參加了幾個比賽,整個人都很忙碌,加上唐瑤在性上面被她媽媽熏陶得很保守,他們根本不會有想法大一去開房。
男人是視覺動物,蘇瑾身材火辣,很會打扮,很漂亮。
那是個夏天,她穿著熱褲,露出雪白的大長腿,披著頭髮,主動來找他,問他要不要一起組隊參加數學建模時,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勾著他的那股勁兒,他知道她,目的不單純。
後來跟她在一起,相處模式,是跟他以往的戀愛都不同的,或者這麽說,他自以為得出的經驗,在她身上,全都行不通。
她就像一把銳利的刀,在她面前,他的一切技巧,都無處施展。
他也不敢輕易去用這些技巧,她似乎什麽都不懂,但又好像,什麽都懂。用那些經驗,只會顯得他輕浮。
她可以單純到顯得天真爛漫(這個詞用來形容成年人絕對不是個好詞),她也可以目光犀利到讓他不敢對她有半分虛假。
這就是她,就像武林高手,沒有招數,沒有套路,以不變應萬變,大道至簡,但一切都在變,讓他無法把她看透。她好像什麽都沒做,就在這段關系中,佔據了主動地位。
也許這就是勢均力敵嗎?他無法不以認真的態度去跟她相處。
他跟她在一起的一切,都很新奇。
床上水乳交融,做完後,他們會聊很久的天,她是二戰迷,他聽她講二戰史聽得津津有味,她也很喜歡聽他聊足球史,從馬拉多納聊到阿根廷的民族特性。他很喜歡跟她聊天的感覺,聊完後還有興致就再做一輪。
那個暑假,他帶她出去台灣玩。去了宜蘭,爬上山,兩人坐在懸崖的草地上,看著下面蔚藍的海,吹著風,兩人許久不說話,想著各自的心事,也不尷尬,相反,內心非常平和。兩人玩了半個月,沒有吵過一次架。在迷路時,她會跟他講笑話緩解緊張的氣氛;在感覺她累時,他停下給她買杯奶茶,她會抱著他的腰親他下巴說謝謝;她會用台灣腔跟他抱怨,台灣男生都好溫柔,你看你對我脾氣多壞,他賤兮兮地說,台灣女生也比你溫柔;倆人半夜起床登上阿裡山看日出,那天雲層太厚,他們並沒有看到,但也沒有覺得糟糕,坐小火車下去時,人很擁擠,他拉著她的手,小火車在山間穿行,那一刻,他內心好開心,在這裡陪他的是她。
他天生優越感太強,所有的戀愛關系,他都會是主導者,主動喊停的都會是他。但跟她在一起,打破了他的“平衡”。
她不在他的安全范圍內。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和愛,但當時,他很想將她納入他的安全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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