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裡,鍾嶺還是那個害怕和他對視的小姑娘,膽大包天,又難得的對他唯諾。什麽時候,什麽時候她發現了他投擲在她身上火熱的目光,超乎尋常的粘膩。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視線有在她身上多余的停頓,但又無法忽視心裡那種詭異的變化,直接辛刺的撩撥,像針在扎,讓人坐立難安。
他剛進家門,就聽見鍾嶺的叫聲,“那又憑什麽我一個月的錢比不上鍾岐一半呢?”
“那你一個女孩子這麽多錢幹什麽?你就是在學壞!”
“我學壞?我哪裡學壞?你管過我嗎?他一個小學生這麽多錢才學壞吧?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小孩子學什麽壞?你跟弟弟比什麽?你一個女孩子,錢多了和別人出去亂搞!”
“你有病啊,楊沁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是你的家教嗎?直接叫媽媽的名字?”
“沒有人教過我!”鍾嶺聲音都變啞了些,壓抑著哭腔,全身發抖,丟了手裡的東西往外邊跑。
他堵在門口,鍾嶺已經哭了,又強壓著,要出門去,使勁推他一把,“走開!”
他不為所動,反抓住鍾嶺的手腕,纖細的溫熱的,那一瞬間,他像是能感知到她的脈搏,他對妻子說,“零花錢多給點沒事,女孩子要富養,你不願意給,以後就讓她來找我要。”
妻子少見他在矛盾中調解,怯於辯駁,但又實在想開口阻攔,她皺著眉,像是苦口婆心,很為難似的,“鍾霈,你給她這麽多錢沒用的,嬌生慣養是在害她。”
“沒關系,孩子本身不壞,錢多錢少是公平問題。”
妻子的臉色變得更差了,躊躇一會兒,“鍾霈,你怎麽突然管這種小事?”
“不能管嗎?我也是家長。”
她似乎很不能理解他,又要說,“鍾霈......”
她習慣在說話之前先叫他的名字,聲音很柔,示弱似的,顯得更加親昵有度。
“你別管了,去拿幾件裡衫,我要去部隊待幾天。”
他是有絕對權威的,妻子不敢和他爭論,訕訕地走了。
鍾嶺梗著頭,背對著他,不斷轉動被他握住的手腕,想要掙出來,許久脫不開,喉嚨裡傳出不甘的嗚咽聲。
她憤憤不平地錘他的手臂,咬牙切齒,“幹什麽,別拽我,放開啊,放開!”
她氣急敗壞地開始叫,聲音慢慢變低了,哽咽著哭出來,“你幹什麽呀?”像在撒潑,“你們怎麽都那麽討厭,幹什麽指著我來講,真是......”
他聽見她牙關輕輕地在顫,極力掩飾也控制不住情緒波動,她又開始掙扎起來,踩著涼拖的兩隻腳不停蹬在地上,一聲聲地表示著她的反抗。
她的手腕都被抓紅了,暴躁起來,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牙尖嘴利不僅表現在口才上,咬人也是一種殺傷力,她下口狠,一側的虎牙扎進他肉裡,還尤嫌不足地掐他的手臂。
他看見鍾嶺黑得發亮的眼睛,像有什麽東西在裡面熊熊燃燒。鍾嶺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就慢慢松開了牙齒,心有余悸,但不服輸地站在他跟前和他對峙。
他松了她的手,“去,回屋裡去,錢要多少來找我。”
鍾嶺側偏著頭看他,臉上的眼淚還沒乾,眼角和臉頰都透紅,咬著嘴唇像在放狠話,“你真是討厭死了。”
她轉頭往自己房裡走,腳用力地踩,幼稚地泄憤。學舞的習慣讓她挺得筆直,偏偏總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感。
他看著自己手背上深深的牙印,和沾濕的口水,那個被鍾嶺咬破的口子像注射藥劑的針孔,把鍾嶺的病毒通進他血液裡。
心臟在飛快地躍動,不那麽符合倫理的各種思緒侵滿他的頭腦,糟成一團,他把手抬起來,鼻尖觸到手背,一瞬間全身都被少女唇齒間馨香的氣味包裹縈繞。
他還沒有好好做過她父親,卻已經開始肖想做她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