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大了，頂著公交車裡乘客們投來的各色目光，他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去看江小音。

實在是看不下去兩個人站公交車裡發蠢的樣子，曲瑾拍著江小音的腦袋，指著車上的空位子說道：“你再蠢我都不會嫌棄你的，畢竟想嫌棄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真是太難了。

心裡發苦的江小音拽著張師禮坐到座位上，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手機，她想了想分別給紀惜和蔡秋婷發了一條短信。

——五十萬沒了。

一想到這個，江小音就有點心痛。

不過在沒了還賭債的壓力之後，命還是比錢要重要一點。她現在能自保就不錯了，想揪出余洛那根本是可不能的事情，敵我力量懸殊過大，連黑無常都被算計了，她一個普通人類還能怎麽辦，同歸於盡大概都做不到？

“小音你要放棄那個委托了嗎？”張師禮看見了江小音編輯的短信內容。

點擊發送，江小音合上手機扭頭看向窗外。

“嗯，在明知道自己贏不了的情況下還是暫時先躲起來吧。”

“躲起來？”

“等我這兩天把事務所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去安北市。”

其實從江小音醒來之後，她就已經在考慮這個事情了。如果換成一個月前的自己，她或許會選擇正面應對，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了，但如果她現在還是那樣處理事情，就未免有些太自私了。

“真的嗎？”

張師禮在聽見安北市這三個字之後有點激動。

安北市是張師禮和張師雅的老家，位於華國的北部，也是茅山的所在地。雖然並不喜歡茅山那個地方，但安北市還是承載了張師禮太多的記憶，很多和家人有關的記憶，包括張師雅最開始離開茅山的時候也是住在安北市裡。

“真的。”江小音也想去看看媽媽她長大的地方。

一路再無話。

等到了夏小小家的時候，江小音本不想讓張師禮跟著上去的，但奈何一向都不會對她強硬的男人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肯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僵持幾分鍾無果之後江小音也只能帶著他一並上去。

“江小姐你來了。”蔡秋婷很客氣地打開防盜門，在看到張師禮之後她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事務所的員工。”

“這樣啊，兩位請進吧。”

客廳還是她之前來過的樣子，夏小小站在不遠處看起來是想靠近她，只不過在瞅見江小音身後的曲瑾之後，女鬼很慫地往後縮了縮，沒敢上來。

“小音。”

在江小音無奈的笑容裡，夏小小一點點挪到她面前，只不過在觸及到曲瑾冰冷冰冷的目光之後她又趕忙松開被她拉住的江小音胳膊。

“這個女鬼有點奇怪。”一直暗中觀察著夏小小的張師禮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話。

“好刺眼！”

剛從曲瑾的威壓下緩了一口氣，夏小小又發現旁邊這個陌生男人身上的陽氣強烈到她一靠近感覺自己都會消散的樣子。

“小音......好可怕......”

“行了，你們兩個稍微都往後退一點。”上前主動拉住夏小小的手，江小音拉著她一起坐到沙發上問道，“小小，你想起來那個出租車司機長什麽樣子了嗎？”

夏小小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被蔡秋婷給打斷了、

“江小姐，我女兒她現在在你身邊嗎？”

江小音給眼含期待的蔡秋婷指了指夏小小現在所在的位置後回道：“她就在這裡。”

“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再見小小一次嗎？”蔡秋婷又目光懇切地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江小音看向了張師禮。

“可以是可以，但我沒有帶朱砂和符紙。”

“我帶著。”說著江小音解開外套的扣子，從內側藏得很深的一個口袋裡掏出疊好的幾張符紙，以及一小包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朱砂，“我的每一件外套都有這麽一個口袋。”

把東西交給張師禮，她被夏小小拉進自己的臥室。

“我想起來了。”

還沒有脫離少女模樣的夏小小摸著自己胳膊上的紅線彎腰給江小音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我想起來那個人的樣子了，你能讓警察抓住他嗎？”

“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的。”

出了臥室，就是母女重逢的戲碼了。看兩個人抱在一起哭的樣子，江小音也沒打擾，而且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嚴文濤把電話打了過去。

“嚴哥，夏小小那個案子的凶手，我知道他的長相了。”

或許是被江小音話裡的內容驚到，嚴文濤的聲音隔了好幾十秒才傳過來：“是通過那些東西嗎？”

“是夏小小，她一直都在自己的家裡。”

“嘶——”

“嚴哥？”

“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給嚇死。”小小地開了一個玩笑，嚴文濤隔著電話都覺得自己有點冷，“需要來公安局見一趟畫像師嗎？”

“不用了，下午六點我們在老地方見可以嗎？”

“沒問題。”

掛斷電話之前，嚴文濤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你來的時候能不能帶上夏小小，有些細節我想問問她。”

這事要是能辦成，嚴文濤很有可能以後就是終山市刑警一大隊的隊長了。徹底洗脫江家大少爺的嫌疑，還抓到了害死江家大少爺女朋友的凶手，再加上刑警大隊現在的情況，不升職大概都不可能。

“小小，把那個人的樣子描述給我。蔡阿姨，你家裡有紙和鉛筆嗎？”

唯獨可惜的是就算把那個出租車司機丟監獄去，她都沒有錢掙了。

要不她去找江家大少爺敲一筆吧？

那位大少爺應該很願意花錢和夏小小見一面。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江小音根據夏小小的描述反覆修改，用了不少的時間終於把凶手的樣子畫了出來。是個年輕人，大概就二十來歲，只看長相可以說這是看起來很老實一個人。

“夏小小，你和我走一趟。”

也不問為什麽。被曲瑾用毫無波瀾像極了威脅的目光看著，夏小小還敢問為什麽嗎？跟著走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