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周昂來過三次，其實不算頻繁，范一橋的圈外男友幾乎天天出現。

　

　可畢竟不同，一個是男友，一個是前男友，差之一字，失之千裡。

　

　徐凡似有深意調侃，“周總你這客戶住得可夠偏的。”

　

　周昂神色不變，微笑說，“沒辦法。”

　

　徐凡暗歎，行，真沉得住氣。

　

　看了看表，周昂問，“徐導，今天幾點收工？”

　

　“6點，怎麽了，要請客？”

　

　男人笑了，“可以嗎？”

　

　徐凡大笑，心想剛說你沉得住氣，這就來了。

　

　“當然可以，”說完拿過喇叭下通知，“今天晚上，周總請客。”

　

　工作人員鬧騰起哄，還有人扯著嗓子喊“謝謝周總”，“周總我愛你”。

　

　忽然有人喊一聲，“不會是沙縣小吃吧。”

　

　薑棠也被逗樂，噗嗤一下笑出來。

　

　周昂看得入了迷，徐凡用喇叭才喚回他神志，“周總，晚上在哪請客？”

　

　又看兩眼，周昂戀戀不舍移開視線，就著徐凡喇叭說，“北湖八號。”

　

　這下鬧騰得更厲害，連范一橋都忍不住問，“北湖？怎麽約上的。”

　

　周昂笑笑，“運氣好，撿漏了。”

　

　徐凡挑眉，人家都這麽大手筆了，他沒理由不幫忙。

　

　“小薑，晚上一起。”

　

　薑棠面露猶豫。

　

　“難得大家都去，咱們開機後還沒聚過餐，今天就當劇組聚餐吧。”

　話已至此，薑棠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范一橋玩笑，“你跟徐導客氣什麽，出錢的是周總。”

　

　薑棠對上周昂眼睛，笑容客氣，“那就謝謝周總。”

　

　周昂望著她，眼神裡泛起波瀾。薑棠生出錯覺，仿佛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是徐凡、不是范一橋，而是千山萬水。

　

　他也笑，說，“早就應該的。”

　

　*

　

　薑棠自己開車，下車前給肖則發信息。

　

　“晚上劇組聚餐。”

　

　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回復，把手機丟回包裡，進去和徐凡他們匯合。

　

　北湖是會員製，必須有會員領著才能進。兩進大門之後先是中式樓台水榭，四周環繞著四棟別墅。別墅就是包間，每間都有單獨的出入口，私密性極好。

　

　周昂先到一步，正在選酒。他脫掉外套，領帶也拆了，淡藍襯衫袖口卷起來，仿佛身處公司茶水間。偌大落地窗外全是中式庭院景色，朱紅亭蓋富麗至極，這般堂皇，硬是沒有將他壓下去。

　

　等酒上來，一堆好年份紅酒中，還有一瓶格格不入的氣泡慕斯卡托。

　

　周昂親自開酒，邊聊邊給徐凡、范一橋倒，到她這，十分自然地換成慕斯卡托。氣泡汩汩上湧，男人好聽聲音自頭頂傳來，“嘗嘗，這款有花香。”

　

　“謝謝。”薑棠沒抬頭，端起酒杯抿一口，很好入口。她喜歡微醺感覺，又討厭酒精味道，因此一直喝著不入流的慕斯卡托和百利甜等甜酒，其中最喜歡的就是有氣泡的慕斯卡托。

　

　聚餐就是那些項目，吃吃喝喝、唱歌跳舞。

　

　薑棠看得多參與得少，周昂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保持恰到好處距離，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拍戲感覺怎麽樣？”

　

　“還行，我演技不大行，多虧徐導會教。”頓一下，原模原樣把問題拋回去，“你呢，公司順利嗎？”

　

　“順利，大部分開戶是在美國就認識的，他們本身在國內也有不少產業，所以回來後……”男人突然住口，盯住她脖子。

　

　左側靠近後頸的地方，有兩個紅色印記。位置隱蔽，他靠得近又在燈光下才發現。

　

　可以是蚊子叮的，可周昂清楚，那是吻痕。

　

　男人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

　

　她有男朋友了？

　

　不會，郭勝楠說過沒有，從來沒有。那就是性伴侶？

　

　醋意翻江倒海。

　

　周昂嘲笑自己，她是個成熟女人，難道還指望她五年不做愛？不是沒想過，刻意忽略罷了。

　

　薑棠理一下頭髮，剛好蓋住那片皮膚，“怎麽了？”

　

　周昂垂眼，不想她看見自己不成熟模樣，“沒什麽。”

　

　“除了徐導的電影，還打算投資別的電影嗎？”

　

　“電影沒有，電視劇最近有一個找上門的，說起來兩位男主角候選你都認識。”

　

　薑棠來了興趣，“誰？”

　

　“肖則和郭鬱。”

　

　聽到肖則名字，薑棠有那麽一瞬間不自然，哦了一聲，問，“導演是誰？”

　

　按理說，這些問題不該拿出來說，但周昂知道她為人，也有心找話聊，於是毫不隱瞞， “蔡穎。”

　

　這可巧了，導演她也認識，而且是出道前就認識。

　

　蔡穎是徐雲清好友，倆人畫展上認識的，一見如故，徐雲清曾開玩笑要讓她和薑梔認乾媽。

　

　剛要說，手機震動，薑棠掏出來看，是肖則。

　

　“我接個電話。”

　

　背過身去，往角落走了走，按下接聽，“喂？”

　

　聽見那邊吵吵鬧鬧，肖則直接估計她是沒注意手機。

　“還在聚餐？”

　

　“嗯，在北湖八號。”

　

　“喝酒了？”

　

　“喝了點。”

　

　范一橋突然喊，“小棠，周昂，過來唱歌。”她喝得有點多，也不喊周總了，直接叫名字。

　

　薑棠回頭應一聲，匆匆講電話，“什麽事？我這亂糟糟的講話不方便。”

　

　“我去接你。”

　

　“不用，我——”

　

　肖則直接掛了電話。

　

　薑棠莫名其妙，這才發現他發了好幾條信息，說自己剛才在拍廣告沒看見，又問她在哪聚餐，要不要他接。

　

　她發微信過去，“真不用，我沒喝多少，司機都已經安排好了。”

　

　他不回，薑棠有點心神不寧，隔一會兒看一眼手機，惹得范一橋衝她擠眉弄眼。

　

　終於，半小時後肖則來了消息，“我到了。”

　

　薑棠也有點想走，和大家打個招呼，說是經紀人來接。時間不早了，大家意思意思挽留兩句放人離開，周昂拿了外套跟上來，“我送你。”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被男人溫和截住，“看你上車就走。”

　

　好在肖則開的是那輛銀灰捷豹，不算太招搖。薑棠遠遠看見，攔住周昂，“那輛車就是，你回去吧，拜拜。”

　

　“嗯，拜拜”

　

　她快步走過去，開門上車一氣呵成。

　

　肖則看了看她，沒說什麽，一腳油門開出停車場，走遠了，透過後視鏡看見周昂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