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腦子亂成一團,隻想靜一靜,可是徐雲清看出她異常,上樓追問。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網上的人又說什麽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玩玩算了,每天被人評頭論足的圖什麽,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
徐雲清是個開明也開朗的好母親,只是有時過於強勢,或者叫自我中心。她確實有自我中心的資本,一輩子命好得出奇,以至於五十歲了還有點小女孩的任性
薑棠始終不吭聲,徐雲清說著說著也來氣,甩手下樓。
薑棠知道自己待會肯定還要被問詢一輪,於是給郭盛楠發信息,不出半小時,郭盛楠開車來接。
她現在急需安靜,誰也不想見,什麽也不想聽,更什麽也不想說。此時此刻,只有郭盛楠能給她這種安靜。
郭盛楠的家在東三環一處封閉管理的公寓,進了門,薑棠隻把東西遞給她,自己進入客房躺下。
信的內容不多,郭盛楠很快看完,心頭震動。
竟是這樣。除了歎息,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跟著進了客房,坐上床邊。床上女人睜著眼睛,看向窗外出神。
“盛楠,我可以在你這待兩天嗎。”
郭盛楠替她蓋上毯子,隻說,“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薑棠試著扯出一絲笑,“謝謝。”
如果平時,她大概會玩笑一句“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可是現在,她沒有多余力氣。
郭盛楠替她關好門,回到客廳,注意薑棠手機一直震動,拿起來看了看,是個叫“xz”的聯系人。郭盛楠替她調成靜音,不再管不停閃爍的屏幕。
第二天,薑棠發現自己手機沒電了。想了想,並沒有充電,扔回包裡,繼續做個好吃懶做的鹹魚。
身體接接收到逃避的信號,配合著犯困。她一整天困得厲害,似乎要將入行這些年來缺的覺全都補上。
郭盛楠在家辦公陪她,什麽都不問,只是按時叫人出來吃飯。晚上一起看看電影,點開視頻網站,首頁大圖正在推薦《前任》,郭盛楠直接關掉頁面,說,“沒什麽好看的,不如還是看看書吧。”
薑棠笑了笑,起身去書櫃,隨手抽出本《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郭盛楠蹙眉,從她手中抽走放回去,換了一本給她,《笑林廣記》。
這下薑棠是真笑了,沒想自己在好友眼中竟是脆弱成這樣。轉念一想,她可不就是脆弱,不然怎麽會跑來這裡當鴕鳥。
可她究竟躲的是誰?
腦中忽然蹦出質問,心臟隨之一抖。
*
早上,薑棠被門外吵雜吵醒。
郭盛楠聲音冰冷:
“我說了,人不在我這,你走吧,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但是我說了人不在我這就是不在我這。”
“你幹什麽!”
腳步聲後,房門被人猛然推開,薑棠就這樣措手不及暴露在他面前。
周昂看見人,反倒平靜下來,靜靜站在房門口,不說話也沒有不進來。
郭盛楠氣勢洶洶跟上來,威脅要報警,薑棠歎口氣,說,“沒事,盛楠。”
“你確定?”
“嗯,確定。”
郭盛楠又看上好幾眼,抿唇離開,將空間留給二人。
男人臉上有個鮮活的巴掌印,肯定不是她兩天前打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臉怎麽回事?”
周昂搖了搖頭,隻說,“叔叔告訴我你在盛楠這。”
薑棠了然,那這巴掌十有八九是自己母親打的。
她猜得沒錯,周昂一出現在薑家門口,徐雲清瞬間明白過來自己女兒的反常怎麽回事,優雅了半輩子的人,第一次扇人耳光。
“你給我滾,你還有臉來!”
如果不是薑遠峰出來救場,他大概還要被多挨兩下。
薑遠峰把他帶進書房,聽完來龍去脈後,將薑棠去向告訴了他,最後給他一句話,“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小棠是我女兒。”
周昂明白,這是不會阻攔可也不會幫他的意思。
男人深吸一口氣,握住面前纖細雙手,這雙他想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手,問,“棠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薑棠喉嚨酸脹,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遲遲沒能開口。
好嗎?有什麽不好的。可是她就是說不出那個“好”字。
剛才見到周昂的瞬間,她竟是感到失望。
又失望什麽,她希望來的人是誰?
男人眼中的期待漸漸被黯淡下去,那樣沉痛,薑棠無力再看,垂下眼睛。
周昂將她的手抓得更緊,呼吸輕得不可思議,半晌,突然微笑起來,“棠棠,我明白你的猶豫,五年時間我們肯定都有變化,那就先不說這個了。記得你之前特別喜歡的串兒店嗎,學校周圍那家,還在,都開分店了。我上次去,老板娘還問起你。”
“是嗎。”
“明天想不想去嘗嘗?”
沉默很久,她終於還是說,“好。”
男人眼睛陡然一亮,笑容不受控制放大,哪有半分都市精英風范,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那我明天 11 點來接你,不,10 點,或者9點,是不是太早了?”
薑棠看得嗓子眼裡直發酸,身體左邊第二根肋骨下有一個地方,酸得泛疼。
“不會,9 點沒問題。”
*************
明天弟弟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