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小房間碎裂的聲響不小,隱藏在暗處的怪物一下騷動起來,發出不同的聲響。
“你幹什麽?!”青鱗嚇了一跳,張嘴質問。
薩曼只是看著天花板。
當天花板的碎片掉落得差不多的時候,上面的膠泥滑落下來,像是有自己意識一般,和角落裡的膠泥匯聚起來,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地面。
他們所在的空間緩慢上升。
薩曼唇角勾起一個微笑:果然如此。
青鱗眼睛都瞪大了,壓著聲音問:“你怎麽想到的?”
“猜的,驗證一下。”薩曼用劍指著地上的膠泥,“我猜,它們是外面那些獵物徹底溶解後的產物。也就是這裡需要的‘營養物質’。”
看看地上水晶泥一樣的東西,想想外面活生生被折磨死的妖魔,青鱗生生打了個哆嗦,迅速丟掉小棍子:“你、你怎麽知道?”
“就像你說的,這裡像是一株巨大的植物,外面的是樹根,這裡是樹乾,這些透明小房間,其實是‘它’製造出來運送營養的通道。上面的營養被吸收了,房間碎裂,下面的營養繼續輸送。”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薩曼抬頭看向上方:“想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麽東西,只要繼續上去,就知道了。”
說罷,他又是一劍捅到上面的天花板,膠泥從破口處淋下來。
薩曼一層層打通天花板,兩人穩步上升。只是越到上面遇到怪物的可能性越高。
一個兩個他們尚且能應付,這一次,他們居然遇到了三隻,左右和上面都有。
“該死!”因為光源和聲音,兩隻怪獸同時破開了薄膜,它們鬧出的動靜又驚動了第三隻。
“拖住那兩個!”
薩曼將蠟燭按在地上,直接扛上第一個。
老熟人了,就是當日在花園遇上的東西,長著針狀口器的大蟲子,有兩對薄翼。
這東西個頭不算大,體表沒有鱗甲,也沒有鋒利的爪子和有力的尾巴,天賦基本點在飛行和速度上。所以這個小小空間對它可以說是很不友好,太小,施展不開。
薩曼乘機避開對方的長針,跳起直接斬掉它一隻翅膀。只有三個翅膀的它保持不住平衡落下來。
趁其病要其命,薩曼一劍斬掉了它的腦袋。
掉落了頭的身體還不斷抖動翅膀,被斬掉的頭也沒有徹底失去活力,薩曼正要補刀,一排牛毛小針射來,他躲避不及,一隻手臂中招。
旁邊有一個長滿了毛,像個巨大毛毛蟲的東西,是第二個怪物。它速度很慢,體表卻會發射毒針。薩曼的衣服薄,他被射中了十幾個,青鱗也是一樣。
被射中的地方又麻又疼,肉眼可見得紅腫起來。
這東西有毒。
薩曼二話不說丟出一個發著光的東西。
毛毛蟲怪物的注意力被光吸引走的時候,他手上的巨劍再一次重組擴大,長了一倍有余。
長劍直接切開毛蟲腦袋,瞬間綠色汁液噴射而出,在薄膜上留下一道綠色痕跡。
失去腦袋的毛毛蟲身體不斷卷曲打滾,毒毛脫落飛到空氣中。
薩曼捂住口鼻。
“嘶嘶。”恰此時,第三個怪物的影子已經靠近了薄膜,薩曼立刻將巨劍握緊,嚴陣以待。
薄膜裂開了一條縫,黑色帶著長鉤的爪子探出。
一股妖風吹來,蠟燭突然滅了。
漆黑一片的世界亮起兩個如炭火的紅點,腥臭味撲鼻而來。
月亮安靜掛在天空,花園裡熱鬧了一陣,又安靜下來。
“為什麽自作主張?”青鴻再沒有宴會上的熱情,整張臉都是冷的,“你要做這種事,不能和我說一聲?”
花籬看著他,道:“他已注意到分界湖。”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下來,青鴻怔愣片刻。
“鶴君今日和人同坐雲車,恰逢黃昏時刻,兩人便注意到了底下變化。”
這頭花籬又說:“以鶴君的敏銳,他怎麽可能不發現異樣?鶴君會成為您的妨礙,到那時,您豈不左右為難?暫時囚禁,於您,於所有人,甚至於鶴君,都不算壞事。”
青鴻仰頭看著天上月亮,良久,長歎一聲。
花籬心知他已經默認了,暗暗松了一口氣,又有些諷刺:鶴君也不過如此。
“困住師兄的,是琉璃迷宮?”就算師兄一時不查,也不會被些小陣法困住,想來想去,花籬用的大概是琉璃迷宮。
花籬不說話,默認了。
青鴻再次沉默數秒,最後說:“明日我再去找他。”
這個陣法有禁錮妖魔,將其暫時轉變成人類的能力,加上其中燈芯蓮的作用,就形成了迷宮。但這個陣法只能容納一個活物,所以主要作用是困,沒什麽殺傷力,以鶴君的實力,一二日也就破陣而出了。
“可以不必那麽急切,”花籬開口勸他,“不如等事情結束。到了那時,塵埃落定,就算鶴君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而您,也能……得償所願。”
青鴻想了想:“再說吧。”
此後兩人也無話可說,青鴻就回了宴會。
花籬卻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她張開手,手心是指甲留下的一道道血痕。她像是沒有痛覺,嘴角帶笑看著手心翻開的皮肉。
“我是為你好,”她看著手心喃喃自語,“他的存在,只會消磨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