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許已經走了,或許沒有,任逸飛的目光轉向這筆直的琉璃道。
一塊塊長方形的琉璃緊緊貼著牆面,因為本身半透明且表面平滑,所以很好地反射了兩邊鹿角油燈的光芒。
他一眼看去,這倒像是燈火鋪就的一條大道。
這樣的一個地方,本困不住一個大妖,但是……任逸飛低頭看看自己雙手,進入這裡之後,他和自帶的小法術之間的聯系就斷裂了,甚至幻術也動用不了。
如果說這裡附帶‘禁魔’和技能‘沉默’的特效,那麽花籬底氣從何而來就很容易猜了。
他已經用不了袖裡乾坤,拿不出刀,就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看傷口愈合的情況。
妖魔的身體自帶快速愈合能力,他之前咬破舌頭,幾秒也就好了。然而一分鍾過去,傷口的血液鼓成小包,完全沒有愈合的跡象。
指尖的鮮紅液體順著白色纖瘦的手指滑落,舌尖舔過,鐵鏽味。
感受著那種熟悉的,失去力量的窒息感,曾經封印過自己的任逸飛緩緩笑了。
“我又成了凡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玩家被封魔。
玩家:藥丸,現在寫遺囑來得及不?
阿飛被封魔。
阿飛:咦?是回家的感覺。
第52章 春日宴(18)
“明明點著許多燈火,走道裡卻陰涼乾燥,更沒有油脂燃燒後特有的味道。”
任逸飛注意到這種油燈,它是黑夜的產物,它點燃時,就有淡淡甜香飄出來,這種甜香味讓人暈眩。
入夜後,走廊內、房間內的油燈就被一一點亮,他一路走來都有這種燈的陪伴,此刻這個迷陣裡也有這個。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油燈鹿角一樣叉開的燈架,像極了那日夜晚在花園看到的樹枝。
任逸飛看了好一會兒,伸手掐住了燈火根部的棉線。
沒有燃燒的熱度,火苗在他指尖化作一朵小小的花。花散著光,像是一團光球,又像是小小的太陽燈,看久了眼睛甚至有些刺痛。
“果然……”任逸飛眉一挑,覺得事情有點意思了。
伸手用力一擰,小光團被揉碎了,花的燈芯也熄滅了,出現在他手上的是一朵小小的碧色花,六片花瓣攏在一起,花瓣近乎透明。
夜間點燃的油燈,根本就是發光的花枝。
此處無人打擾,倒是好好整理思緒的機會。
再次咬了指尖,他用血在牆上作畫:“第一層,是停雲閣。看起來正常,其實建立在一堆藤曼之上,然而竟無人知曉。”
他畫了一些建築,又在下面畫上枝蔓,其中一處他特意點出來,正是中間位置的荷花池。
“白日,停雲閣沒有異樣,這裡是荷花池。到了夜晚,下面托舉的藤曼就四下活動,吞噬妖魔。而此處荷花池,則變作一個發光的花園。
“停雲閣,本就有上下兩層,一個出現在白日,一個出現在晚上。因此我白天看,不是幻象,夜晚看,依舊真實。”
任逸飛退後一步,看著牆上他畫的圖,是無數枝蔓托起的城池,中心位置則是一片荷花池,池的下方是花園。
閉上眼,迷宮、花燈、閃爍的光一一周遭一切都退走,他的世界進入絕對的黑暗。
任逸飛出現在意識世界,沒有光,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
“第一個線索,荷花池。白晝與黑夜,便如一張紙的兩面。”
他兩手交疊再打開,一個透明的紙張在他指尖成形,隨手丟出去,就是一張空白的地圖,地圖上面是白色,代表白日。
指尖在中心一點,一個荷花池出現在面前。
以荷花池為中心點,金色的線向四處推,他隨手一點,半透的立體建築從紙中破出:“這裡,千歲殿。此處宴會廳。小妖魔待的房舍。花園……”
一個個碎片被他隨手摘來,一顆顆鑲嵌在地圖上,高低錯落,生機勃勃。
在空中俯視看到的畫面,和自己親自走過的路線,慢慢重疊,出現了一個停雲閣的微縮立體圖。
任逸飛以指尖為筆,以各處走廊為線,將其一個個勾連。
看著沒有章法的停雲閣,居然被走廊均勻分割成六片,每一片都是花瓣的形狀。
紙片翻轉,出現的是黑色,黑夜的一面。中間是正圓形的花園,種著發光的花。
他將記憶拉回到那一夜,一個個片段在他面前形成立牌。任逸飛在這些記憶中穿行,確定著那一日行走的路線。
夜晚的停雲閣沒有閣樓和院子,只有重複又重複的走廊。
這些走廊像是電路圖出現在地圖上,且很零碎,只有一塊,邊緣許多地方缺失。
可就是這殘留的一部分,有幾處完美的和白日走廊重疊了。
他將重疊部分勾勒出來,分明就是‘花瓣’邊緣。
“啪!”一個響指過後,日夜重疊,圖在眼前急速放大,變成今日在天上看到的樣子。
他身懸高處,朝著荷花池直衝而去。
就像是穿過一層膜,他的身體穿過了荷花池,一個正圓形花園出現在眼前,發光的是雄蕊,流液的是雌蕊。
繼續向下,就是層層疊疊的藤曼。
任逸飛猛地睜開眼,眼前還是那副用血畫的簡易圖片。
夜晚走動的侍女是花間爬行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