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了考察血衣客會不會陽奉陰違, 阿洛與檀無又在雲棲鎮停留了幾天。
雲棲鎮不大,小小的城鎮坐落在青山腳下,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白天們就在街上走, 檀無是個和尚, 平時在外遊歷的時候,一般都靠化緣為生,吃的是粗茶淡飯, 住的是荒郊野廟。
阿洛卻是個嬌氣的『性』子, 血衣客的寶庫幾乎被洗劫一空, 身無分文的小妖女搖身一變成為小富婆, 可不想再委屈自己。
帶檀無住進雲棲鎮最好的客棧,每兩人下樓吃飯, 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阿洛面前全是大魚大肉,檀無那邊擺著一碟清粥,兩相對比之下,鮮明地令人側目。
更別說們的外表, 一個是俊秀出塵的和尚, 一個是明豔動人的少女, 怎麽看怎麽不搭。
雲棲鎮偏僻, 武林人士不多, 此地居民瞧見兩人,一般都會遠遠避開。
走在大街上,阿洛偶爾能聽見路邊一些人閑言碎語, 有次舉著糖葫蘆走街串巷,一個小丫頭看看得目不轉睛,結果轉頭便被母親拉走, 背地裡小聲教育“江湖人看多了會被挖眼睛的”。
還有些不長眼的男人,一看到阿洛那張臉,魂兒都丟了,攔在路上搔首弄姿請阿洛喝茶。
每回遇上樣的人,阿洛便會毫不猶豫給上一課,告訴花兒為麽那樣紅。
阿洛倒也遇見過一些武林人士,雲棲鎮臨近衛家莊,時常有初出茅廬的輕劍客朝聖一般趕來,為瞻仰一番偶像的容顏。
可惜些人往往在衛家莊外徘徊許久,也見不到衛之獻一片衣角。
有回撞見一個『迷』路的劍客,見阿洛穿著打扮也是江湖人的樣子,便上前來問衛家莊怎麽走。
阿洛抬手一指:“喏,那邊。”
那劍客應是效仿偶像,穿一身披麻戴孝似的白,背上背一把長劍。自從被衛之獻追殺過,阿洛一看穿白衣服的劍客便覺得厭煩,本不想搭理對方,偏偏和尚在旁邊看著,也好裝作一副善心大方的樣子,給指明衛家莊何走。
想堂堂玄陰教少教主,人們口中的小妖女,現在竟做起了好人好事,實在是匪夷思。
雖口裡說跟和尚一起走,為懲治壞人,但那是小妖女的權宜之計,本質還是想跟雙修好不好?
“和尚,你為麽不願與我雙修呢?”阿洛納悶地撐著臉頰,問對面眉目安寧的藍衣僧人,“師父說了,雙修是世上最快活的事了,況且你我雙修,還能增進功力,樣一舉兩得不好嗎?”
檀無眼簾垂著,恍若未聞一般,捏著竹筷夾青菜。
阿洛鼓著臉頰,氣呼呼道:“難道我不美嗎?”
檀無靜默依舊,是那夾菜的手,不著痕跡停了一停。
阿洛說著說著,一直得不到回應,便也了趣味,轉頭看向窗外去了。
少女換了件新衣裳,與之前的款式不同,但仍是那灼灼似火的紅,紅豔豔猶盛開的花朵一般。
不愛像普通女子那樣包裹地嚴嚴實實,衣裳便也有些不良,衣領開得大,袖子有半截,腰線更是緊緊地收束起來。
少女精致的鎖骨往下凹陷出兩個淺淺的小窩,充盈著輕的美好。兩條纖細的手臂白生生,擱在桌面上不一會,那柔嫩的肌膚便會被桌沿印出一條紅痕。還有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因著趴在窗邊的動作,柳條般彎折起來,勾勒出纖柔的曲線。
似是瞧見了麽熱鬧,扒在窗台伸著脖子往下望,圓溜溜的杏眼裡全是明晃晃的光,猶映照著夕陽的湖面,閃爍著粼粼的細碎波光。
樣的姑娘,何能說不美呢?
“檀無,下邊有人在變戲法呢!那樣長的一把刀,竟一整個吞進了肚子裡!是何做到的?難道是練了麽功?”阿洛看熱鬧看到一半,回頭道。
雖和尚很少理,阿洛還是忍不住跟說話。
甚至要坐在那裡,阿洛就會想去撩撥一下。
一看,突發現不一樣的地方:“和尚,你耳朵怎麽紅了?”
檀無垂首低眉,安安靜靜,一聲不吭。
和尚不能說話,阿洛問不出麽,也在意,轉頭繼續看下邊的戲法表演去了。
看完戲法表演,還得監督血衣教做好事。
幾阿洛隱在暗處,仔細瞧過血衣教的動,來福客棧還照常開著,老板還是李老四,但現在店裡正常接待客人,不再做背地裡的勾當了。
剩下的血衣教教眾,被阿洛要求不許作惡,便了來錢的營生,眼見著生活都了保障。
那血衣客乾脆帶著手下們,在雲棲鎮開了個鏢局,做些保鏢押鏢的生意。
阿洛仔細觀望過一陣,親眼見到有次在街上,血衣客被人不小心撞到,那人嚇得直哆嗦,血衣客一張老臉僵硬擠出一個來,親自上前將那人扶了起來。
明察暗訪幾天后,確定血衣客那個膽子敢犯事了,阿洛心滿意足地與檀無再次踏上旅程。
旅程主要是檀無的旅程,阿洛有目的地,是跟同罷了。
兩人沿著路往東邊走,一路走一路俠仗義、懲惡揚善,倒也並不枯燥。
阿洛與人打鬥的經驗也越來越足了,出教前師父還說是二流,遇見人要小心為上,不可冒進,結果半個月走下來,阿洛卻覺得師父說的不對。
懷疑師父一定是出來的少了,信息都落後了。
段時間以來,阿洛經歷的每一次戰鬥,都是碾壓式的勝利,反正從來就輸過,唯一一次輸也是對上宗師手衛之獻。
以有合理的理由證明,自己不是二流,是一流!
得出個結論,阿洛心中很是自得了一把。
想到自己幫了和尚樣大的忙,在檀無面前,阿洛也變得越發肆無忌憚。
說到底,從骨子裡便是個妖女,小妖女一直是肆意妄為的模樣,再怎麽裝,也裝不回最初的純良無害。
“和尚,走路累了,我不想走路。”嬌生慣養的小妖女走了兩天路,實在受不了長途跋涉的勞累,此說。
要阿洛不去撩撥,檀無便是世上最好說話的同伴。
給阿洛牽來一條小『毛』驢,阿洛坐在『毛』驢上,在旁邊牽著『毛』驢走。
剛開始發現對自己的遷就時,阿洛還以為和尚莫不是開竅了?
後來才發現,哪裡是開竅,檀無本質上就是樣的爛好人!
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任何一個人向提出合理的請求,都不會拒絕。
自從阿洛發現件事後,一下子就放開了。
裝模作樣多累,反正不可能拒絕,完全可以做自己嘛!
“檀無,那邊有個水潭,我要去洗澡。”
天,黃昏時兩人也見到城鎮,能在野外『露』宿。
走在路上好幾天,阿洛都時間清理一下衛生,雖今是涼爽的秋,依覺得身上有股黏糊糊的灰塵氣息。
一旁正在給小『毛』驢喂草的僧人聞聲抬頭,有些『迷』茫地看了阿洛一眼,似乎在說要洗澡跟有麽關系?
阿洛:“你要在旁邊給我看著呀,要是被人瞧見了可怎麽辦?我可是個女子,你知道女子的清譽有多重要嗎!”
話說的大義凜,好像之前口口聲聲把雙修掛在嘴邊的不是一樣。
檀無靜靜注視許久,在阿洛堅持的目光中,還是點了下頭。
此處是一片不知名的山林,水潭位置隱蔽,由山上流下來的小溪匯聚成。
藍衣僧人背對著水潭,遠遠坐在一塊大石上,挺立的脊背青松一般筆直。
阿洛慢吞吞脫衣裳,試了試水溫,有些涼,但還能忍受。
抬腳下水,撩起水花,旁邊石頭上有和尚不知從哪摘來的皂角,掰開青嫩的豆莢,用水『揉』一『揉』便有泡沫出來。
阿洛靠坐在譚邊,一點一點將全身洗乾淨,洗著洗著,伸在水下的腳心突被麽碰了碰。
“啊——”尖銳的女聲中飽含恐懼,響徹整個山林,之後又戛止。
藍衣僧人身形一晃,驀站起身,腳尖一點,疏忽間來到譚邊。
潭邊散落著緋紅的衣裙,本該在此處的少女卻消失不見,幽深的水潭波瀾起伏,水面『蕩』開一層層漣漪。
平和的眉眼罕見變得冷厲,藍衣僧人俯首蹲身,緊皺的濃眉下,漆黑的眸子盯著不見底的深譚,一寸不落地梭尋。
就在時,清澈潭水中突現出一個白影,層層泛起的水波中,一柔若無骨、白皙無暇的小手鑽出水面,一把拽住檀無胸前衣襟,將猛地拉下。
緊隨後出現的,是遊魚般出水的少女。
仰臉破水出,小巧的臉龐精致雪白,及腰發絲烏黑順滑綢緞,晶瑩剔透的水珠自少女濕.漉.漉的眼睫、下頜滾滾滑落,沿著修長纖細的脖頸,墜落進起伏的香雪之中。
清水出芙蓉,天去雕飾,一刻的少女,有一句話能形容。
立在水中,便似那清透無暇、純美動人的水蓮花,一顰一、一舉一動,都好似蘊含著魅『惑』人心的魔力。
“檀無……”嬌嫩似花瓣的唇瓣張開,少女聲黃鶯,語調纏.綿又繾.綣,柔柔吐出的名字。
玄陰功法第一式:媚音。
隨著一聲落下,悄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