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別的,就當減肥。”連半點停頓都沒有,戚閻留下這麽一句話後就往旁邊的小灌木叢走去。
語調沒有半點改變,但是聽起來難免比以往更加的不近人情。
“操,我哪裡需要減肥?”時亦司正忍不住地低聲吐槽,忽然想起了什麽,話語一頓,當即拉過旁邊的穆子率輕聲問道,“今天是幾月幾號,記得嗎?”
這裡已經進入無人區,所有的通訊切斷,微型終端更是失去了功效,穆子率回想了一下才嚴謹地推斷道:“如果我沒算錯,今天是我們離開德維特軍塞的第五天,這樣的話……應該是星歷3020年6月22日。”
“6月22日……”時亦司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抬頭看去的時候,戚閻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片刻後,時亦司才神態複雜地訥訥道:“……難怪了。”
只能說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幸虧他沒有不怕死地去觸這人的逆鱗。
另外一邊,戚閻已經走遠了不少。
這片綠洲不大,但是植被相對而言還算茂盛,已經足夠替他擋去很多不必要的視線。
戚閻微微垂眸,視線從手裡的那塊蛋糕上面掠過,微微俯身擱在了旁邊的石頭上,伸手摸出口袋裡的東西,鋪展開來。
首先露出的是一枚款式古舊的打火機。
顯然不太常用,一眼就可以看到上面隱約斑駁的鏽跡,但是又似乎經常被人把玩在手裡,幾個邊緣部位的漆都已經被摩掉了不少。
戚閻的指腹輕輕地撫過,眼底看不出是什麽樣的情緒。
用力一按,攢動的火苗瞬間亮起,在他本就清雋的臉龐周圍鍍上了隱約的光邊,一晃又一晃,若隱若現。
這個時候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雖然時近黃昏,但是因為沒有半點雲霞的遮掩,依舊直勾勾得有些曬人。
饒是如此,戚閻仿佛依舊被這樣的火焰刺得眼睛微微一痛。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正準備去拿袋子裡的另外一樣東西,忽然間聽到旁邊傳來了隱約的聲響,頓時抬頭看了過去:“誰在那?”
話落的一瞬間,戚閻幾乎在同一時間抬起了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毫不客氣地踢了過去。
非常結實的觸碰感,但並不是因為對方正面挨了這樣的一腳,反倒是憑空伸出來了一隻手,將戚閻的腳踝緊緊地握在了手裡。過分漂亮乾脆的身手,讓戚閻的眉目間閃過了一絲錯愕,然後他才看清楚那隻手。
指尖細長、關節分明,皮膚上透著一絲近乎透明的白。
清瘦又乾淨,同時莫名地,還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熟悉。
戚閻的心裡隱約有了一絲詭異的預感。
下一秒,便見蹲在草叢中的那人已經輕輕地撥開遮掩在旁邊的葉子,終於露出了那張不管看幾遍都覺無比欠扁的臉。
厲莊的語調不輕不重,抬眸看來的時候,多少帶著一些若有若無的調侃:“喲,腿還挺長。”
戚閻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個家夥,神態間一時間分辨不出是什麽情緒。
本來,他一時有些想不明白,這人好端端地藏這樹林裡面幹嘛,直到一抬眼,看到了那根還叼在厲莊嘴角的薄荷煙。
戚閻的視線停頓片刻,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你倒是不怕挨處分?”
達維特軍塞裡很多事情並不講究,畢竟對於哨兵和向導來說,確保絕對的精神放松比起任何事情都要來得重要,但對於精神力還不夠穩定的新兵們而言,煙酒這類功效的東西很容易讓他們在無法控制自己時期用於強製性的情緒麻木,可以說是明文規定,完成匹配之前絕不允許接觸。
厲莊本來整個的注意力都落在戚閻身上,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非常大意地沒來得及掩藏“贓物”。
被抓當場,他稍微愣了下神,但也只是頓了一下之後,就笑著松開了抓在戚閻腳踝上的手。
厲莊散散地挑了下眉,並沒有半點想象中該有的慌亂:“只要你不去舉報,怎麽可能挨處分。”
說著,他的視線瞥過了戚閻手上的打火機,歪頭看去:“出來得急,設備沒帶齊全,我剛才還在為難該怎麽點煙,沒想到你這就來了。怎麽樣,相逢就是緣,借個火嗎?”
戚閻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就這麽篤定他一定不會去教官那檢舉揭發。
他微微垂眸,從那張看起來比平日裡明顯情緒缺缺的臉上掠過,打火機在手上輕輕地把玩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神態淡淡地說道:“借火可以,也給我來一根。”
厲莊在這樣的提議下多少有些驚訝,回神之後,將嘴裡的那根就要遞過去。
戚閻:“……”
大概是感受到了戚閻冷冽的視線,厲莊清了清嗓子,這才從褲袋的煙盒裡重新摸了一根出來:“說實話我這煙還挺貴的,可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貨色……不過也行吧,好歹是我們共同的小秘密,就當封口費了。”
戚閻毫不客氣地伸手接過,直接叼在了嘴裡。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錯覺,在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懷疑這人也一樣的情緒不佳,怕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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