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房倒在枕頭的上一刻, 不少人耳邊仿佛還有動感的音符跳動。選手們先後沉沉睡去, 屬於夜晚的寂靜終於到來。
“該死, 該死!!”顧金蘭不停咒罵著,神經質一般地用小刀在牆上反覆戳著,“明明是我的!”
幸而這家酒店的門板沒有刻意更換過,降噪工作做得很到位。
顧金蘭肆意發泄這心中的不滿,他發誓總有一天要讓林雲起付出代價,品嘗萬蟲噬心的痛苦。
叮鈴。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他的咒罵,顧金蘭酒醒了一刻,看了下貓眼,遲疑中打開門:“是你?”
他探頭探腦地望了眼空蕩蕩的走廊,有些不太適應,前兩天每晚門口都有盯哨的,現在居然不在。
“不會有人再盯著你了,”白辭告知現實,“大家都在研究怎麽對付蟲子,辦案人員也只是象征性地在白天履行下職責。”
顧金蘭瞬間感受到了一股被忽視的屈辱。
這種屈辱讓他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自己姐姐身上,因為女子陰氣重,操控蠱蟲更加得心應手。
“憑什麽……”
他培育的蠱蟲,遠比姐姐的更好!自己只是缺乏一個機會,否則早就成為被人景仰的存在。
“我理解你,”白辭忽然說,“就像明明都來參加比賽,有人光芒萬丈,有人卻無人在意。”
顧金蘭看向他,冷笑不已:“差點忘了,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選手。”
這次的風頭全部被林雲起一人出完了,其他選手心中怎麽可能毫無芥蒂?
約莫是幻想中共同敵人的存在,讓他看白辭順眼了許多。
“一起喝一杯?”白辭問。
顧金蘭沒拒絕。
猛地灌了幾口酒後,顧金蘭傾訴著對林雲起的恨意:“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骨,要把他的牙床當做蟲子繁殖的培養皿,讓他再也說不出話……”
白辭又開了罐酒,推過去,低沉性感的嗓音仿佛是惡魔在耳畔邊呢喃:“我聽說了內情,明明你才是第一個發現這些蟲子的人。”
“不是發現!是培育!”
顧金蘭激動起來,他開始數落自己的姐姐,數落家人的不公,到最後又痛罵林雲起。
突然他看向白辭:“你不是也很恨他?我們兩個聯手,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我保證他會體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在顧金蘭充滿期冀的凝視中,白辭站起身:“謝謝你。”
“謝什麽?林雲起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白辭淡淡一笑:“我是說,謝謝你的故事。”
顧金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以後這些故事就是我的了,”白辭的聲音像夜風一樣捉摸不定,“我會向媒體承認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有了這些故事,誰也別想蓋過我的風頭。”
顧金蘭面色猛的一變:“你……”
話沒說完,行動先快一步,掄起酒瓶子就想朝對方頭上砸去。
然而白辭僅僅是屈指一彈,酒瓶便頃刻間碎裂。
“你沒有證據!你也不知道蠱蟲的培育方法!”
“所以我是去找媒體,而不是自首。”白辭學著他先前在酒店裡的那股子戲謔:“法律上說,疑罪從無。”
半個月前吳聖舒被林雲起叫雞頭時,曾怒急攻心險些吐血,顧金蘭可沒那麽強的耐受力,是真的當場吐出血來。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白辭不僅僅是要奪走他的故事,還要奪走他一直以來追求的人設。
“為民除惡讓說謊的人付出代價,把警方耍的團團轉,明明知道凶手是誰卻無能為力……嘖,真是‘漂亮’的故事。”
這些全都是顧金蘭曾經給自己設計的元素,此刻聽白辭用玩笑般的口吻說出來,顧金蘭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停抽搐,清秀的面容顯出猙獰。
無視這一幕,白辭冷漠地轉身離開,顧金蘭想要追他卻被桌腿絆倒,剛好摔在了碎掉的玻璃渣上。
他不顧流血的手掌,跑到門口像是野獸一樣對著已經空蕩蕩的走廊嘶吼:“你成不了的!成不了的!!”
……
昨晚玩得嗨,但乾這行的都是自律之人,翌日大家起得挺早。
看到有人拿著錄音筆走進來,和林雲起一桌吃飯的人條件反射讓開,當是記者采訪。
不曾想,那人直接繞過林雲起,來到白辭身邊。
“這位是……”林雲起沒有掩飾心中的疑惑。
“米林報社的,”白辭對他一向是有問必答:“我特意邀請來,為我寫自傳的。”
“自傳?”
林雲起的問題還沒得到徹底的解答,采訪人員先遞過去一張紙:“我昨天擬了幾個名字,您看看,有沒有滿意的。”
好奇的圍觀群眾不少,有幾個伸長了脖子看。
《蠱師:我在都市的這些年》
《不為人知的訓練家》
《大道蟲尊》
……
林雲起默默停下吃早餐,防止被嗆住。
白辭從容不迫道:“其實這些蟲子另有來歷,接下來我想介紹一下我的童年。我出生在一個貧苦家庭,一出生……”
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到有的人耳中,卻是分外刺耳。
“夠了!”白辭的故事正要到關鍵處,被強行打斷。
顧金蘭起身的時候動作太大,椅子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響動中,白辭壓根沒正眼看他一下,繼續接受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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