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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是萬人嫌》第99章 小侯爺鮮衣怒馬,少年侯爺。
高瑩瑩幾乎看的癡了。

 好在這時候的戲裡的“安逢”, 她也是癡的,久久凝望著夢的弟弟。

 呼吸聲都在甜膩香風變得無比清晰來。

 薛慈閉著眼,默數了十秒鍾, 確定劇組取夠了鏡, 才睜開了眼, 從細密的枝乾上坐了來——哪怕有威亞的幫助,這個動作也頗為不易, 用到的是腰腹部的力量,挺直的脊梁像一張繃緊的弓弦那樣,動作相當決斷利落,在被風的力道推開的袖擺間, 也隱約能見小片的蒼白膚『色』。

 “安裘”坐了來, 目光隨意地往下一望。

 幾乎是刹那間。

 誰都能捕捉到小侯爺眼底的懶倦、漫不經在刹那間褪去,那雙眼眸如同被濯洗的清透般, 刹那間亮了來。像是極為驚喜,含帶笑意。

 “阿姐。”他說。

 高瑩瑩這時候已經成為“安逢”了。

 她微微仰,下巴和脖頸的弧度都要繃直成一條線。她想著:有那麽高興嗎?見到自己會這麽高興嗎?

 但她還是顫巍巍地應聲:“嗯。”

 “安裘,下來——”

 得到應後的小侯爺像是找到了巢的幼鳥一般, 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轉動了一下,然後從樹上一躍而下, 像飛又像跑一般地來到“安逢”身邊。這樣一段畫面都被牢牢禁錮在鏡之內,各個機位的拍攝進程都極為順利,頗為酣暢的一鏡到底。而這個時候, 小侯爺終於站穩在了“安逢”眼前, 腰身微一前傾。

 他手裡不知何時,拿著一支剛折下來的花。

 小侯爺討饒般地看著她,嬉皮笑臉地將花往“安逢”的發間一『插』, 卡在了白玉發簪旁。

 “阿姐。”他還是那樣漫不經地笑,“生氣,笑一笑。這樣好看。”

 “安逢”幾乎要為弟弟的動作,都軟得化成一團。她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弟弟的臉——

 就在這一瞬間,響亮的“哢”聲一下打破了這種和諧,雲導拿著場記板喊道:“cut!”

 高瑩瑩還怔怔有點反應不過來,薛慈的情緒倒是一下收來了,原本對親人的眷戀依賴,還有兩人間緩緩流動的親密氣息,隨著出戲瞬間都消散的一乾二淨。薛慈又變成那個對人溫和禮貌,卻頗有距離感的薛小少爺。而高瑩瑩驟一經歷這樣的反差,她看著薛慈,甚至生出了一點遺憾空虛來。

 “高瑩瑩。”雲導喊她,“剛才情緒不太對。雖然懷念弟弟,但眼底要很清醒——”

 他拿著喇叭聲音頗地吼來:“清醒知道面前人已經死了!死了!一臉沉浸地要抱上去!”

 拍戲來,雲導一貫百無禁忌,也不管這段戲裡面的那位是薛小少爺了,說話相當直白,不講什麽情面。

 薛慈劈蓋臉被吼了一耳朵的“死了”,居然也沒怎麽生氣,容『色』平靜安詳,以至老秦想過來安慰下都無從入手,在裡又感歎了一下薛慈居然還挺好帶的。

 高瑩瑩是老演員了,何況她之前還拍過這段劇情,就算情緒不對也能很快調整過來。雲導便也沒有準備詳細講戲,隻讓道具攝影組準備一下,高瑩瑩自己調節一會。

 而高瑩瑩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底還有點愧疚和羞恥。

 她還當新人會難帶,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原導致的“cut”,還讓薛慈和自己一暴龍狂怒,一時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剛剛走神了會。”

 薛慈相當善解人意,對高瑩瑩笑了一下安慰道:“重拍很正常的,高姐的角『色』要難一點。”

 高瑩瑩臉又是一紅:“哎呀叫我小高就行……”同時滿腦海的想著,我的乖乖薛小慈也太甜了吧,真的好適合演弟弟啊,要是這個戲份多點尺度年齡一點,說不定還能搞個國民弟弟的名當當……

 也就是這個“小侯爺”和薛小少爺的形象看上去怪貼的,一時間高瑩瑩作為影后前輩,讚歎的當然不會是薛慈的演技有多好,隻覺得角『色』選的貼,薛慈投入的也挺快,看上去應該是下過功夫的。

 場休息的時間很短暫,高瑩瑩幾乎是一調節好情緒就進入狀態了。

 這次她也不擔會當戲霸,不用擔薛慈表現會讓她出戲,幾乎是身地投入進表演當,開始狂飆戲。畢竟先前就拍過一次,不管是人物理還是拍攝技巧高瑩瑩都琢磨得很透,演出效果自然比從前勝一籌。薛慈也沒被壓住,很難說是他們誰帶動了誰的情緒,氛圍和摩擦感都是一截截往上拔高,升上巔峰的。

 安小侯爺有種不知世的天真,嬌縱,張揚活躍的像是一簇燃燒火焰。他對姐姐又是依賴親密的,血緣系將兩人親近無間的聯系到一塊,玄妙氛圍融洽得甚至難以『插』.入,恐怕誰都很難不對小侯爺生出喜愛之。

 而小侯爺的角『色』愈討喜,高瑩瑩就愈好入戲。

 她的情緒被利落分割成兩瓣,一瓣眷戀和弟弟在一的安逸過去,一瓣又為過於清醒而像在煉獄時刻被灼燒一般,恨意、偏執、痛苦絕望,直到這一段酣暢淋漓地拍完,高瑩瑩都有點出不了戲,咬著唇臉『色』蒼白,神『色』陰鬱。助理連忙上來她擦汗,捏捏緊繃的肌肉。高瑩瑩緩了半天緩過來,正好看見薛慈領了水,遞到她面前。

 水還微微冒著一點冷氣,但又不是太冰,正適合解渴。

 高瑩瑩接過,看見薛慈居然眼睛又是一酸,連忙閉了眼,說道:“謝謝。”

 薛慈輕聲道:“沒。”

 雲導從旁邊經過,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概是這次高瑩瑩發揮出『色』,薛慈的表現也太出人意料的好,這次的拍攝進程比想象順利許多,他情好的都開始哼歌了。路過的時候,還難得語氣溫和地誇了句:“演得不錯。”

 高瑩瑩一臉受寵若驚。

 為這一幕過的順利,原本預定在明天拍攝的進程也提前了,劇組整工出發,到了實拍地,遞申請、封路段,搭近景、聘群演。為拍攝進度順利,加上雲導在保障拍攝質量方面還是很舍得一擲千金,劇組的效率出乎預料地快,一下就準備好可以取外景了。

 這一幕同樣來源於女主安逢的憶。

 薛慈被問了會不會馭馬,得到肯定答後,雲導一挑眉,讚了句“多才多藝”。讓薛慈上馬試了段戲,就直接開拍了。

 秦經紀其實擔安問題,問能不能後期製作或者用鏡分割畫面搞視覺錯覺,但沒等他溫吞問完,薛慈直接上馬了。

 “小侯爺”身穿紅黑『色』錦衣,駕馬疾行。他單手握著馬繩,一手執鞭。馬身極高,要是以往拍攝的演員從上往下望去,多少有點畏懼,但他卻好似生在馬背上那般,無拘無束,動作倜儻得顯出風流意味。

 很多時候“人高馬”只是拍攝角度看上去好看,一般人實景拍攝,上馬的時候多少有點局促,腿要叉得很開,搭在馬背上,腳緊貼馬身,要從側面來看,顯得腿短胯僵。但是薛慈概是將力量穩在了腰胯和腿部,動作相當舒展,顯得腿也極長,不管從哪個角度拍攝,都是極好看的,沒被馬身襯得笨拙渺小,而是顯出一股少年風流的意氣來。

 正式開拍——

 小侯爺人在鬧市行馬,卻為技術極好,沒擠著周邊攤販,沒撞著人。有百姓抬望他,都好似沒反應過來剛才掠過去的那陣紅『色』的風是什麽。要是女子從閣樓眺望,是微羞紅了臉。

 只是小侯爺到底囂張過,他馬兒跑得極快,眼前卻突然衝出來個小乞兒,臉『色』蒼白地往前一站,仰看著他,又被嚇得坐倒在地上。

 那一時間馬聲嘶鳴,人海兩邊傳來疾呼。

 照常理,這時候小侯爺應該是急勒馬背,但是他的動作卻停也不停,直生生一個跳躍,駿馬從小乞兒身上奔跨過去,馬蹄踩踏的聲音似乎都能震破人的耳膜。

 那馬極穩的落地了,沒挨住小乞兒的一根毫『毛』。只是馬蹄就踩在嚇得躺倒的小孩旁邊,近不過毫厘,哪怕那馬只是突然想撅一撅蹄子,都能直接踢爛他的腦花。

 駿馬又往前走了兩步。

 小侯爺猛地調轉馬身,他身望來,眉微微一挑,語氣不爽:“喂,小鬼。”

 “在這訛本侯爺呢?”

 小乞兒這次冷汗比先前流得還要厲害,臉『色』蒼白,囁囁地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想這樣富貴的少爺,要是撞著他,應該會他點錢打發,沒想過要真的要送命,沒想到對方身份顯赫的過。

 臉上也不知是汗還是淚,他的眼瞳都驚懼地凝成了一線,耳仿佛不見的聲音,眼底隻放的下那紅衣烈馬。

 “……真麻煩。”

 小侯爺嘟囔地說了句什麽。

 然後他隨手掰了點碎銀往小乞兒懷裡一扔——那動作太快了,東西彈『射』在小乞兒身上,嚇得他身都往後一縮。那碎銀也看不清晰,落在小孩身下,倒顯得像是小侯爺隨意扔了兩塊石子砸他。

 “跟著侯爺,侯爺沒錢。”

 小侯爺面無表情地說完,正準備駕馬離去,身後傳來陰森森地聲音:“安裘,又在這欺男霸女,橫行無忌…… ”

 小侯爺的身影微微一僵,他慢吞吞轉過身,和被拎著後皮『毛』的貓崽那樣,討好地笑了笑:“阿姐……”

 ……

 “cut!”

 雲導表情非常之激動,“好了好了,收工!今天早點們放假!”

 薛慈從馬匹上下來了,隻這麽一段戲,他的腿內側被磨的微微發紅,有些疼。但他站的卻還是很直,一點看不出異樣,只是站在那裡沒動,等著老秦他遞泡好的枸杞胖海喝。

 天氣頗熱,戲服又相當厚,哪怕薛慈不是愛出汗的體質,這時候都被悶得有些流汗了。

 其他人準備收工,薛慈和高瑩瑩卻是被喊去看機位拍攝,雲導快放他們看,略微講了一下戲,難得一天都平氣和的沒罵人,還誇了薛慈兩句——

 他平時很少誇人,但薛慈的表現確實太出乎預料地好了。甚至可以說,就算原本的演員沒出,雲導如果看過薛慈的試鏡,說不定也會樂意他換掉。

 畢竟薛慈一演,就好像是活生生的安小侯爺從劇本裡走了出來。張揚肆意少年郎,幾乎可以滿足他對小侯爺的部構想——甚至可以說,就算有什麽不一樣的,薛慈也彌足了部的期待,讓人按照他的模樣去補小侯爺了。

 今天雲導的溝通欲似乎極為強烈,等他劈裡啪啦說了一堆,才注意到薛慈的臉『色』有些蒼白,唇『色』極淡。他雖然好端端垂著眼站在那裡他講戲,看著很乖的模樣,但腳下卻略微有點施不上力,半靠牆撐著身體,這對薛慈這種修養的人而言是極少見的,唯一解釋就是他身體不舒服。一想為了拍攝效果沒安排的馬鞍,雲導一下意識到什麽,讓薛慈和高瑩瑩先去休息。

 “今晚早點睡。”雲導對敬業的演員,態度一向很可以,和顏悅『色』地說,“不要太累。”

 高瑩瑩受寵若驚:“好的,雲導。”

 薛慈也乖乖一點,“好。”

 等他們離開了,副導演還望著薛慈的背影,臉上略有些糾結神『色』。

 雲導和副導演系也不錯,一把搭上他肩:“怎麽了?拍攝不很順利嗎?怎麽一臉愁眉苦臉的……”

 副導演略微一噎,說道:“就是太順利了。”

 “順利的讓我覺得,小侯爺就該是薛慈現在這個樣子的。”

 副導咬重了“現在”這個口氣,神情猶豫:“但是知道吧,後面小侯爺是要有改變的。薛慈太貼這個角『色』了,他就該是這樣的,我怕後面的戲難拍。”

 雲導也懂他的意思。

 現在張揚肆意的小侯爺簡直就是薛慈本人,但是除去這兩段憶戲,後面兩段的小侯爺遭逢巨變,『性』早不是現在傲慢嬌貴又略有些善良柔軟的模樣了。他不是意氣風發的小侯爺,而是侯府被滅的棄臣,是將死之人,不能用少年的態來演,要不然就顯得輕浮了。

 他怕薛慈演不好轉變。

 “沒系。”雲導安慰他,“實在不行就改劇本吧。”

 反正現在的小侯爺已經足夠討人喜歡,也足夠讓觀眾共情女主的悲痛欲絕了,改成這樣一個永遠單純鮮亮的白月光人設,好像也不錯。

 雲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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