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封神典禮開始的時間還早得很, 可天宮的南天門已經裡裡外外擠滿了人。
天宮的迎神殿十分廣闊,但主要是封神台大,座位安排得較少, 隻一百個, 往在封神殿裡舉行封神典禮時, 一百個座位坐滿一半,就算是熱鬧的了。
可次籌備此次封神典禮的禮神早就預料吉神的封神典禮必會賓客如雲,因此,除了發放一百個座位邀請函外,禮神還另外準備了兩百個站位邀請函。
可他準備得還是太少。
阮秋平踮著腳尖看了一眼不遠處南天門外的人頭, 覺得過來參加典禮的至少上千人。
南天門分成兩隊檢票入口, 可效率實在是慢,半天不見隊伍挪動一下。
效率慢也是原因的, 畢竟邀請函一共就三百張,可來了卻上千人,其中一大半是想偷偷混進去的。
偽造邀請函的, 和檢票人員攀親戚的, 拿著一張邀請函, 卻非要帶七八十來個朋友一起入場的……
總而言之,混亂得很。
阮盛豐看著長長的隊伍, 表現得十分心急:“麽長的隊,麽多人……得啥時候才進去看見吉神啊。”
阮咚咚騎在阮盛豐的肩膀上, 些興奮說:“爸爸爸爸,吉神是什麽?!我也想見!”
“是……”阮盛豐看了阮秋平一眼,說,“是一個好運氣神仙,也是要和你哥結婚的人。”
“結婚?”阮咚咚拍了拍, 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期待,“哇!是新娘子嗎?我要見我要見!我要見新娘子!”
阮盛豐嘿嘿笑了起來:“行啊,待會兒讓你哥帶著你去見新娘子!”
阮秋平:“……”
阮秋平垂下頭來,些不安轉動了一下名指上被施了障眼術的戒指。
他確實是很期待見鬱桓。
可現在快見了,心裡卻又些緊張不安起來。
畢竟他次見的鬱桓已經喝了忘情水,還成了被整個仙界眾星捧月般追隨著的吉神。
喝了忘情水的鬱桓是什麽樣的呢?
成了吉神的鬱桓是什麽樣的呢?
鬱桓的變化會大嗎?
會像其他神仙一樣討厭他個霉神嗎?
畢竟眾人口中的吉神雖玉樹臨風,溫潤如玉,可卻也嫌鬧喜靜,待人冷漠,氣質疏離。
與凡人鬱桓還是很大不的。
阮秋平現在是想見他,卻又些害怕見他。
阮秋平剛走隊伍末尾,隊伍就些騷動了起來。
“天,霉神來了!”
“怎麽辦啊,我來兒是為了沾福運的,可福運沾著,先沾著霉運了。”
“吉神呢,吉神快來把他的霉運給抵了,要不霉神站在兒,我覺得呼吸不順暢了。”
阮秋平皺了皺眉,往後稍稍退了幾步。
可議聲仍未停止。
一個些面熟的女人瞥了阮秋平一眼,聲音尖利:“病吧!不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還敢來人麽密集的方?還是說災星就是故意惡心大家,想給我們傳染霉運啊?”
阮盛豐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就見夏芙水撥開阮盛豐,走那女人面前,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衣領,惡狠狠說:“琳鯉,你說誰病呢?!你說誰是災星呢?你說誰故意想給你們傳染霉運呢?!”
阮秋平才想起來為何他覺得女人些面熟。
琳鯉是成仙前就是和夏芙水生在一個池子裡的好姐妹。兩人齊齊升了仙成了家之後,又成了鄰居,關系愈發親近,經常聚在一起打麻將。
可自從阮秋平出生後,位琳鯉就再也來過阮家,還迅速和夏芙水斷了關系。
琳鯉一個兒子,與祈月關系好。
一他跟著祈月將阮秋平欺負了一頓,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進了河,差點淹死,還骨折了兩根胳膊。
琳鯉是個愛子如命的主,道孩子出事前和阮秋平“接觸”過之後,即便斷定是阮秋平傳染了霉運給她的孩子,立刻就來阮家鬧,讓阮家道歉賠償並立刻搬走。
夏芙水道欺負阮秋平的人中琳鯉的兒子,心裡本來就憋著火,現在見琳鯉又反過來追究阮家的責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吵著吵著,兩人便在阮家門口大打了一架。
琳鯉打架打贏,連著在阮家門口罵了三天,第四天便舉家搬走了。
雖他們已經多未見,可是仇就麽扎扎實實結了下來。
琳鯉猝不及防被夏芙水拽住了領口,立刻就尖叫了一聲,大聲喊道:“大家快來看啊,霉神一家打人了!小時候差點兒把我兒子害死還不成!現在光天化之下就敢打人!!”
阮秋平見著事情就要鬧大,慌忙開口說:“媽,你先放開她,你們也吵架了,我……我不站在排隊了,你們在兒站著,我先去的方……”
“不準走!”夏芙水柳眉倒豎,呵斥道,“你就站在兒,哪兒不準去!”
阮秋平立刻就定在原,動也不敢動了。
夏芙水看了一眼琳鯉中的邀請函,忽就嗤笑一聲,松開了抓著她衣領的,譏諷道:“些人參加吉神典禮還用假的邀請函呢,你作為吉神的未婚夫,怎麽就資格堂堂正正站在排隊了?”
琳鯉些心虛將中的那張邀請函放進了口袋裡,但她整完衣服,又揚起頭趾高氣揚說:“你們在做什麽春秋大夢呢?怎麽,你以為憑天婚石上兩行字,就和吉神攀上關系了嗎?”
“天定的姻緣還不說明一切嗎?況且,難道你不道鬱家連聘禮送過來了嗎?”夏芙水冷笑道。
“鬱家家母最崇尚天命是人人道的事兒,而且她宅心仁厚,說不定就覺得一個吉神配一個霉神是一對一扶貧呢!”琳鯉輕蔑看了夏芙水一眼,說,“你們全家估計連吉神的面兒見過吧?訂婚還特選在吉神不在的子,不就是怕被反對嗎?夏芙水,為了攀上吉神家,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但你估計是忘了,吉神現在歷劫回來要被封神了,封完神後,說四十九道天雷了,就是四百九十道天雷,他也受得了!他怎麽可會被區區一個天婚石束縛,去和一個男的結婚?!”
琳鯉掃視了一眼全場大半正在看熱鬧的“觀眾”,語氣愈發得意洋洋起來:“你們家和吉神訂婚以來,恐怕是聽過一句恭喜吧,為什麽呢?因為大家不信啊?!又是災星又是……呵!你們以為吉神跟他媽一樣喜歡扶貧啊?你問問全場的所人,誰相信你兒子和吉神結婚嗎?!人信嗎?”
“我信。”一個男人默默舉起了。
阮秋平回頭一看,是他爹。
“還我!”阮咚咚不明所以跟著笑,也喜滋滋歪著腦袋舉起了小。
琳鯉差點兒就要笑叉氣,身後不少排隊的“觀眾”也毫不客氣哄笑了起來。
眼見著全家成了人的笑柄,夏芙水惡狠狠瞪了阮盛豐一眼。
阮盛豐撓了撓頭,些尷尬把放下了,也不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阮秋平:“……”
他本來還困惑呢,吉神原來可是一個取消隱身出現在某處引起人們廣泛議的人,怎麽和他訂婚了麽大一件事兒,就毫不起波瀾呢,原來是人相信。
也是,他和吉神身份差異過大也就算了,還是個男的。天庭多的是活了幾百上千歲的老神仙,思想更是要比凡界的人保守不少。
說實話,若阮秋平此刻是個看客,估計會兒,也是萬萬不相信霉神是和吉神成婚的。
他甚至覺得剛剛那琳鯉說話雖惡毒了些,可卻也句句在理。畢竟他和吉神見見過,光憑天婚石上兩行字就要結婚,也著實是荒謬了一些。
不過,等他今天下午去摘了千蓮,明天一早就給吉神灌上憶情湯,一切就又要另了。
一想憶情湯,阮秋平心中又變得輕松起來,甚至原先快要見吉神的那種緊張感被稍稍衝散了些。
錯,他其實什麽好緊張的。就算現在的吉神了很大的變化,就算現在的吉神任何凡間的記憶,但等他喝下了憶情湯,自就又變回那個凡間的鬱桓了。
“再加我一個。”
一個清泠泠的聲音傳來。
整個南天門安靜了下來。
聽熟悉的聲音,阮秋平呼吸一滯,緩緩轉過身去。
走來的那位男人身後還映著一些虛波,像是從空氣裡走出來似的。
男人墨發白冠,氣質清淡疏離,形狀優美的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線,連漆黑的瞳孔沾上一些冷漠來。
該是過來參加典禮的緣故,他身上的衣服也穿得精致了些,乍看只是一件素白長袍,仔細瞧著才發現衣擺處上好的銀白絲線繡著幾道流雲,那流雲在他走動間緩緩擺動,閃出斑斕的色彩來,像是真的在流動一般。
阮秋平喉嚨漸漸發緊。
目光緩緩移動人的右腿上。
他多久,見過鬱桓正常走路的模樣了?
他覺得面前人像是鬱桓,卻又不像是鬱桓。
他原來從想過,鬱桓會穿著麽一身打扮。
他原來也從想過,鬱桓會以麽一副冷若冰霜,仙風道骨的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但陌生之中,他又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來,像是在哪裡見過他身裝束似的。
就在時,吉神忽伸出在空中輕輕揮動了一下。
轉瞬之間,數邀請函從各色仙人的懷中裡飛了出來,並瞬間化成一堆灰燼。
只是一部分人的邀請函所化的灰燼落在了上,另一部分人的邀請函所化的灰燼,卻全落在了臉上。
阮秋平再仔細一瞧,發現那些被灰燼落了一臉的人,剛巧是剛剛笑得最開心的那一堆人。
比如說琳鯉。
吉神神色冷淡開口道:“為了降低南天門檢票人員的工作難度,我剛剛擅自處理了一批異常的邀請函。封神典禮位置限,照顧不周,還望海涵。不過下月十五號的婚禮,我們定會吸取教訓,多留些位置來。”
婚禮?
眾人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似的,一片嘩,議紛紛。
阮秋平愣了一下,轉頭去看吉神。
下一刻,吉神就走向阮秋平,並擅自牽起了他的。
他輕輕彎起了唇角,連眼睛裡添滿了輕柔的笑意:
“實在抱歉,忘了提前告訴你們,家屬是不用排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