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似乎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天光乍破， 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高沐就在床睜開了眼睛。

　第一次睜眼的時候，眼睛還有困意。

　第二次睜眼的時候， 困意就被強行壓抑下去。

　第三次睜眼的時候， 她已經坐起來開始穿衣服了。

　手機， 翻開的時間， 也不過七點剛剛出頭而已。

　等到洗漱完畢，她才從桌拿起警服外套， 站在鏡子前， 認真地將自己衣服每一顆扣子整整齊齊扣好， 再扣警徽，為自己打好領帶，拿起放在衣架的警帽。

　高沐沒有住在單位宿舍， 她在江州舊城區租了個小公寓單間， 距離江州市刑警大隊也不遠， 住得也還算舒服。

　等她整理完畢，床的橘貓也醒了，懶洋洋地跑過來蹭她的腿。

　它身體圓滾滾的， 像一隻暖洋洋的大火爐。

　“你越來越肥了。”高沐無奈地『揉』了一把橘貓的頭。

　隻橘貓是幾個月前， 她出任務時撿到的。

　撿到的時候橘貓才不到三個月大，瘦得皮包骨頭，身沒幾肉， 後腿還被犯罪嫌疑殘忍地活活解剖開，生生取出白骨， 奄奄一息。

　很多心理變態幼時就喜歡解剖虐殺小動物，包括個犯罪嫌疑，被發現的原因也是因為夜半時分解剖橘貓的慘叫被鄰居聽到， 沒想到牽扯出一樁陳年舊案。

　當時抓捕完犯罪嫌疑後，小橘貓已經快沒氣了。

　高沐看它可憐，深更半夜又沒有寵物救助站開著，於是半夜開著警車將它帶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寵物醫院，沒想到還硬生生從死亡線救了回來。

　既然救回來了，也就不好再送走，而是自己養著了。

　所幸高沐一個住，平也沒有不方便，多一隻橘貓陪她，也驅散了一些獨自居住的孤寂。

　偶爾高沐要在警局值夜，怕大橘沒有吃的，也會把它順路帶到警察局去。一來二去的，警局的警察們都認識了大隊長隻越養越肥的橘貓，每天都會從家定點帶點東西去投喂。幾次高沐沒帶貓去，他們還都眼巴巴地望著。

　現在高沐每天班都得把大橘帶過去，大橘也聽的很，平時有事沒事就陪著門口警察站崗，搞得大家甚至還認真考慮要不要向頭給貓咪申請一個門口站崗編制。

　“走吧。”高沐拿起鑰匙，換好鞋，回頭就看見大橘已經出了門，蹲在門外看她，於是把門關好，拎著垃圾袋下樓，發動了摩托車。

　橘貓乖乖跳到她摩托車央，扒拉著她的衣服趴好。

　“高警官，班呢？”

　“是的，『奶』『奶』，給我來一份油條包子吧。”

　高沐戴好頭盔，和隔壁做早餐店的口子老打了個招呼，順手將零錢放到早餐桌。

　“都放在邊鍋給你保溫著呢，直接揭開就是了。了，記得把袋肉泥也拿走，是給小咪吃的！”

　口子做早餐生意做了好多年，手藝母庸質疑的好，價錢更是多年沒漲過。舊城區的都喜歡到老爺爺老『奶』『奶』的早餐攤來買早餐，一大早根本忙不過來。

　高沐每天都在買早餐，只有休息的時候會慢悠悠下樓吃碗粉。口子也知高警官要班，會提前把一些包子饅頭打包好放在鍋，要直接打開拿就行。

　將早餐袋掛在車把手後，高沐踩下油門，摩托車發出一聲低號，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不多時，她就到達了警察局。

　等高沐帶著大橘一起走進警察局後，昨天值完夜班的警察們正好紛紛從門口出來，看到都蹲下去擼了一把：“隊長好！”

　高沐朝他們點了點頭，“好好回去休息，記得吃完早餐再睡，不然身體不好。”

　“是！”

　......

　打完卡後，高沐把大橘帶到餐廳，拿起它的小碟子，把早晨的肉泥放到碗，又拿出自己的豆漿和包子，坐到餐桌旁迅速吃了起來。

　途陸陸續續有來班的警員走進來，看到她後紛紛親切地打招呼。

　吃完早餐後，高沐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桌還沒有處理完的檔案，擰開鋼筆開始工作。

　最近江州發生了幾件匪夷所思的大案子，一切都正待解決。

　先是一位手沾染了幾十條命的連環殺狂，竟然投案自首了。

　關於位連環殺狂的消息，江州市警察局暫且沒有收到有針『性』的報案，只有幾宗尚未有頭緒的失蹤報案，並且報案都說失蹤者失蹤前有明顯的『自殺』傾向。

　然而就是種情況下，位連環殺狂竟然主動投案，著實不可思議。等到警察們按照殺狂提供的線索，到廢棄工廠查看，看到滿滿一屋子和地下室的殘肢屍體時，紛紛驚呆了。

　還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投案自首的連環殺犯竟然後悔了。

　他在審訊的時候痛哭流涕說自己從來沒考慮過投案自首，但是不知為，從天晚開始就像搭錯了一根筋，莫名其妙自己跑來投案了，等到警察調查回來，把他製住後，他才覺得後悔。

　“就像被下了降頭一樣......”

　高沐嗤之以鼻。

　她聯系了給位高馬大的連環殺犯抽了管血，送去驗，懷疑他十有八九是嗑/『藥』磕嗨了。

　不過，大一樁案子自動告破，也是好事一樁。

　還有一件事，就是跟著連環殺犯一起來投案自首的另一個。

　即使是刑警大隊長高沐，也沒知個的身份。據說警車剛剛停在警察局門口，得到消息的國安特勤局就盡數出動，甚至還派了隱秘機動隊的特工，一起把押解走了。

　樣直接被級『插』手的情況實在太過少見，至少高沐是沒有見過的。

　難是哪個高官落馬了？

　她搖了搖頭，不再去想，繼續伏案工作。

　等到快午的時候，忽然有敲響了她辦公室的門。

　高沐頭也不抬：“請進。”

　出乎意料的是，進來的並非警察局的警察，而是穿著國安特勤局製服的探員。

　“是se09832編號的高沐高警官嗎？”

　探員手拿著一個檔案袋，抬頭問她。

　高沐連忙回答：“是的。”

　se09832是她在國安特勤局的警員編號。只不過隨著降職下放，se開頭變成了e開頭，也象征著失去了國安特勤局的特警身份。

　“是你的檔案。”探員遞過來給她：“年前的件事情，犯罪嫌疑已經全部供認不諱，我們局內調查結束，為您平反冤屈，官複原職，當即升任。”

　高沐一下子愣住了。

　在她背後的辦公桌角落鎖的櫃子，整整齊齊地碼著一大摞關於銜尾蛇組織的資料，還有一些高沐的批注。周末高沐還準備去拜訪一位當年涉案的員，想從他身得到一些關於銜尾蛇組織的線索。

　結果就在時，國安特勤局的探員告訴她，年前的案子平反了？

　見她沒反應，探員便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當年涉案的其他光榮犧牲的警員，全部都會記功，追封烈士。不過雖說下了件，但是官複原職可能還要等一個流程......”

　高沐追問：“是發生事了嗎？”

　探員點頭：“最近局在清查，清出了很多內鬼。例如之前行動組的位柳探員......你應該也認識，就是你離開後直線升遷的位，真是沒想到啊。總之我把帶到了，你抽個時間來總部登記，走個流程就行。”

　等到國安特勤局的探員離開後，高沐依舊恍恍惚惚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件案子想要平反，其難度有多大，沒有比努力了年的高沐更清楚。可是既然能夠讓國安特勤局在短時間內處理好，收集罪證反應過來，想必背後發生的事情......超乎高沐的想象。

　她腦子如同一團『亂』麻，推開門就出去。

　不少警察都聽到了消息，紛紛前來祝賀她恭喜。

　“幫我請個臨時假。”

　高沐沒時間在寒暄，匆匆撂下一句後就衝出了警察局。

　本想著開摩托車，但是又想起摩托車沒有加油，隻好在路邊渾渾噩噩等了輛直通郊外的公交車，車後才恍然發現車只有她一個。

　不知是不是錯覺，高沐總覺得輛44路公交車有些莫名的冷。她不得已提醒司機將車內空調開高一點，結果就在說完後，溫度一下子就升了。

　公交車的速度很快，一路基本沒怎停靠，就開到了郊外的公墓。

　高沐下車前還狐疑地檢查了幾次44路公交車掛著的站點牌，沒有發現不勁後，才快步下了車。

　她買了一束花，去了王爺爺和自己最好朋友的墓前。

　正好齊寧舟和他師父吳長一起經過。

　齊寧舟往邊掃了一眼，當即就跳了起來，瞳孔地震：“師父，個女警官背後好多鬼！”

　吳長看了一眼，一巴掌拍到他頭：“行了行了，大驚小怪的，你仔細看，些鬼不都乖乖站在警官背後嗎？你見過乖的鬼？”

　“好。好像是哦。”齊寧舟『摸』了『摸』自己的頭，噤聲了。

　醫生和警察一類的職業，是不用害怕被鬼魂跟隨的。更何況位女警官背後的小鬼們都很安靜，神態平和，似乎還帶著些悲傷，一同站立在墓前。

　就像在和女警官一起，悼念著些去轉世輪回的門。

　吳長看了眼天：“下次少一驚一乍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