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紅『色』巴士就穿過那段狹窄同天塹般的道路,穿過密林,駛到了目的地。
巴士門後, 司機朝著他們揮了揮:“這邊實在太偏了, 又是湘西山谷深處, 要不是你們包了車, 我們根本不來的。”
湘西?!
新人演員們都沒控制住驚詫的表。
他們所在的江州離湘西差了十萬八千裡那麽遠。結果就坐了趟車,趕上了一陣霧, 十分鍾後就在湘西了。不僅此, 就連時間也有變化, 眨眼間機上就從早上跳到下午。
“你們支教隊伍裡還有老人,唉......也真是不方便。那就按前說的那樣,每七天我會來這往返一趟, 下次來就是七天后。”
“對了。”司機看著他們一行人, 飛快地瞟了眼遠處山崖上的懸棺群:“這句算我多提醒你們的......這村子邪的很, 我們在這一帶車的都知道,總你們自己多注意安全。”
可不是嘛,都能擱這拍恐怖片了, 不邪才奇怪。
烏鴉說了句多謝師傅後, 巴士晃悠悠地沿著來時的山路遠,消失在拐角徹底不見。
修工拿安娜的背包:“吧,別站在村口看了, 你們有閑的趕緊去扶一把龍教授,我們抓緊時間先進村。”
這算是隱晦的指點了。
果不其然, 聽到這話,王師傅一把擠宗祈,腳底抹了油一般衝上去攙扶龍傲天。
在發現自己漲了1%演繹值後, 他臉上的表越發欣喜。
對此,宗祈翻了個白眼。
因為王師傅是從背後推的他,好巧不巧的,小紅又是他的背後靈,所以......
看到地上自己影子邊緣始閃現出不爽的重影,宗祈默默在心裡給王師傅點了根蠟燭。
惹了他沒事,只要不是涉及原則和生死問題,宗祈自認是個脾氣不錯的大度人。但惹了一位厲鬼,特別還是特記仇的小紅,那就不好說了。
他回頭機的拍照功能,給了山崖上的懸棺幾個特寫。
演員的機沒信號,導演的機還有信號。
剛剛在巴士上的時候宗祈就發現了這點。他還看到高沐自己的私人號碼給他發了一條短訊,讓他近期來警察局一趟。
宗祈前天拍下筒子樓門口的銜尾蛇標記後發給了高沐,對方直到今天才回復,邀請他過去,應該也是想把事說清楚。
不過宗祈現在人還在大劇本拍攝裡,至少也得等到七天后才能去,只能暫時擱著。
不過有信號這點給了宗祈靈。
眺望崖壁的時候他就覺得那些鬼畫符很眼熟了,他可是一個有玄學大師朋友的人。
雖然朋友不多,但貴在精嘛。
是拍完照後,宗祈愉快地將這幾張照片發給齊寧舟,光明正大地請求場外援助。
“工人,你還有信號嗎?”
安娜過來,刻意放緩了自己的語氣,貼近角『色』的輕柔溫婉。
宗祈對她很有好,這妹子一路上話不多,不僅冷靜,今又迅速進入狀態。
導演然更容易偏愛有天賦又聽話的演員。
是他也順勢和她對戲:“沒,剛剛巴士駛到山腰的時候就沒信號了。我是覺得這片懸棺很壯觀,也不知道古人是怎麽運上去的,果能上去看看就好了。”
雖然不需要演繹度,宗祈還是忠實踐行著他給自己捏造的人設。
大膽,喜歡冒險,看到這樣詭異的東西不僅不怕甚至還想一探究竟。
“原來是這樣啊。”
安娜恍然大悟,也學著停停,偶爾拍拍花草,想著拍攝結束後倒是可以調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村子存在。
他們順著這條狹窄的山谷小道一路行,終看見除了山脈和樹林以外的東西。
黃『毛』不禁發出慨,“難怪被叫做荒村,這村子是真荒啊。”
不遠處層層疊疊的樹葉背後,灰黑『色』的村落群正默默矗立。
房屋大多都是以湘西特有的石板泥磚木構模樣,上方鋪著青瓦,多以三間四架和五柱八棋結構,極具異域風,窗和門上還有明顯的雕花,大多結了厚厚的蛛網。
村口正好有幾位年輕人坐在樹下討論,看到他們過來後面『露』警惕,紛紛圍了過來:“你們是什麽人?”
龍傲天連忙上前一步,顫顫巍巍地口:“我們是前聯系過貴村,來這裡支教的隊伍。”
支教?
那幾個農夫裝扮的年輕人對視一眼,其一位被稱為老三的村民口:“原來是教先生們,確實聽老村長提到過......跟我進來吧。”
烏鴉沒有忽略他們行時『露』出的鞋底。
這個時間點,農村裡的壯丁剛剛結束田野勞作。可他們不僅沒拿鋤頭,周身也不像是乾完農活回來的樣子,難免叫人疑『惑』。
進村落內,他們才發現前看到的並不是錯覺。
村裡雖然房屋很多,但基本都大門緊閉,要麽就拴著木板,似乎久人居,真正門口掛著臘肉敞窗的極少。
黃『毛』十分自來熟地湊了上去,“村子裡人怎麽這麽少啊?”
“你問這個幹啥子?”
他剛問出口,幾個農夫看他的眼神頓時充滿戒備。
黃『毛』心下暗道糟糕,卻見烏鴉上前一步,“各位大哥,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就是接下來要在這裡支教,隨便問問。”
有人救場,黃『毛』連忙應和:“對對,意冒犯,隨便問問。”
說著他一邊討好地笑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包煙,依次遞給前面幾位農夫,這才讓他們臉『色』稍微好轉。
這一波試探倒也不能說全作,至少能發現荒村裡的人對他們都有莫名其妙的警惕。
村民叼著煙:“我們村以前被知青帶了批人,前些年有些小年輕在外面發了財,就帶著家裡人搬出去了,現在留在村裡的人不多。”
“這樣啊。”
修工不著痕跡地『插』話:“那你們怎麽不跟著一搬出去?”
“還不是因為沒錢?”
或許是許久沒抽到好煙的緣故,農夫的口風松了不少,“你們都說咱們村是貧困村,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扶貧支教。唉,要不是太窮了,俺們也想從山裡出去。”
他們一路來,只看到幾位裡端著簸箕的『婦』女。
雖然穿著極為樸素的衣裳,但她們頭上都戴著銀冠或編著發飾,樣式古樸而綺麗,竟是從未見過的模樣。遠遠地就能看到黑發間穿『插』的銀絲,編織成展翅欲飛的蝴蝶。
安娜慨:“她們身上的銀飾真好看。”
“娜娜,要是你喜歡,我一定買給你。”
王師傅立馬趁機表忠心,收獲到了修工一個冷冷的眼神。
他現在算是找到提升演繹值的辦法了。
剛剛湊在安娜身邊,又扶了下龍傲天,現在王師傅的演繹值從負數飆到了百分六。
這恐怖片拍攝這麽簡單,果然還是自己前太一驚一乍了。
聯想到前修工說的活下來不難,王師傅的信心空前暴漲,甚至還有心去想自己拍完電影,電影上映後大明星的美夢。
幾個人裡也就只有宗祈背著小包,安撫怒氣越發高漲的小紅,同逛街那樣閑庭信步。
演員們拐彎抹角地探消息,趁著遞煙的功夫詢問崖壁懸棺的事。村民們明顯不想多答,隻含糊其辭地說那是以前古部落時候留下的,他們也不清楚怎麽運上去的,具體知道的也不多。
從村口複行數十步後,他們總算是進到了村內。
與此同時,整個村子央盡數暴『露』眼前。包括一口矗立正的井。
這口井很大,光井口直徑都有米,周圍雜草叢生,一旁還放置著好幾個水桶,看上去並不像電影海報裡乾枯裂的模樣。
看他一直盯著井,村民立馬惡聲惡氣:“看什麽看呢?”
有問題!
就連最遲鈍的龍傲天也察覺到了這些村民的異常。
登時間,演員們的目光都集在那口井上。
宗祈『摸』了『摸』頭:“沒,只是一路過來有些口渴了,想點水,大哥您不會介意吧?”
他雖然這麽說,但上的作可沒停,直接將水壺拿了出來,作勢朝著水井旁去。
農夫想攔他,卻沒他作快,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發青年靈活地上前......在水桶旁蹲下,舀了一壺水喝了口,末了還豎大拇指:“不愧是大山裡汙染的水,真甜!”
所有人:“......”
見到他沒有真正靠近井,村民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卻沒有放松。
“這是我們村裡的聖井,神女每天都要在這裡祈福,不允許外村人靠近。要是被我們村長大哥知道了,非把你們淹到井裡不可。”
他警告的視線在每位演員身上掃了一眼,其蘊含的凶戾叫人不寒而栗,王師傅已經在原地哆嗦了,最後還是修工出來圓場,又給了不少好處,這才作罷。
這番做派幾乎是明晃晃表示井有問題了。
提包在最後面的修工盯著看了許久,實在沒發現什麽問題。
比山崖上串在一又貼了各種符咒的懸棺,這口井簡直樸素到讓人找不出任何一點痕跡來。
聯想剛才村民緊張的神態,修工下定決心趁沒人的時候過來看看。
“你們今天就先住在這裡。”
村民一路往村子外邊,一直到快靠邊的地方才停下,指著一棟房子說:“村裡暫時沒有乾淨的房子,這裡前不久獨居的老人了,你們將就著住。教室就在附近。”
“沒事不準在村裡『亂』,不然被大哥看到你們吃不了兜著,等明天再帶娃兒來見你們。”
交代完這些後,農夫們匆匆離,留下他們一行人面面相覷。
看了眼這座破得不能再破,只有一盞昏暗電燈,床上鋪著『潮』濕被褥的土屋,王師傅滿腔抱怨:“不是,我們好歹是來支教的,這態度也太怠慢了,還搞威脅這套,什麽鬼啊。”
宗祈不客氣地嗆回去,“農村就是這條件,吃不了苦你來支教幹什麽?”
修工出來圓場:“好了好了,我們先把住處分配一下吧。我和娜娜一間,剩下你們怎麽分?”
黃『毛』:“我和烏鴉一間吧。”
“那我要和龍傲......哦不,龍教授一間!”
王師傅說到一半自覺失言,看著倒扣的百分一演繹值內心絞痛不已。
龍傲天就算再不願意和王師傅一,但好歹他現在扮演的是位慈祥老教授,特別是在後者還編了段“和教授住一是為了方便照顧教授”的台詞後更不了口。
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這樣的恐怖片裡最忌諱落單。一旦落單,死亡率就是成倍提升,遭遇靈異事件的可能『性』也大大提升。
烏鴉探究的視線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著重在宗祈身上停留片刻,不著痕跡地收回。
“你一個人住難免不安全,果有什麽事,可以及時敲我們的門。”
宗祈不在意地點頭,轉身進了給他分配的房間。
在導演權限的加持下他能有什麽事?他不去搞事就不錯了。
剛剛在靠近木桶的時候,劇進度爬升了1%,這也肯定了宗祈在巴士上的猜測。
這部大電影的核心肯定在井底,而不是在崖壁的懸棺上,看村民的態度就看得出來,他們很緊張井......或者是井裡的東西。
宗祈坐在堅硬的土床上,包往外面掏東西,忽然看到機屏幕上顯示一條新消息通知,是齊寧舟發來的信息。
【齊寧舟】:聚陰符...鎖魂大陣...九龍鎖棺...眾星拱月...
【齊寧舟】:你這是在哪拍的?你出門了?
看到場外援助回復了,宗祈立馬抓機回復。
【宗祈】:沒,一個朋友發給我的照片,想讓你幫忙看看,這裡有什麽問題嗎?
純良的小天師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第一位好朋友口的那個“朋友”實際上就是他自己,反倒松了口氣。
【齊寧舟】:不是你遇到什麽危險就好,我就說江州附近不會有這樣的東西,不然衝天陰氣蓋都蓋不住
【齊寧舟】:崖壁上有一個極為陰損的鎖魂陣,以棺木作星,看上面的符咒,的恐怕也是最易聚陰的柳木,一齊將間的棺木鎖住,作拱月勢。看符咒的顏『色』,這個大陣應已有百年歷史,果我沒猜錯的話,最央那口棺材裡恐怕已經養出血屍了
【宗祈】:血屍?什麽意思,是僵屍的一種嗎?
【齊寧舟】:差不多,血屍是集天地陰氣蘊養的邪,比普通僵屍要厲害得多
【齊寧舟】: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這年代竟然還能看到這種陰毒的東西,鎖魂陣我只在門內的古籍裡看到過,更別說布置者還刻意設計了布局......設計水平在我上,我暫且也看不出太多,只能看出一時半會血屍是沒法離棺木,不太擔心
【齊寧舟】:不過真是奇怪,這種地方費盡心思養一隻血屍出來有什麽?血屍又不聽使喚,只會濫殺辜,而且陣法的朝向也有問題,像是指向地面某處......我有一點不太靠譜的猜測,果你朋友能夠拍到棺材上面符咒的近距離照片,或許我可以給出更多結論
【宗祈】:好,果我朋友後續還有問我的話,我再告訴你,謝了兄弟,等有下周再時間請你吃飯
【齊寧舟】:好
乾完這事後,宗祈把機一扔,仰躺在床上兀自思索,從村民奇怪的態度想到不同尋常的井,最後到黃『毛』和烏鴉。
不知道其他人注意沒,反正宗祈是注意到了。
這個人前完全不認識,拿到角『色』卡始拍電影后氣氛就奇怪了來,剛才還主要求一個房間睡。
資深演員一人帶一位新人演員才算分配最合。黃『毛』前在講劇聊背景的時候幫了他們不少,對新人演員的態度不錯,這種時候不大可能臨陣倒戈。
黃『毛』和烏鴉個人看來也都不是gay,不存在一見鍾的可能。
最可能的......是他們拿到了有某種聯系的角『色』卡,並且這個關系是隱秘,不為人知,被標注為角『色』卡秘密部分的信息。
而且因為看見烏鴉腕上那條銜尾蛇的緣故,宗祈一路上都有密切留意對方。可惜這位資深演員格外敏銳,好幾次宗祈都差點暴『露』。
謹慎見,他拜托了小紅幫忙監視烏鴉,這也是為什麽聚在一的時候烏鴉總覺有視線在看著他,仔細回頭分辨卻又看不見人的緣故。
他將線索一條條拿出來分析,收集整。
正巧此時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宗祈疑『惑』地過去門,看到外面蹲著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穿著的衣服乾淨整齊,頭上戴著一對漂亮的黃金鳳凰,看到他忽然門明顯被嚇了一跳,迅速將裡的籃子放下,飛快地跑了。
“等等......”
宗祈的話還沒說出口,小女孩就跑沒影了。
黑發青年疑『惑』地『摸』了『摸』頭,將地上的籃子提來,揭才發現裡面放著一把白面饃饃和一碗油辣子。
看來是過來送飯的。
宗祈拿了塊,敲門送到安娜他們房裡,把門重新關上。
就在此時,一直充他背後靈的小紅忽然從他後腦杓裡飄出,慢慢在空顯形。
伴隨著染血紅裙的出現,陰冷的鬼氣籠罩了整座土屋,一下子驅散了夏天的炎熱,變得涼快來,連周圍吵鬧的蟲鳴也安靜不少。
宗祈看著小紅獰笑著準備穿牆出去,頓時明白了它的算。
“嚇一下就行了,不要把人弄死或者弄傷。”
他連忙提醒道,“還有注意一下,不要暴『露』在光線和拍攝鏡頭裡,不然系統會扣我們的點數。你想啊,我們辛辛苦苦來工,不就是為了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嗎?”
面對著厲鬼緩緩看過來的猙獰眼白,黑發青年不為所,苦口婆心地勸道:“畢竟你也吃過我做的飯,那味道不比生人肉好吃?”
小紅:“......”
見勸導有效,宗祈趁熱鐵:“這樣吧,拍完這部電影后,我回去又給你做燒雞吃。”
一片寂靜。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小紅:“嗬、嗬。”
宗祈舉投降:“好好好,隻,就隻,不能再多了。”
紅衣厲鬼滿意了,心滿意足地飄出了土屋,背後似乎具現出幸福的小花。
宗祈默默為一所知的王師傅點了一排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