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從高堂明鏡折射而下,言卿微微一笑,眸光清瀲,似劍上寒霜:“不悔。”
*
“不是這樣的宗主,幽牢崩塌不關小少爺的事啊!”
阿花阿虎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當即傻眼,火急火燎跑了進來。
他們不能讓恩人受這委屈。
“宗主,小少爺冤枉啊!”
宗主已經被言卿氣得腦仁疼,見這兩人跑進來,立刻怒斥:“你們又是何人?膽敢擅闖主殿,給我滾出去。”
心灰意冷的懷虛見事情有轉機,立刻眼放光芒:“不不不,宗主,他們也是昨夜幽牢中人,讓他們把話說完!”
咚咚咚。阿虎跪在地上,先重重磕了三個頭,馬上開口:“宗主,俺是守在山洞外的侍衛,俺作證,昨夜洞中不止他一人,還有燕大師兄和白小師弟。”
宗主覺得匪夷所思:“你身為山洞守衛,居然一下子放了三個人進去?”
阿虎人傻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失職,當即涕淚橫流又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都是俺滴錯,宗主你就懲罰俺,饒過小少爺吧。”
阿花急得不行,開口為他解圍:“宗主,他昨晚是被我纏著分心才犯下這種錯誤的,宗主你罰我吧。”
宗主怒斥:“閉嘴!主殿是任由你們放肆的地方?!”
他一掌下去,兩人直接倒地重傷。
阿虎口吐鮮血,但還是掙扎著抬起頭來說出真相:“宗主,俺昨天雖然在洞外。但俺知道山洞是因為兩道劍氣崩塌的,那是燕大師兄的碧血劍!”
懷虛傻眼了——他是希望禍水往殷無妄上面引而不是燕見水啊,每個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
懷虛威脅:“你給我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弄毀的幽牢。”
阿虎一口咬定:“就是燕見水。”
燕見水聽到阿虎的指認,輕蔑道:“我只是催動了山洞的陣法。幽池被毀,明明是燕卿招惹了籠中的妖物才引起的。”
宗主皺眉,察覺事情不對勁:“籠中妖物?什麽妖物,幽牢不是幾百年沒關人了嗎。”
懷虛現在隻想拿殷無妄定罪,循循善誘:“見水,你昨日為什麽會在洞內啊。”
燕見水諷刺道:“還不是因為殷無妄。”
“殷無妄,果然又是殷無妄?!”懷虛終於等待這句話,得償所願,直接激動地站起來:“宗主我就說吧,這個散修就是個禍害!他先是勾引我兒燕卿偷取羅霖花給他,後又是造成幽牢崩塌的罪魁禍首!我看把他處死,就門派太平了!”
他這通話邏輯就跟狗啃的一樣。
只是作為宗門內唯二的元嬰長老,誰都會賣他這個面子。
宗主現在心思已經被幽牢妖物的事牽住。
懷虛抓住這個機會,隻想今日之事速速做個了斷,馬上眼露怨毒,斬釘截鐵:“來人,給我把殷無妄拿下!”
殷無妄黑發黑袍,面無表情,孤身一人對抗整個宗門。
“無妄哥哥……”白瀟瀟目露哀愁憐憫,輕輕地站到了他身後。
殷無妄的目光卻只看向言卿。
滿殿的嘈雜,其實都不如言卿剛剛輕描淡寫的“不悔”二字讓他震驚。可震驚也就是震驚一瞬間。言卿再對他癡情不改又如何呢,被囚禁被輕慢的恥辱,他終究會報復的。
殷無妄移開視線,又冷眼看過這黑壓壓殿中一群人。愚蠢易怒的宗主,惡毒護短的懷虛,狗眼看人低的燕見水。他啞聲道:“回春意在救世濟人,你們真的侮辱了這個名字。”
懷虛惱羞成怒:“給我把他拿下!”
“我看誰敢!”
就在主殿亂糟糟一片時,忽然天外飛來一道鎖鏈,金色的鎖鏈如同長蛇,狠狠捆住懷虛的身子,把他重重從高台上扯下來,滾到地上。
懷虛大叫一聲,眼中滿是驚恐。
一紫衣博冠的人禦劍而來,身後跟著三五修士,竟然都是元嬰修為。
滿殿震驚。
“他們是誰?”
“大乘期!!”
紫衣人氣勢逼人,威眼肅目,斥道:“爾等螻蟻,竟敢對我流光宗少宗主動手!”
流光宗?這三個字更入驚雷落地,把在場所有人震得神魂發麻,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出口了。
言卿幽幽歎口氣。他站在殿中心,墨發青衣,手指間紅絲纏繞。雖然早有預料,但這種龍王歸位的打臉劇本落到自己頭上,他真是不願再笑。
回春派在書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新手村。它宗門落魄、立地偏僻,遠離整個世界的風雲中心。平日裡對仙家聖地的南澤州都只是傳聞。宗門弟子修為低微,只有百年一次的青雲大會才能有幸見到九大宗門的人。可想而知,流光宗三個字對他們的震撼有多大。
紫衣人明顯是大乘修為,威壓籠罩整片天地。
回春派宗主一下子站了起來,額頭冒汗誠惶誠恐:“前輩……”
紫衣人理都沒理他,自劍上跳下,走到了殷無妄身邊,畢恭畢敬道:“少宗主。”
殷無妄淡淡應道:“嗯。”
宗主瞳孔緊縮差點癱倒在地:“少、少宗主?”
殷無妄見主殿一群人都露出震驚、悔恨、恐懼的表情,完全意料之中。
果然都是些欺軟怕硬,趨炎附勢之輩,知道他的身份便嚇破了膽,露出這副做派。
“無妄哥哥……”白瀟瀟出聲,微微發顫,顯然也被眼前發生的事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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