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玉冠,淺藍色薄紗,翩若驚鴻,光風霽月。赫然是忘情宗內門弟子的裝扮。
老者踏入殿中,挑眉:“承影,對一個築基未到的小孩使出金鈴索。以勢壓人,恃強凌弱,這是你們流光宗的作風?!”
承影怎麽想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忘情宗的人。像回春派這樣的小門派,在修真界千千萬萬,摧毀這裡猶如捏死那一隻螻蟻。
他握著手中的金鎖,陰桀道:“天樞,這是我們流光宗的事,與你無關。”
天樞冷聲道:“你動了我們忘情宗的人,怎麽與我無關。”
“你們忘情宗的人?”承影氣笑了:“天樞,你想來找茬也不用編這麽可笑的理由吧。誰不知道你們忘情宗招弟子非百歲元嬰不收,非天靈根不收——這滿殿你找出一個符合的人來!”
天樞後面的小少年微微一笑,開口:“承影長老此言差矣,誰說我們忘情宗的人一定要是門內弟子,難道不可以是我門內弟子的道侶?”
承影愣住:“道侶?”
“對啊。”小少年嘴角的酒窩很淺:“承影長老怕是不知。你要動手的那位公子,可是我們忘情宗的貴客呢——就算放眼整個忘情宗,怕也無人敢招惹。”
說罷少年看向言卿,目光充滿審視意味,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最後朝言卿半勾了下唇,唇角雖然帶笑,但眼裡一點笑意都沒有,只有那種藏不住的鄙夷和諷刺。
不得志:“我靠,他怎瞧不起你呢?”
言卿說:“你還沒發現嗎,人人都看不起我。”
在回春派眼中,他是個吃裡扒外的窩囊廢物。
在殷無妄眼中,他是個惡毒愚蠢的花癡草包。
在這少年眼中,他估計是個挾恩圖報的無恥之徒。
好吧,最後這點言卿無法反駁,確實有點無恥。紫霄留下這塊令牌,肯定也沒想到有人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直接向忘情宗扔去一個炸彈。
哈哈哈,居然有點好笑。
不得志很憤怒:“為什麽?這你能忍?”
言卿微笑:“沒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走著瞧。”
他拿的可是“莫欺少年窮”劇本!
回春派立派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自那道劍氣橫過長天,眾人尖叫一聲,便都兩腿戰戰,癱跪下來。
宗主額頭豆大的汗往下落,臉色煞白。
——他們連在青雲大會上供羅霖花,都是交由世家做中間人的,不可能真正見到忘情宗的人。然後現在,直接來了兩個長老?
白瀟瀟烏睫輕顫,有些害怕,可看向忘情宗弟子那質地華貴、精致清冷的衣袍。又下意識蜷縮手指,心裡湧現出無限羨慕來。
他愣愣地想。原來這就是九大宗門,這就是南澤州嗎?他好像一只見識淺薄的青蛙,坐井觀天。從一片小小葉子,窺探出另一片五光十色的世界來。
那是修真界真正的權勢之巔,風雲中心,屬於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屬於各種聞所未聞的神器仙獸。
承影這邊慢慢反應過來,警惕地出口:“你什麽意思?!”
少年臉圓圓的,酒窩淺淺,笑起來很可愛。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承影,你剛剛什麽意思?”
“你說誰勾引誰?——你說我們忘情宗渡微仙尊的道侶,去勾引你們流光宗這位百年都未金丹的少宗主。”
少年諷刺道。
“承影,你可真敢說啊。”
他話音如同驚雷落地,劈得人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說九大仙門、南澤州、青雲大會這些詞像是朦朧神秘的霧,遙遙籠罩在天上。讓他們如霧裡看花去看那繽紛斑斕、風起雲湧的修真世界。
那麽渡微仙尊這個名字,則更像天上明月,遙不可及但舉世矚目。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承影瞳孔緊縮:“你說謝應?!”
少年笑出兩個酒窩,居高臨下看著他:“是啊。”
他話語卻像是毒蛇:“真是稀奇。你們這位青雲大會都不敢參加、靠仙丹靈藥堆砌修行的少宗主,也配去跟我們大師兄比?承影,那話你是怎麽說出口的啊。”
“住口——!”
殷無妄一直躲在流光宗眾人後面,這時徹底忍不住了,怒目而視。
尊嚴就搖搖欲墜像是蛛網上的玻璃。
少年諷刺一笑,瀟灑散漫。
承影還是難以置信:“你說這個人是謝應的道侶?!”
“我騙你幹什麽。”
懷虛人傻了,聲音發顫:“燕……燕卿,這是怎麽回事。”他現在都顧不上前面的神仙打架了,心臟驟停,隻想要一個解釋——
怎麽可能,怎們可能,他兒子怎麽可能和那位扯上關系。
言卿幽幽歎口氣,享受著滿殿堪稱驚悚的目光。先朝他便宜老爹一笑,而後朝忘情宗兩位長老一笑,從從容容道:“多謝兩位前輩今日出手相助,不過有些事情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我們還是私下談吧。”
圓臉少年瞥他一眼,嗤之以鼻,他雖然瞧不起承影,但更瞧不起他。
天樞長老倒是對言卿態度溫和:“沒事。小公子對我忘情宗有恩,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呢。”
言卿含蓄地接受稱讚。
天樞道:“紫霄遺言中說,你在他渡劫失敗垂死之際,還特意尋來天材至寶為他療傷。至純至善,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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