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之榭白骨響動的聲音如十五歲的簷下鈴。
原來那天早上,右眼跳的真的是好姻緣。
言卿心中清爽明朗,一下子笑起來:“嗯,夫人,我還欠你一場婚禮。”
謝識衣看著自己被他把玩在手中的頭髮,也沒有扯出來,只是淡淡道:“你欠我的不止於此。”
言卿:“嗯?”
謝識衣抬眸,當初似落雪玉濺的眼眸,如今情欲翻湧,他平靜說:“交杯酒之後,是洞房花燭,夫君。”
洞房花燭?
為什麽謝識衣喊夫君,不好意思的是他?!
言卿隻感覺一股熱潮自臉頰飛速上升,火速燃燒到耳朵,他卡在喉嚨裡的調笑咽下去。
“我……”卡殼半天,言卿為了不讓自己尷尬,只能訕笑著轉移話題:“我覺得這事急不得,我還沒準備好。而且你現在受了重傷,我舍不得。”
謝識衣奇怪地看他一眼,轉過頭,也沒說什麽。
竹筏下的水流漸急,應該是到了黑水澤山洞的出口,蝴蝶慢慢變少,只有零星兩三隻繞在長滿青苔的倒石上。言卿見場景熟悉,眉眼盈盈笑起來,回憶說:“我記得當時為了得靈芝要接近妖道,我扮成新娘接近他,你扮成送嫁護衛。結果還沒到裡面,我們先在船上吵起來打了一架。”
謝識衣:“嗯。”
言卿:“我問你有沒有把握,你說沒有。結果殺那個妖道的時候,絲毫不拖泥帶水。我看你很有把握啊。”言卿想著以前的事,越想越覺得好多端倪可以尋覓。
“最後你還專門把妖道的眼珠子挖了出來!么么,”言卿戲謔笑問:“你當時是吃醋了吧,吃醋我假扮妖道新娘,才賭氣說沒把握的。”
謝識衣沒有看他,平靜道:“嗯。”
言卿得到這個回復難以置信:“就一個嗯?!我說你吃醋你就回我一個嗯?!”
你當時那麽別扭,現在就沒有一點秘密被拆穿的羞恥之心?!
竹筏行至洞口。天光從外面照了進來,謝識衣現在身受重傷,衣衫殷紅如血,他看著洞外叢生的水草皺了下眉。
言卿咬牙憋氣,湊過來:“不行,你有琉璃心一下子能看穿所有事,我卻被你蒙騙鼓裡那麽久。這不公平。”言卿興致勃勃:“么么,你這兩百年暗戀史跟我說說唄。”
謝識衣抿唇,一下子轉過身來,他之前被言卿接二連三吻出的欲火現在還在血液深處,摩擦著理智。
謝識衣眼眸深沉,用手指抵住言卿的唇,同時也讓他不靠近。
言卿:“唔?”
謝識衣的聲音低沉微啞:“言卿,你既然沒準備好,就不要招惹我。”
“否則你會後悔的。”
明亮的天光自他眉宇間流瀉而過。謝識衣忽然輕輕的一笑,他臉色蒼白更顯得唇色豔眸色深,冰雪消融,春色無邊。
謝識衣淡淡說:“希望你跟我徹底坦白時,也能像現在一樣喋喋不休。”
說完,似乎是真的怕自己失控,站起身來往洞外走去。紅色的衣袍掠過竹筏,掠過黑水,背影逆光仿佛被勾勒出一圈清輝。
言卿:“……”
言卿:“?”
謝識衣,這就是你對你夫君說話的態度!
言卿自己心結沒解的時候,猶猶豫豫放不開,因為自己不痛快。現在跟謝識衣確定心意後,從小就有的興趣死灰複燃。
他是真的很喜歡去找謝識衣的底線。
“你的暗戀史就那麽見不得人?”言卿也起身,順便用激將法:“謝識衣你是不是專門有個房間,就是用來收集我的畫像和我的東西,不會吧,真的啊?”
竹筏被密密麻麻的水草攔住,言卿站起身才發現蹲久了,腿也麻了,加上他現在頗有點得意忘形,於是邊走邊說一個沒注意,被水面上的浮藤絆了一跤。他人往前撲,謝識衣立在洞外,愣住,快步過來接住了他。落入謝識衣懷中的一刻,隧道外鋪天蓋地的光落下來,水草中各種細細密密的蟲子蝴蝶飛出。
言卿聞著那冷淡清寒的味道,笑個不停,他順勢湊過去,拖著嗓音,放低聲音,跟撒嬌一般問:“么么,你跟我說一下你閉關的一百年都去做了什麽唄。”
謝識衣:“……”
謝識衣緩緩閉了下眼,深深淺淺地呼口氣。終究是沒有辦法,牽過他的手,帶著他走出黑水澤,聲音淡若飛雪:“真的那麽想知道嗎?”
言卿:“嗯對啊。”
謝識衣自十方城回來就直接閉關一百年,還是在他剛剛接管仙盟的時候,整個上重天都在猜測原因,他其實也在好奇。
謝識衣說:“我在你死後,無情道就碎了。”
言卿早就知曉還是心一顫,回握住了他的手。
謝識衣抿了下唇,其實對於他而言,講述已經過去的事就是廢話。但是言卿想聽,他也不介意全盤托出。
“自十方城出來後我靈氣全無,閉關只能從練氣入體開始重修。我在南鬥神宮得了傳承,即便不修無情道,修煉也很快,不悔劍可以固元,我最開始給自己的時間是六十年。”
言卿疑惑:“六十年?!”
謝識衣垂眸道:“嗯,六十年後出關,然後去滄妄之海找到魔神。”
言卿瞳孔一縮:“你找魔神幹什麽?”
謝識衣平靜道:“我那時以為你是魘。魘的根源是魔神,我在想,可能他有辦法將你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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