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瀟瀟紅著眼眶,輕聲細語喊了一句“哥。”
瞬間白子謙喜極而泣。
“瀟瀟!瀟瀟,你居然還活著!”
可這樣兄弟相認的煽情畫面並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穿著破爛,手裡敲著人骨的乞丐的到來,拉開了障城夜的序幕。
“這裡就是人間嗎?”他舔了下舌頭。
這人頭髮很亂,臉頰瘦到皮包骨,顴骨格外凸起,牙齒大得離譜,一張在魔域昏暗的光影裡不顯山顯水的臉。暴露到人間的青天白日下,隻余驚悚。
等言卿和上陽宗、禦獸宗的一行弟子趕到的時候,障城早就封城了。從魔域出來的魔種,極善易容,又詭計多端,一幫凡人防不勝防,只能封鎖城門,人人自危。
顏樂心和白瀟瀟只是元嬰期修士,無法發揮太大作用。而人間傳令到上重天再等到回復,少說也要三日的功夫。就這三日,足以讓這裡所有人喪命。
現在不光是障城的女子躲在房中,障城的男子也是死也不出街。
言卿一行人強行打開城門時,朦朧的煙雨中大街空空蕩蕩,空無一人。
一團鬼魅的霧氣把客棧酒樓遮掩,氣氛無比詭異。
時不時奸笑聲和咀嚼聲擦過耳邊。
街巷角落裡堆著血肉未乾的屍骨。濃鬱惡臭的氣味,遍布天地。
沒經歷過這種駕駛的正派子弟都神色緊張,大氣不敢出。
言卿這輩子都沒想到還能體會這種低級的嚇人術,理都懶得理。
魔域常年陰暗無光,修士到了元嬰期,相由元嬰生。
本著沒人看見就隨便長長的理念,魔域中人多是畸形。
大家誰都不嫌誰醜,相安無事。沒想到一到人間就成了眾人恐懼的“惡鬼”。這可不興奮了嗎。
會在大街上嚇人的,都是些小鬼,單純湊熱鬧。
言卿來這不是給障城除魔的。他對障城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他只是想來這裡找蘭溪澤。小魔街上嚇人,可真正的魔種早就入室吃人。
就在障城一片生靈塗炭時,城主白子謙收到了一張紙條。憑空出現在他房中,上面的字跡行雲流水,語氣卻像是一個少女的惡作劇。
“我可以幫你救下這一城的人。”
“只要你拿他的血染紅護城河,我就幫你。”
這句話的後面附帶了一張畫像。
裡面的人有著一雙豔色絕倫的桃花眼。
正是言卿。
*
第117章 霄玉殿(三)
障城的一面是千山萬仞,另一面是寂寂長湖,這裡百年前就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城,只是九大宗的弟子們不知道。他們看到城中淫雨霏霏,都以為是魔種作祟。
障城的客棧和驛站都廢棄凋零,一行人最後選了一間寺廟當做根據地。寺廟早已破敗,蛛網結生。
年長的元嬰期弟子動用師門法寶在寺廟外布下陣法。
他們晚上在此商量對策,白天則出去誅魔。
街上陰風呼號,青霧靄靄。言卿去過一次發現沒有任何線索後,就主動留下來,照顧他們在外帶回來的受傷百姓。這一次好巧不巧落到他手上的居然是老熟人,關婆婆。
言卿點了關婆婆的啞穴,在她震驚又恐懼的眼神中,微笑平靜對靈藥宗的人說:“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
“那就煩勞道友了。”
等人都走後,言卿便拎著關婆婆把她帶到了寺廟的一個小偏房裡。
這裡壁畫佛像早就斑駁掉漆,案台上紅燭燃燒。借著幽幽的燭光,言卿衣袍如血,站在青面獠牙的羅刹邊,更襯得整個人形如鬼魅。
關婆婆痛哭流涕:“別殺我別殺我,我是無辜的。你想問什麽,我都說,我都告訴你,別殺我!”
她一生行惡無數,手裡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死到臨頭卻又成了個無辜可憐的老實人。
言卿淡淡:“我想知道的不需要你親自說,浪費時間。”
他手指一轉,紅線便直接刺入關婆婆的腦門中,不顧她的死活,直接搜魂讀取她的記憶。
關婆婆的記憶是圍繞蘇府展開的。
蘇曲在送言卿入城主府後,感知形勢不妙,提前把自己的妻子送出了城,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
魔種在障城作惡的這段時間,障城的人都試圖向蘇府和城主府求助。可是蘇曲不見人,城主府又神秘莫測。許多人絕望之下,隻想著逃離此處。關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諷刺的是,沒有一個障城人能擺脫故土。在雨中長大的他們,血液肉體靈魂都被打濕打重,在霧裡寸步難行。
言卿把魂絲緩緩從關婆婆體內抽出,看著她怨極恨極的眼神,輕輕一笑:“我之前離開的時候就說過。障城的事,還沒完呢。”
言卿在晚上找到了上陽派的那位師姐,遺憾地把關嬤嬤死訊告訴她後,又言簡意賅地說出了城主府的事。
“城主府是現在其余百姓唯一的避難所,可是城主懦弱自私,怎麽也不開門。官員們在門內窮奢極欲,而百姓則在門外生不如死。”
上陽派師姐聞言怒不可遏:“真是豈有此理。”
翌日白天上陽派師姐便祭出了一塊鈴鐺,配合佛相寺的木魚清聲,將聲音傳遍了整個障城,要百姓出來,一起去城主府尋求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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