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線投映進黑黢黢的房間, 將墨藍色籠罩的幽暗環境乍然點亮。
潔白的羽被停下了搖晃,雲凜趴在那裡,輕輕揚起臉看過來, 眼波裡都是迷蒙的水霧。
沈頌的臉背著光,讓人看不清表情, 卻陡然讓雲凜心驚。
被褥間有一股淡雅的香氣, 盈盈繞繞,若有似無很快消散。
雲凜瞪著門口,兩頰有緋紅。
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形,手從門把手上撤了下來,按在門扉上,將之緩緩完全打開。
沈頌站在背光的陰影裡, 輕輕問了一聲:“哥哥?”
門口本來擠了兩個小家夥, 被這突然打開的門卸去了力道,翻滾著跌在了門口。
“喵喵~”雪球摔得小爪爪朝天, 發出不滿的喵喵叫聲。
黑炭摔在地上, 身上還墊著雪球,趴在那不動,但是此貓脾氣實在是不好, 大概是埋怨這門開得太快太急,喵的這一聲帶著淒厲,有點嚇人。
雲凜本來就是覺得很難受, 偷偷蹭床單妄圖紓解,不想被沈頌看見了這一幕不說,還被兩隻貓目擊了, 一下子臉就快要滴出血來。
但卻被黑炭這一嗓子淒厲的貓叫, 驚得臉上退去血色, 細汗密布的兩頰蒼白了些。
“沈頌?”
雲凜嗓音一出口就顯得有些低啞,不複往日的清明。
兩個人兩隻貓這樣對視實屬詭異,沈頌想都沒有多想,甚至連身都沒有彎下去,直接用腳尖把黑炭以及雪球撥拉出門。
隨後反手關上了臥室門,讓這一室重新籠罩在暗沉的夜幕裡。
“哥哥,你在做什麽?”
沈頌說著,緩緩地靠近了床邊。
雲凜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埋進被褥間,做這樣的事情,被人撞破,實在是有辱斯文、可恥至極。
幽暗裡,沈頌的聲音也顯得深沉了幾分,“哥哥不打算和我說說,你到底在做什麽嗎?”
他的手向床頭燈的開關移過去,被雲凜從被子裡申出手來按住了。
“別,別開燈了。”
沈頌沉默了兩秒,然後將柔荑包在掌心,輕輕摩挲。
“那哥哥可以和我說說,你到底在做什麽嗎?”
他冰清玉潔的佳人,到底還是染上了塵世濁,可愈發撩撥人,想做做壞事。
“……”
被盯著這個問題不放,雲凜羞得無地自容,他嘗試著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是並沒有成功。
“你看都看到了,還問那麽多!”
“是看到了,”沈頌慢悠悠地說著,手指的指腹在手背上輕輕挪了寸許,收獲了那柔滑肌膚上的陣陣顫栗。“有什麽事情是老公不能代勞的?”
他語氣裡帶著節節迫近的壓迫,甚至可以說有一些揶揄。
大概是十分不滿自己特意鍛煉的體魄還不如一塊床單。
“這是我的事,本來就沒想旁人插手。”
雲凜本來就是想自己解決解決,希望可以捱過去這一關,不希望沈頌牽涉其中。
畢竟自己這種情況太複雜了,不能總是讓沈頌為自己奉獻。
“旁人?”沈頌的眼睛眯了起來,手底下力道愈發收緊,“看來我這個男朋友做的還不夠格,我得想想辦法讓你不把我當外人,還能軟軟地叫我一聲老公。”
手腕被鐵鉗鉗住了一般,巨大的力道讓他連抗衡的可能都沒有,雲凜有些吃痛,眉頭皺起,怒瞪著沈頌。
“放開手!”
沈頌怕自己真的捏疼了雲凜,於是俯身下來,雙手撐在雲凜耳朵兩側,按住雲凜的雙腕。
“要是老老實實叫我一聲老公,我就放開哥哥你。”
以往種種,就算經歷那樣的事情,雲凜也從來沒有失言過,今天也別指望從他嘴裡能叫出一聲老公,這些沈頌都知道,但是今天他火急火燎地收拾完狼藉又洗了澡趕過來,竟然看見這一幕。
沈頌就有點來氣,不可能輕易饒了雲凜。
沈頌低頭咬住了他的耳垂,“不願意嗎?”
雲凜咬著牙,細密的香汗垂在兩鬢,一個字都不說。
“好吧,果然不說。”沈頌輕輕笑了一聲,借著紗簾照進來的月光,注視著雲凜蒙著水霧的雙眼,“那就叫老公哥哥好了。”
老公哥哥?
這個混蛋怎麽想出來的稱謂,明明自己可是比他大了6歲,到底誰是誰的哥哥!
雲凜一急,頸後的暗香爆出了一記火星子似的躍了一下,散發出一陣清幽的香氣。
但是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只是咬著牙說道:“從我身上滾下來!”
沈頌愣了一下,非但沒有滾,還湊下來輕輕嗅著。
“好像清香味濃了一些。”
雲凜:“什麽清香?”他懷疑沈頌還是在胡說八道,於是掙了掙腕子,卻不曾想讓香氣愈發濃鬱了一些。
“別動。”沈頌按住了雲凜,俯身下來,鼻尖輕觸頸後皮膚。
那種清香淡雅幽靜,輕輕地往鼻腔裡鑽,似乎是雨後的草木,有種清矍獨立的意味。
很好聞,讓人心生向往。
暗香似乎揚起了陣陣漣漪,清澗卷著空幽的香氣,影影綽綽似有似無的。
沈頌閉上眼睛輕輕嗅,嘴角揚了揚,“哥哥,看起來是有門的,那個療法。”
“……”
那道暗香折磨雲凜折磨得快讓他昏頭了,他搖了搖自己的頭,驅散那一陣陣蔓延上來的發熱。
“什麽療法,你出去。”
雲凜咬著牙,只能說出這句話,之後就覺得心尖一陣陣顫栗。
因為他聞到了沈頌的信息素的氣息,alha信息素,凌厲的辛香,帶著股血液與鐵鏽的調子。
很暴烈很凶悍,但是纒繞而下的時候,乖張暴戾化作了回護與安撫。
竟是沈頌的信息素!
這是長久以來,雲凜第一次聞見信息素的氣味,他覺得頭腦一陣陣昏沉,頭很重地往下墜,然後又頹然地撐起來。
沈頌捏住了雲凜的下巴,眼尾眯了眯。
“那麽就讓我們開始療程,我有預感,你會——”
“叫我老公哥哥的。”
“……”
**一度,金風戲玉露。
夜風鑽不進溫暖的室內,打不散一片柔情似水。
唯有被踢出門去的雪球很是擔憂自己的主人,主人被這個像狗一樣的哥哥帶進房間,每一次都是被打一整夜。
雪球“喵喵”地叫了兩聲,那屋子裡淒慘的聲音依舊沒有停。
它盤著貓爪爪蹲坐在門口,圓滾滾的眼睛裡都是懵懂。
啊!主人好慘!
又哭了,這次一定被打得很慘,床框咣咣撞牆,也不知道會受多重的傷。
這個像狗的哥哥太壞了,主人哭了都不放過主人,還在打。
好像還說了什麽——
“叫一聲老公哥哥來聽聽。”
老公哥哥是什麽東西,雪球聽不懂,只是聽見自己主人帶著哭腔的聲音:“你……休想。”
然後就是繼續床框撞牆的聲音,似乎更凶了,好可怕啊!
雪球有點害怕,“喵”了一聲以後就想找地方縮起來,一回頭就撞上了肌肉結實的黑貓炭哥,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往哪裡跑。
隔著一扇門,主人在裡面“挨著揍”,面前還有壯得和小山一樣的黑炭。
雪球嚇得瑟縮了起來,瞪圓了一雙眼,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黑炭。
——啊!這個世界太恐怖了吧!連一隻小貓貓的容身之處都沒有。
黑炭居高臨下地睨著雪球,然後很有壓迫感地低頭下來,叼著雪球的後頸皮,直接往貓窩裡拖過去……
雪球絕望地想:不是吧!連我這隻小貓貓也要挨打了嗎?
原來我和主人一樣慘啊!
-
一夜過去,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爬了進來。
傾灑在室內,落下一個傾斜的田字格。
雲凜醒過來,趴在床上迎著暖陽,覺得脊椎要酸斷了。
臥室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雪球跑了進來,可憐兮兮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拱雲凜搭在床沿外面的手。
雲凜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聽見雪球“喵~”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在控訴什麽。
但是雲凜實在是太累了,頸後那道暗香已經抽去了他大部分的氣力,手腳多余的力氣一點都使不上。
——毋庸置疑,昨晚,他又暈過去了。
而這個“罪魁禍首”這會兒端了一碗熱粥,圍著圍裙,被滾燙的碗邊燙的“嘶嘶”倒抽著氣,一路小跑進了來。
這個已經惡名在外的家夥一進來,雪球當即嚇得朝後翻滾,直到撞上櫃子的門才停下。
可見嚇得不輕——聽了自己主人挨了一晚上揍,不害怕才奇怪。
沈頌看都沒看雪球一眼,把熱粥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才輕輕攬過雲凜的肩頭,“昨晚辛苦了,喝點熱粥好不好?”
這柔聲哄著,就好像昨晚作惡的人不是他一樣。
雲凜眼睛閉了閉,又睜開,眼珠略斜過,“混蛋。”
他一出聲,才發現嗓子有些啞了。
沈頌低頭在雲凜臉上啄了一口,語氣帶著寵溺:“好好好,我是混蛋,主要哥哥昨晚過於‘頑強’,怎麽都不服軟,以後不要這樣了,自己遭罪。”
“……”
這麽一說,還是他有理了?
雲凜收回目光,後悔看這個厚臉皮的家夥。
沈頌看自己確實把人折騰狠了,連忙趴在床邊裝大狗狗。
“主人別生氣了,小雲朵開恩,喝了奴家為你做的這碗熱粥吧。”
“……”
雲凜的目光朝床頭櫃挪過去,看見那白粥上面浮著一層莫名的焦糊,乾脆閉上了雙眼眼不見心不煩。
沈頌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粥煮了個什麽德行,自覺地把碗往一邊推了推,“我手藝確實不好,要不然我扶哥哥起來洗漱,我們出去吃?”
沈頌的手藝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噩夢,雲凜歎了口氣,閉著眼睛說話:“我今天要去一趟劉校長的茶室,幸虧約的是下午……”
而且幸虧今天是周六,項目組安排進度也很輕松,多睡一會也沒什麽關系。
沈頌手指摩挲著印了紅痕的肩頭,“我送你去。”
雲凜抬起略有無力的手腕,輕輕拍開了沈頌的手,“不了,我自己去吧。”
沈頌眼眉一挑,“是約了其他人麽?”
不得不說沈頌的嗅覺和敏銳度比一般人強很多,甚至可以合理懷疑他是狗這件事。
雲凜也料想到沈頌會猜出來什麽,於是也不打算隱瞞,“對,劉校長叫我和林忘一起去他的茶室喝茶。”
劉校長酷愛飲茶,家裡有一間玻璃房子,專門放他的古木茶海還有一些寶貴的茶葉,約人去自己家喝茶,也說明是不把他當外人。
可是還有林忘這個覬覦雲凜的人,沈頌眉頭就皺了起來,“真的不讓我陪你嗎?”
雲凜無力地閉著眼睛,點點頭,“林忘應該不會在劉校長面前做什麽的,這不用擔心。”
沈頌堅持:“我是怕他對你……”
雲凜一身紅痕,玉體裹著被子,還是可以看得出修長美好的體態,他已經全心全意、全身心屬於一個人,但還是讓對方少了一些安全感。
“不會,”雲凜覺得頸後的那道暗香已經沉溺了下去,又猶如一片死水,心中判斷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放心吧,林忘不傻。”
沈頌都已經把雲凜折騰成這樣了,一身都是alha信息素的殘留,哪怕洗澡了也不會輕易衝刷掉。
林忘也是alha,對另一個雄性的信息素的雷達特別敏銳,怎麽會不知情。
更何況,雲凜不信林忘看不出來自己和沈頌的關系。
沈頌明白雲凜話裡的意思,但是明顯不想領林忘的情。
他又輕輕啄了雲凜的臉頰一口,又是哄又是求的:“哥哥就讓我送你去吧,我遠遠的看著,就在車裡等你出來,好不好?”
雲凜輕輕睜開了雙眼,看向沈頌:“真那麽想去?”
沈頌對劉校長家住哪、茶室門對著哪個方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纏著要去,純粹是為了保護雲凜。
“嗯,想去,你去哪我就想去哪。”
雲凜垂眸想了想,“要不然我帶你一起去好了。”
他不想沈頌在樓下等那麽久,枯坐在車裡想想也挺無聊的。
沈頌握住了雲凜的手,包在掌心裡細細研揉,就像是覆著美玉在把玩。
“我沒興趣和他們喝茶,再說我在場,估計劉校長還有話不好說。”
沈頌從小和父母見過一些應付的聚會場合,深知單獨約見可能要談論什麽內容。
哪怕只有二十歲,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會使交談不方便,更不好給雲凜添加額外的麻煩。
他笑笑,“我就不去了,讓我在樓下守著你就好。”
雲凜無力多說什麽,他點點頭,重新閉上了雙眼。
“嗯,我睡一會,一會中午叫醒我。”
被折騰了一夜實在是太累了,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說休息,雲凜很快就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呼吸清淺,身體起伏輕柔。
冬日暖陽裡,像一片薄薄的白羽,肌膚輪廓反著柔和的光。
沈頌俯身印了一個吻在雲凜的唇上,低聲說道:“哥哥,辛苦了。”
“我會幫你找回信息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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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約定的時間,車輛開到了劉校長家樓下。
這裡離京大不遠,可以說是京大的家屬院。劉校長的家是個紅磚的三層小樓,頂樓那間玻璃茶室,哪怕是在樓下也可以看見一個尖尖的小帽子,很有特色。
沈頌給車輛熄了火,轉過頭看著副駕駛上精神頭還沒完全恢復的雲凜。
“哥哥,你還很累嗎?”
“嗯。”
雲凜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略白了幾分的臉色襯得唇瓣愈發紅潤。
那濃密的眼睫半斂著,掩住了眼波的水色。
之前雲凜就發現了自己特別容易疲憊,就好像身體的精血都流向了一個“無底洞”,醞釀著什麽巨大風暴似的,況且處在暴風眼的雲凜昨晚還被沈頌和alha信息素折騰了一晚上,這會更是有些精神不濟了起來。
“對不起哥哥。”面對老婆的疲憊,沈頌本能地開始認錯。
雲凜解開了安全帶,往鼻梁上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抬了抬眉頭,語氣倒不再冷硬,“是我身體出問題了,而且昨晚……反正也不怪你。”
雲凜一不小心差點就說出來——昨晚是我自己的想要的。
這是身體的本能,像是個慾與妄的深淵,帶著轟轟烈烈的力量席卷而來,把人拖下去,沉入洪澤。
“等一下,”看著雲凜的手伸向了車門把手,沈頌急忙叫住了他,“哥哥,你頸環戴了嗎?”
雲凜的西裝領口綴著一個墨蘭色絲巾,打了一個隨意的舌套結,塞在襯衫的領子間,這是為了遮吻痕的,也順便將沈頌送的頸環遮住了。
“嗯,戴著。”雲凜修長的手指探入了絲巾下方,抬了一下手指,露出了玫瑰色貴金屬的頸飾。
“那就好,”沈頌抬手,替他整理好了領口,“哥哥去吧,不用著急,我就在車裡等著,你忙正事要緊。”
沈頌難得這麽乖,大概也是覺得昨晚折騰雲凜有點過火,於是想彌補虧欠與挽回點好感。
更何況,這頸飾後面有緩釋的藥物,可以安慰那時不時就躁動一下的信息素。
雲凜打開車門下了車,又拉了拉領口,朝著劉校長的三層小樓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叫他。
“雲教授。”
雲凜站定了腳步,緩緩地回身,看見了一身商務西裝的林忘,他的體型不胖不瘦也不高大,是普通身形,一身筆挺的西裝套在身上,顯得精神矍鑠。
——就好像知道要見到什麽人,特意收拾了一番似的。
只是穿著這一身來喝個居家下午茶,實在顯得過於隆重了一些。
雲凜對林忘點了點頭,“林研究員。”
林忘看見雲凜,眼睛不自覺亮了起來。
目光落在雲凜領口的絲巾上,由衷讚歎:“您的這套穿法,真好看。”
“……”
雲凜淡淡一笑,“走吧,劉校長應該在等我們了。”
林忘抬眼往雲凜身後望了一眼,看見那輛囂張跋扈的越野車就停在不遠處,像是個金屬的猛獸,一臉凶煞地盯著人。
他收回目光,“是,劉校長應該會給我們烹了最好的茶,不叫你小男朋友一起上來喝一杯嗎?”
雲凜眼眸抬了抬,本來猜想林忘知道些什麽,眼下更是挑明了。
“不必了,他在車上等我。”
林忘微笑,笑容裡藏著一些苦澀:“沈頌同學和雲教授的感情還真的是好,令人羨慕。”
面前的人,身上散發著淡淡的alha信息素的氣味,還很新鮮,有主兒的信號不言而喻。
可雲凜明明是beta,ab戀在帝國不被禁止,甚至所有性征都可以去領證。
只要沒有領證,beta也不存在被alha標記的可能性,那麽自己應該不是全無機會的吧!
雲凜瞥了林忘一眼,“私事,不方便討論。”
說完,抬腳就走進樓裡,多余再不看林忘一眼。
林忘又回頭望了望那輛越野車,舉步跟上,“雲教授別擔心,我不會亂說的。”
“哪怕是你圖新鮮想和年紀小的學生交往,我也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
雲凜不是好相與的性子,聽見林忘這麽說,他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趕上來的人。
“你要是願意出去說,嘴長在你身上,我管不了。但是你在我面前這麽說,我也明確告訴你一點,我並不愛聽。”
林忘連忙想找補兩句:“雲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話沒說完,就被雲凜抬手打斷了。
“我們沒有直系師生關系,如果非要雞蛋裡挑骨頭挑一個理,我可以辭職,不會擋別人的路。”
林忘眉頭挑了起來:“你願意為了一個小男孩放棄辛辛苦苦打拚起來的事業?放棄京大生科院學術金字招牌的美譽?”
“沈頌是我男朋友,”雲凜目光含了冰霜之色,看著人的時候有種銳利的鋒芒,他一字一頓地說:“不是什麽小男孩。”
林忘眉目間都是苦澀:“可是我希望雲教授聽我說幾句話……”
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雲凜打算繞開林忘上樓梯,結果林忘斜刺裡上前,擋住了雲凜的去路。
“稍等一下,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完。”
雲凜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下文。
林忘:“我之所以這麽說,是不希望你輕易放棄,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和沈頌的關系公開了,意味著什麽?”
停了停,林忘繼續說道:“意味著你和他任何一方,有一個要離開京大,這樣也沒關系嗎?”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會主動放棄一切離開的吧?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所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嗎?我願意為了你,承擔下這一切。”
林忘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強調:“難道雲教授不知道,我此次回國不是為了院長的位置,我的目標只有一個——”
“我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