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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第79章 第 79 章
自那日在月神石邊與裴昭珩膩歪被青珠撞見, 已然過去了整整三天了。

 這三天賀顧心中始終七上八下,如同掛了十來個裝的滿滿的水桶子,生怕來點什麽意外, 或者說他心中清楚, 陳皇后多半是無法輕易接受自己的兒子, 和他一個男人搞到一起去的, 雖說外人看著郎舅倆感情好, 似乎挺不錯,但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裴昭珩、還有陳皇后卻都是心知肚明的。

 那夜回來賀顧一整宿沒睡踏實,就等著陳皇后遣人來叫他去興師問罪, 腦袋瓜裡琢磨的全是怎麽解釋這件事,然而怎麽想卻也想不出答案,青珠來的實在太不是時候了,也怪他每每一和三殿下膩歪就會忍不住的忘乎所以、沉溺其中, 有人來了竟也沒提前聽見,好死不死的恰好便被青珠看見了……咳……看見了他摁著三殿下難舍難分的模樣……

 ……總不能和皇后娘娘解釋, 說是他約了三殿下河邊議事,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摔在了三殿下身上,嘴也恰好對上了,這才恰好有了青珠看到的那一幕——

 ……這不是在騙鬼嗎?

 雖然皇后娘娘平日裡瞧著心眼並不很多的樣子,但人家也不是真的傻,想必是不會信的。

 只是任憑賀小侯爺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輾轉反側、夜半難眠,那邊帝後的禦帳卻始終是一片風平浪靜, 陳皇后並沒有遣人來叫他去盤問, 賀顧觀察了一下, 也沒有叫三殿下去——

 可越是這樣,賀顧心裡越慌了,暴風雨前夕的寧靜才是最可怕的,他越想越覺得皇后娘娘搞不好要來個大的,雖說娘娘一片愛子之心,如今她也曉得三殿下有意爭儲,肯定會為他與皇帝隱瞞此事,但是為了兒子好歸為了兒子好,他這個帶壞了人家兒子的人呢?

 賀顧心慌,自然也沒了心情晚上再去月神石邊會三殿下了,他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被誰逮個正著,倒是裴昭珩十分淡然,還轉過頭來勸他,不必太過憂心。

 只是不憂心是不可能的,整整三日過去,陳皇后那邊仍然是沒一點動靜,更叫人心中焦慮,這樣吊著倒比得個壞結果還折磨人,賀小侯爺有意去與陳皇后解釋一二,可每每腳步進了禦帳那邊,卻總會在即將靠近之時,慫得不敢更進一步。

 反倒是遇上了兩回青珠,她瞧著賀顧的眼神十分微妙,與那日的驚恐不同,還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幸而沉默的拉鋸戰並沒有這樣繼續持續下去。

 擂台比武的倒數第二日。

 賀顧在比武第一日,便已經成了北二台的擂主,得了拔用資格,不可再登台挑擂。

 是以這幾日他白天都在台下觀擂,畢竟也是三年一度的盛事,弓馬大會幾乎聚集了整個大越朝,一大半即將在未來展露頭角的青年將官,能夠佔下一台成為擂主,都是有真本事的,這比武自然也是精彩好看,尤其到了最後一天,大家夥心裡都知道,機會已經不多了。

 於是這種時候,得了拔用資格的自然笑看還沒出頭的,鬥個頭破血流,隻管一氣兒的在台下加油起哄,沒得的便愈發發起狠來,掏出了最後的看家本領,更加賣力幾分,咬著牙憋紅了臉龐。

 往日裡賀顧肯定也是看的熱血上湧,可這三日他心中卻裝著事,食不知味,比武也沒看出什麽名堂,本來都無心前往,隻被興高采烈的言定野拉上,與賀誠一同站在台下,兩個弟弟都瞧得心滿意足,兩眼放光,賀顧卻在邊上神遊天外。

 青珠找到他的時候,賀顧就正在發呆,聽見了青珠的聲音,背脊僵了僵,這聲音立刻讓他回想起了那日月神石邊尷尬的情景,回首瞧見果然是那個陳皇后身邊的小宮女,頓時感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陳皇后遣青珠來,說是讓賀顧去見她,一同吃個晚飯。

 青珠語罷,賀顧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果然還是來了。

 他喉結滾了滾,也沒和邊上摸不著頭腦的言定野賀誠解釋是怎麽回事,隻說叫他們不必等自己用晚膳,便跟著青珠走了。

 只是進了禦帳後,賀顧卻愣住了。

 陳皇后的禦帳中,除了她只有李嬤嬤和另一個小宮女侍候在側,帳子中央墊了一塊大毯,毯上擺著小案,案幾上已然布好了七八道精致菜肴,在草原上能備出這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小席還是不容易的,可見陳皇后叫他來,是早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的。

 賀顧回過神來,心中不由得更緊張了,他環視了一圈帳子,皇后與皇帝分了兩帳,此刻也沒見著皇帝,這讓賀顧松了口氣,至少陳皇后肯定沒告訴陛下,但是……

 怎麽皇后娘娘叫他來用晚膳,竟真的只有他,三殿下都不在?

 往日裡,無論請安、用膳,每次只要陳皇后叫了他就必然叫上三殿下,可今天……

 ……也是,可別忘了這頓飯,皇后是為何叫他來的了。

 陳皇后見他進來,指了指帳中小案幾,她對面的位置,示意賀顧坐在墊子上,賀顧倒沒從她神色看出什麽不對來,仍然是那幅唇角帶笑,眉目溫柔慈和的模樣。

 陳皇后道:“顧兒,坐吧。”

 賀顧緊了緊衣袖下的五指,沒忍住咽了一小口唾沫,還是依言坐在了陳皇后對面,他也不敢動筷子,更不敢去瞧陳皇后的眼睛,隻垂目道:“娘娘叫臣來用晚膳,可是有什麽事吩咐嗎?”

 只是他話問出口,卻久久沒聽見陳皇后回答,心中一時更加沒底了,卻忽然聽見兩聲碗箸相擊的脆響,賀顧一怔,抬頭才發現,原來是陳皇后抬了筷子,正在夾一塊不小的糖醋排骨。

 陳皇后夾了那塊還沾著色澤鮮亮湯汁的糖醋排骨,放進了賀顧的碗裡,道:“本宮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就叫他們多做了這個,少做什麽炙羊肉,烤羊腿的,怕你吃慣了豬肉,覺得羊肉太膻,顧兒嘗嘗,可還成嗎?”

 賀顧一愣,瞬間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陳皇后唱的這是哪一出,只是陳皇后盯著他,催他動筷子,賀顧也不敢不動,隻得有些緊張的抬了筷子,夾了那塊糖醋小排進了嘴裡,排骨湯汁鮮香鹹甜,上面還撒著白芝麻,嚼開了芝麻的香味混雜著湯汁和排骨的鮮甜,這原是賀顧最喜歡的味道,可是此刻他卻覺得實在是味同嚼蠟,食之無味。

 還好陳皇后見他吃了,似乎十分欣慰,這才終於肯開口,道:“本宮叫顧兒來是為了什麽,顧兒應當也猜到了吧。”

 賀顧聞言,放下筷子,這些日子他為今日做的準備終於能派上用場了,眼下最好的辦法,大概就是痛哭流涕的和陳皇后認錯,畢竟陳皇后性子純善又心軟,只是醞釀眼淚,哭個涕泗橫流也需要時間,賀小侯爺正在努力的擠眼淚,卻忽然聽陳皇后道:“顧兒,你放心,本宮都明白了。”

 賀顧微微一怔,陳皇后這句話,他實在是沒領悟到是什麽意思,擠眼淚的計劃也稍微擱置了一下,茫然道:“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皇后卻隻深深看著賀顧,那眼神仿佛已經能夠穿透皮囊,洞悉賀顧內心所想,看透了他心中所有的小九九。

 賀顧被她看的發毛,卻聽陳皇后緩緩道:“本宮昨日已去見過了陛下,尋了個由頭,請求陛下暫且推一推給珩兒指婚的事,就算臨兒成婚了,也先不急著繼續操辦珩兒的婚事,隻說是有意叫他替他皇姐靜個兩年,珩兒自己也無心成婚,且珩兒的年紀,確然也不似他兩位兄長,緩一緩倒沒什麽,陛下已允了。”

 賀顧聞言,不由得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陳皇后這是什麽意思,腦子有點發懵,隻抬眸呆呆看著她,喃喃道:“娘娘,您這是……”

 陳皇后看著他的眼神卻不知為何,除了慈和以外,瞧著……還有點憐愛?

 陳皇后道:“這事……也是陰差陽錯,不是你的過錯,真要說有誰不是……那也都是本宮的不是,顧兒如今會想不通、鑽了牛角尖,也是人之常情,本宮自然也明白……你是動了真情,才會這般鬱結在心,難解難消。”

 賀顧聞言,放在膝上的五指不由得一點點的抓緊了衣料,喉嚨口也開始有點發澀。

 賀顧沉默了一會,半晌才道:“多謝……多謝娘娘關懷,可……”

 可他並不是在鑽牛角尖啊。

 雖然陳皇后隻說了兩句話,賀顧還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確是愛慕三殿下的,且這份愛慕也很純粹,賀顧自己也是近日才想明白,也許三殿下是男是女,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只因為三殿下是那個人罷了。

 可這又該如何與皇后娘娘明言呢?

 賀顧心中憋得很難受,他忽然發現,即便自己能與三殿下兩心相同,耳鬢廝磨,可是他倆這份感情,卻也注定是背德的,雖然本朝的確盛行男風,可男風館歸男風館,玩小倌歸玩小倌,也沒見哪家把男人娶回了家做夫人,王二哥說的的確不錯,此非大道。

 他雖認定了三殿下,也鐵了心要和他走這條羊場小道,可小道之所以是小道,正是因為得不到親人的理解,更何況三殿下還是天家子孫呢?

 賀顧心中百味陳雜,一時隻覺得有股沮喪情緒直衝心頭,揮之不去,可他抬起頭,卻忽然發現——

 陳皇后一直在定定的看著他。

 “……孩子,本宮隻問你一句,你如今與珩兒這樣……可曾真的想清楚了?珩兒只是瑜兒的弟弟,真正的瑜兒……十多年前便已不在了,珩兒與你一樣是男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陳皇后目光澄澈,顯然問的很認真,盯著他的目光一瞬不錯。

 賀顧的大腦空白了一瞬,然後幾乎想也沒想,便答道:“臣……臣都想清楚了。”

 陳皇后聞言,盯著他看了一會,似乎並不太意外,賀顧被掀了老底,心中愈發慌了,還好陳皇后這次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輕歎了一口氣,道:“本宮知道了,吃飯吧。”

 賀顧:“……”

 千兜萬轉,不想如今他還是要認陳皇后這個丈母娘,而且這次還這麽快就坦白了,還好瞧著皇后娘娘似乎並不生氣,也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賀顧扒拉了兩口,終於沒憋住問道:“娘娘……娘娘不怪我嗎?”

 陳皇后道:“怪你做什麽?”

 賀顧沉默了一會,小聲道:“……是我帶累了王爺。”

 陳皇后聞言,歎了一口氣,道:“你這是說的什麽傻話?這孩子,也是本宮自己的兒子……他是什麽性子,本宮豈會不知?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珩兒平日裡瞧著雖然寡言板正,但這種事,若不是你情我願,他一個男子難不成還能被你脅迫了?”

 陳皇后這話,幾乎已然是全挑明了,賀顧頓時漲紅了一張臉,結結巴巴半天,一句話也沒說上來。

 本以為,今日是來被惡婆婆棒打鴛鴦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發展……

 不是,皇后娘娘對兒子成了斷袖,這是不是也接受的太快、太沒有障礙了一點?

 怎麽和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

 

 這一夜,從陳皇后那裡回去,賀顧隻簡單取水洗漱了一下,脫了衣裳便倒頭呼呼大睡。

 心中沒再懸著那塊大石頭,賀顧也終於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第二日醒來,總算沒再頂著眼下兩片烏青了。

 只是這幾日,他都枕著三殿下那塊玉入睡,可卻一個夢也不曾做過,可見這塊玉要麽就是已經失了效用,要麽就是個冒牌貨,並不是他的那塊“心想事成玉”。

 還好……如今皇后娘娘也什麽都知道了,而且賀顧完全沒感覺到陳皇后介意自己拐帶了她兒子搞斷袖這事……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皇后娘娘,能這樣看的開,但總歸不是壞事,不僅如此,陳皇后還和陛下請求,推遲兩年給三殿下指婚,這對賀顧來說,自然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至少他能安心出京去,不必擔心回來就聽說王府裡有了恪王妃,頭上一片綠。

 今日比武是最後一日,為著爭最後的拔用名額,各個擂台都打的很血腥,賀小侯爺心情好了,看擂台也比昨日有趣兒的多。

 只有一件事比較奇怪,賀顧前幾日都心不在焉的,今日上午比完了,準備叫賀誠一同去吃午膳,才忽然發現賀誠竟然不見了。

 仔細一想,前兩日,到了午膳時候,似乎也都是他和言定野兩個人一塊用飯,少了賀誠,他也沒多想,隻覺得可能是和新結識的朋友見面去了。

 只是怎麽一連就是三天?

 還每天都是這個時辰……倒還挺規律。

 看來少年人就是少年人,甭管平素性子再穩重,結識了新朋友,都是熱火朝天、玩得自己都不記得姓什麽了的……

 下午比完,各個擂台終於決出了最後一個拔用名額,比較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是北三台的擂主,最後定下的竟然是柳見山。

 賀顧發現是他的時候,也有些驚訝,無他,這走向實在與上輩子完全不同,柳見山若是真去了承河大營,那一來幾年以後的廣越倭患,就要無人領兵鎮壓,還有廣越夷人叛亂,這些事一旦發生了,那朝廷可怎麽辦?

 不僅如此,柳見山不去洛陵大營,那就不會被聞家招攬,忠王將來可謂是直接斷了一臂,這樣他定然是不可能與太子相抗衡了,也不知道裴昭臨究竟還能支棱多久……若是太子提前盯上了三殿下,那就有點麻煩了。

 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著急也沒有用,賀顧隻得暗自在心中記下這些事,以後再想辦法看看怎麽解決。

 天色漸晚,這幾日賀顧與三殿下都沒怎麽見面,白日裡碰了頭,也只是裝做普通郎舅倆頷首打個招呼,再沒什麽多的接觸了,憋了幾天,心裡還有點饞,索性借著還玉的機會,直接去了裴昭珩的王帳。

 剛到帳邊,果然迎面就遇上一個小內官,那小內官走的行色匆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差點一不小心撞上賀顧,還好賀顧眼疾手快,一把給擋住了。

 賀顧蹙眉道:“你是哪位主子帳中的?怎麽這樣毛躁,也不看路?”

 那小內官嚇了一跳,看清他面容,連忙跪下道:“哎呦,奴婢不長眼,衝撞了侯爺,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給侯爺磕頭賠罪了。”

 賀顧見狀,趕忙攔住,道:“罷了罷了,不必磕了,你自去吧,小心些別再撞了別人。”

 那小內官趕忙站起身來,撣撣衣衫下擺,低著頭道:“是、是、多謝侯爺提點,奴婢省的了。”

 便低著頭快步離開了。

 賀顧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古怪,然而仔細去想,卻也一時想不到是哪裡古怪,正怔愣著,便聽到後面傳來一聲有些驚訝的輕喚:“賀侯爺?”

 賀顧扭頭一看,叫他的竟也是個小內官,只是眼下這個小內官,賀顧認得,他似乎是皇帝身邊的,名叫齋兒。

 賀顧道:“你怎麽在這裡?”

 齋兒躬身行了個禮,道:“是幾日前,陛下遣了奴婢,到三王爺帳子這邊伺候的。”

 賀顧看著他身上的衣衫,忽然腦海中靈光一現,回過了神來,方才到底是哪裡覺得那個撞了他的內官不對勁了——

 那內官全程不敢對他抬頭,叫他看見正臉,而且穿著打扮,皆與齋兒無異,就連腰上掛著的穗子也是一樣的式樣,身量、胖瘦皆有□□分相似,若不是熟悉的人,只看個背影,或是遠遠瞧一眼,搞不好都得弄混了。

 賀顧雖然平素遲鈍,但上輩子畢竟還是被人陷害,才會叫裴昭元列足了十三條大罪,死的淒慘,是以他心中驟然警覺了起來,本能告訴他……方才那個小內官,絕對不對頭!

 然而他轉過身去,層層疊疊的營帳中留出的小路盡頭,已然空無一人,賀顧轉身便一把抓過了齋兒,道:“這幾日都是你服侍在王爺帳子裡?”

 齋兒嚇了一跳,道:“是……是是的,除了奴婢,還有兩個宮女,只是王爺都不許她們進帳子去。”

 賀顧道:“你方才去哪兒了?”

 齋兒臉一紅,喏喏道:“這……今早上廚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做了甜湯,王爺一慣是不喝這個的,便賜給了奴婢……呃……按說奴婢也不該貪嘴,喝了太多東西,要耽誤辦差,只是……只是今兒一時沒忍住,就嘴饞了一回,方才便忍不住,出恭去了……”

 賀顧眉頭擰成了一團,道:“王爺帳子裡混進人了,你趕緊叫幾個人,趁現在四下左近找找,看看有沒有身量、打扮和你一樣的內官,務必要抓出來!”

 齋兒明顯懵了,道:“啊?”、

 賀顧心中著急,擔心那人從裴昭珩帳子裡拿走了什麽、亦或是發現了什麽,正要和齋兒解釋,背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聲。

 “不必了,讓他去吧。”

 賀顧微微一怔,扭頭看著裴昭珩,道:“讓他去?”

 裴昭珩走到他身邊,垂眸看著他“嗯”了一聲,低聲道:“本王就是等著他們來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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