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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第99章 第 99 章
當初原以為那黃臉道士,也不過是個打著三清的幌子招搖撞騙的神棍,誰知事到如今,那黃臉道士以前看似荒謬不經的信口胡謅,竟都成了真……

難不成他還真是個有真本事的道門中人?

眼下他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儘管顏姑娘說不好再落,可現在這樣的情形,好像怎麼也不是能讓賀顧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

而且坦白說,賀顧也遠遠沒做好,真的要“生一個孩子”的準備。

雖然他已然人在陽溪,早已離京,一時半會肯定是找不到那個黃臉道士的蹤跡,和他問個究竟,但還好還好,他還有那瓶小藥丸。

賀顧心中稍定,雖然火氣也消了七分,但瞥了徵野一眼,還是沒忍住數落道:“我那日與你說的,分明是後頭那一副藥,你怎麼就能弄錯了,我什麼時候說要你熬安……安……”

臉色忽青忽白,始終沒能氣定神閑的把“安胎藥”三個字說出口。

徵野茫然道:“春彤姑娘後頭拿來的那一副,可不就是……”

他話音未落,裴昭珩卻道:“好了,不必多言,你們都下去吧。”

顏之雅聞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要帶著春彤離開,余光瞧見徵野竟還愣在原地,便不動聲色的拽了他衣袖兩下。

徵野意會,猛地回神,趕忙縮了縮脖子,灰溜溜的跟著一塊出去了。

顏之雅果然貼心的一如既往,離開時還不忘帶上驛站正堂的門。

賀顧聽見門關上的“吱呀”一聲,原本恍惚的神志這才恢復清醒,心中猛地打了個突,喉結滾了滾,轉目去看,果然正對上裴昭珩一雙不錯眼的定定看著他的桃花眼。

此情此景,賀顧莫名被他看出了三分尷尬和羞恥來,被燙著一般迅速轉開了目光,低聲道:“殿下,我……我知道,本不該瞞你,但一時沒有辦法,我也只能……”

裴昭珩搖了搖頭,道:“你並無對我不住的地方。”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男人,卻……卻能……”

頓了頓,聲音又低了三分,道:“……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物……”

裴昭珩自然不曾想到,他竟然生了這樣的念頭,微微一怔,半晌立刻皺眉道:“……子環怎會這樣想?”

賀顧頓了頓,沉默了一會,才道:“男人……哪有會生孩子的,便是如今,我也總覺得,許是顏姑娘診的不對也未可知,可是我的身子……”

最近的確胖了。

瞌睡也很多。

……而且飯也很能吃。

賀顧沉默了一會,還是覺得尷尬,小聲道:“我以為……徵野是給我熬了落子湯,這樣孩子掉了,不影響差事,我……”

悄悄打量了一下裴昭珩神色,才更小聲的繼續道:“……我也不知道他弄錯了。”

裴昭珩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賀顧的神色隱約有些無奈,道:“既然三個月了,若是喝了藥打掉孩子,怎麼會毫無聲息,為何不多問一句?倘若今日未曾覺察此事……”

賀顧見他有責怪的意思,心中也帶上了三分內疚和心虛,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垂著腦袋,瞧著倒像是條沒精打采的小狗。



裴昭珩看他這副模樣,心中莫名軟了三分,原本怪他不看重自己身子的責備之言,也無法再說下去了,沉默了一會,才道:“罷了,好在眼下發現,還來得及,想個法子落了……落了這個孩子,也就是了。”

賀顧聞言,偷偷抬眸瞅了他兩眼,打量了一下裴昭珩的神色,有些猶疑不定,但最後還是沒忍住低聲道:“殿下……你是不是不願意叫我落了這個孩子啊?”

話剛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這不是問廢話嗎?

倘若三殿下也喜歡他,那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不想叫心上人給自己生孩子的呢?

想想他自己,之前以為三殿下是“長公主”時的德行……

他自己就未能免俗啊。

……賀顧想及此處,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他似乎有些對裡對外,太過不一了。

原來三殿下是“長公主”時,他就整天惦記著讓人家給自己生孩子,如今他倒是也真的喜歡變成了男人的三殿下,可知曉了自己能給他生孩子,卻拐彎抹角的怎麼也不願意,還瞞著三殿下,一個人就想把孩子落了……

……似乎是有一點過分。

儘管孩子沒打掉,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但賀顧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給三殿下道個歉。

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裴昭珩卻不知想起來什麼,卻忽然抬手,碰了碰賀顧的頰側,低聲道:“不必自責,我都知道,且……子環不是一向如此嗎。”

賀顧聽了前兩句,發現三殿下竟然真的不怪他,還這樣善解人意,心中真是越發不好意思了,然而聽到後一句,卻愣了愣。

什麼叫……子環一向如此?

三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裴昭珩卻也怔住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方才他為何會說這樣一句話。

眼前不知為何浮現起許多畫面,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與賀子環有關,他看著賀顧,心中不知為何便涌現起了一股濃烈到無法忽視的哀戚和……

思念。

就好像已經找尋了這個人、這個溫度、這個聲音。

許久,許久。

身上某個小小的物什,忽然微微的發起熱來。

然後更多的畫面,在裴昭珩的眼前閃現。

賀顧見三殿下的神色忽然不動了,看著他的眼神也很古怪,還以為他是心口不一,嘴上說不生氣,其實心裡還是惱的,便開始盤算起怎麼使個苦肉計來——

三殿下一向最吃這個。

……肚子裡的那個不知道如今是不是還在的小崽子,倒是不叫他那麼擔心了。

畢竟事已至此,再氣再惱再悔,也於事無補,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想生孩子不容易,想落孩子難道還能走投無路嗎?

找顏姑娘再想想辦法,真要是實在不行,總歸還是有神仙道長給的神奇小藥丸,說不定他一口下去,就能解決眼下所有的煩惱——

話本子裡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賀顧有些苦中作樂的想。

然而還沒等他施展開苦肉計,裴昭珩看著他的眼神卻忽然一變,呼吸也急促了幾分,一把拉住了賀顧的胳膊,那力道大的皮糙肉厚如賀顧,也隱隱覺得有些吃痛。

賀小侯爺一個沒忍住,“哎呦”了一聲,裴昭珩似乎是被這聲音驚到了,抬眸看見他被抓的變了臉色,立刻松了手。

賀顧揉了揉胳膊,正要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他話還沒出口,就見到裴昭珩抬手捂住了額角和太陽穴,十二月開口冒白氣的大冷天裡,青年那皮膚白皙通透的額頭上竟滲出了一粒豆大的汗珠。

他的牙關也在微微打顫。

賀顧立時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兩步走到他身邊,道:“殿下,你怎麼了?”

裴昭珩卻沒回答。

他只是低垂著眼睫,胸膛急促的起伏,似乎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賀顧頓時更著急了。

畢竟是曾今用身體不好做藉口搪塞過別人的,他身子不好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難不成如今這便是犯病了?

還是趕緊去叫來顏姑娘。

賀顧扭頭就想出去叫顏之雅回來,然而才剛一轉身,便叫裴昭珩一把拉住了。

這次拉著他手腕的手,攥的更是死緊死緊。

賀顧一個不防,重心失衡,恰好向下倒去,正巧倒在裴昭珩身上,被他仰倒著抱了個滿懷。

賀顧回過神來,看見的便是裴昭珩在他眼前放大的臉——

還有他通透如玉的皮膚、挺拔的鼻梁、以及那對遠看是深黑色,近看卻剔透到隱隱帶著幾分淺灰的瞳孔。

……以及他近在咫尺的氣味,和拍打在他臉上的溫熱呼吸。

賀顧感覺到他的氣息,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本來自與他在一起廝混後逐漸變厚的臉皮,此刻一下就薄了回去,忽然就覺得自己渾身僵硬,手足無措,臉頰發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幾乎動也不會動、話也不會說了。

裴昭珩的氣息,正如同他這個人一樣,淡漠、清冷,雖然並不特別濃烈,卻如同一抔細細燃燒著的檀香,疏離中散髮著幾絲幽遠的誘惑。

這樣被他的氣息覆蓋……

……實在太要命了。

賀顧想要伸手去推他,身上卻不知為何撞邪了一樣,又開始使不上力氣。

全個汴京城,誰人不知道言家血脈天生大力?

他賀子環更是個中翹楚,原來還是個襁褓裡的奶娃娃時,便嘬跑了一個又一個的乳娘,後來長大成人,也是汴京城年輕勛貴子弟裡頭一分的好力氣和好身手——

問誰都會覺得,他若是真要推,豈會推不開?

這樣軟綿綿的伸手在人家胸膛上彈棉花……

都欲拒還迎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然而只有賀顧自己心裡知道,他是真的使不上力氣。

以前不信邪,最近發生的事卻接二連三,一個比一個邪性。

三殿下顯然也從賀小侯爺這欲蓋彌彰的綿綿掌裡領會了幾分暗示,一把按住了賀顧的手,卻只看著他沒說話。

賀顧咽了口唾沫,抬眼看著他,道:“你……你到底怎麼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你為何……不告而別。”

賀顧愣住了。

他本來以為三殿下多少要疑惑一下,他剛才有氣無力欲拒還迎的推那麼兩下是做什麼,卻不想他竟似乎並不太介意。

倒是問他為何不告而別……

什麼不告而別?

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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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果然言出必行。

那日他說會想辦法,果然轉頭就想了辦法,一封六百里加急急遞回京,隔日便有驛官帶著皇帝的聖旨回來了——

陽溪流民成患,北地山匪作亂,陽溪知縣錢文翰撫恤不力,放縱以生民怨、起民變,朕聞之心甚憂,擬旨特命糧餉兵馬使賀顧率兵八百,暫調昆穹山營地,協助恪親王設場搭棚,賑濟災民,除懾山匪,非御詔不必回,欽哉。

賀顧一得了這道聖旨,立馬傻了。

雖然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昆穹山營地屁大點地方,又不像承河、洛陵兩處大營一樣前後坐鎮大越朝疆土一南一北,擁衛京畿,掌著生殺大權,聞修明、楊問秉二人尚且不敢託大,何況周將軍,皇帝說的他自然要聽。

但是賀顧一個糧餉兵馬使,原只是個小頭頭,就算要往上升,也是有路數有規矩的,哪個等級哪個身份,手底下管多少兵也都是有跡可循,可他如今這樣直接調離昆穹山,自己帶兵八百,基本已經是一個雜號將軍,也就是佘偏將這樣的身份才能有的數量,且最重要的一點“非御詔不必回”,也就是說,以後昆穹山營地,他不再歸周將軍管,誰的話也不必聽,只需受命於君——

這得的可就不是雞毛,而是尚方寶劍了。

起碼他原來琢磨著準備一點以後可為三殿下驅策的人馬,這打算眼下總算能實現了。

也不知三殿下究竟和他爹說了些什麼,竟然能說動疑心重重的笑面虎老皇帝。

賀顧眼下已然沒有什麼腦力和心情再去琢磨皇帝的心思,想了想也只把那日在山上見到的異狀,告訴了裴昭珩,並沒有再告訴任何旁的人,裴昭珩聽了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不對,卻也只說他做得不錯,這事的確不該告訴任何人,叫他別再管這事。

賀顧心中不太明白這是唱的哪出,三殿下又為何放任不管,但足足擔心了好幾日,佘偏將順利把糧草押運到了承河,又好端端的回來這事,證明了他的擔心似乎完全是多餘的,賀顧也只得將此事按下不言。

只是心中卻留了疑雲。

裴昭珩這一趟是要往北地三府去督修河工,不好在陽溪耽誤的太久,因此等得了皇帝的回信和旨意,便又再次啟程動身了。

賀顧心知他上書給君父,不惜引得皇帝猜忌,也要把他單獨弄出昆穹山大營來,多半是因為他肚子裡眼下這個孩子,一時心中有點窩心、又有點不是滋味……

……他一個大老爺們,如今更是還在軍中,倒讓三殿下因為這種事替他操起心來,這到底都是哪門子的孽障,唉。

本想著幸好還有那瓶小藥丸,誰知賀顧想起此事後把那瓶子翻箱倒櫃的尋出來,卻發現瓶口的塞子竟然仿佛粘了膠一般,不管他怎麼拔都紋絲不動。

這就有點離奇了。

賀顧何等力氣,只是一個巴掌大小瓶的塞子,如何就會這樣牢固,不管他怎麼拔都巍然不動了?

且那瓶子瞧著是玉質的,可不管賀顧怎麼折騰,卻是毫發無傷。

處處透著詭異。

賀顧盯著那個瓶子,心中既疑雲重重又不敢真的不管扔了它,索性天天把它揣在了身上,沒事就拿出來琢磨,這一個小小的瓶兒,到底是有什麼古怪機括,叫他這樣死活打也打不開。

小藥丸沒了著落,落孩子的事自然又只能指望顏姑娘了。

只是這次一向有求必應的顏神醫,竟然也束手無策起來,只說是見過這個月份的孕婦,卻著實沒見過這個月份的孕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樣給賀小侯爺滑胎,也不敢貿然開藥,怕出了差錯誤人。

簡而言之,請小侯爺另請高明。

賀顧很茫然。

若說連顏姑娘都束手無策,哪裡又還有能有策的大夫呢?

病急亂投醫,連叫人回京城去尋那個黃臉道士的事,他都幹出來了。

只是不出所料,一無所獲,回來通秉時,辦差的人還很茫然。

“小人就說是侯爺記錯了吧,觀音是佛門神仙,觀音廟前怎麼會有什麼道士呢?”

賀小侯爺很惆悵。

還好最後靠譜的還有三殿下。

裴昭珩在武靈府也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個方子,寄回到陽溪給了賀顧。

只是他從陽溪出發到武靈、後頭又不能放著成堆的差事不管,督修河工很是耽擱了幾日,等尋到藥方子,藥方子再到了賀顧手上時,已經快到年關了。

這兩個月賀顧倒是過得很忙碌,自皇帝的聖旨下來,三殿下走後,他就奉命帶著手下的兄弟們配合著陽溪縣衙安置流民、搭設粥棚,其實說是配合,倒也不很貼切,因為三殿下臨走時也不知道和那錢知縣說了些什麼,只說的一把年紀的小老頭連連賠笑、額頭冒汗點頭哈腰,一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模樣。



果不其然他走了以後,賀顧按照裴昭珩留下來的方案設場搭棚,賑濟安置流民,要從陽溪縣的糧倉裡放糧,他也沒敢多說一句話,只是老老實實依言做了,很是配合。

瞧著倒像是有什麼把柄捏在了三殿下手裡。

賀顧當然是不會同情他的,畢竟這個錢知縣話少些、管的少些,對他而言全是好處。

錢知縣是個沒頭腦,開倉放糧這樣的事不願做也就罷了,如今不得不做還心不甘情不願,明明賑災的糧許多都是他被恪王爺逼著募來的,卻沒討到幾分好,倒是成日被流民戳著脊梁骨罵“狗老錢”,好處全讓賀顧這個只負責搭棚子、設粥場的賣了。

徵野也一樣,並不很同情錢知縣,只忒一口道:“有什麼好同情?他本也無心救濟災民,若不是被三王爺拿刀架在脖頸上了,侯爺且瞧他會管誰的死活?”



至於那以後歸賀顧統管的八百兵馬,離了昆穹山營地,便駐紮在陽溪縣城北城門外的山中,賀顧此刻雖然頂多還只能算是個雜號,卻忽然過上了一軍主帥的日子,頓時逍遙自在了起來——

至於那些承了好處,要從軍報國的流民,賀顧當然也知道,其實他們想混口飯吃勝過想報國多些,但畢竟是朗朗乾坤,報國豈能無門?

自然也是照單全收了。

反正山中也無人知道他手底下的人馬到底是一千還是八百。

多了這點人,不多也不少,雖然花銷大些,但賀顧早有準備,之前離京時蘭宵讓他帶上的身家,這便起了作用。

雖然也不算太多,但多少也夠養幾個好兵了。

年關沒到,京中暫未生變,但誰知道這樣的寧靜究竟是真實的寧靜,還是暴風雨來前的假象?

儘管賀顧看不完全明白,但老皇帝最近小動作太多了,光是被他這樣遲鈍的人察覺到的就不止一件,賀顧實在不敢放鬆警惕。

私底下便遣人一直守在京畿附近,倘若生了異變,不要驚了旁人,立時騎快馬回陽溪和他通秉。

就在這樣一片忙綠、緊鑼密鼓、暗潮涌動的環境下,三殿下寄來的那張沒有寫藥方名字和具體用途的小藥方被賀顧看到時,已是臨近年關。

這次叫了徵野去抓藥,一再和他囑咐讓他別再弄錯了,才算稍稍安心。

誰知道藥竟然又沒抓成。

陽溪是個小地方,縣城裡醫館藥鋪存量有限,也不是不能理解。

藥方或許很好,然而……抓的藥卻始終缺一味。

今年的除夕沒有下雪,卻仍然很冷。

賀顧抬頭看著窗外皎皎明月,心中不知道為何忽然有點惆悵起來——

三殿下……現在在做什麼呢?

……河工修完,三殿下已然被陛下召回京過年去了……眼下應當正坐在除夕宮宴上獨酌吧?

有點想告訴三殿下……他肚子裡,和三殿下搞出來的這個小崽子,倒還真是不一般的命硬、簡直好像能克除一切想要害它性命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不管外界怎麼水深火熱、居心叵測,它反正始終巍然不動,安然無恙……

久而久之,就連賀顧自己都有點皮了。

這麼一看,這小傢伙……

……倒的確是他賀顧的種。

這些日子賀顧的小腹隱隱有凸起的跡象,雖然比起其他身子有五六個月的婦人,賀顧這點顯懷已然很不明顯,穿上衣裳一罩,不留心的人幾乎看不出來賀小侯爺最近“胖了”,但是賀顧自己卻能感覺的到,半夜他睡著以後,肚子裡竟也開始有動靜了。

……這是一個鮮活的、在孕育中的、頑強的小生命。

最重要的,是他賀子環和三殿下的小生命。

它這麼努力,這麼生命力蓬勃,這麼想出來看看新世界,每天都在努力的讓賀顧這個親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賀顧忽然就有點不忍心了。

除夕的月光真好啊。

賀小侯爺站在小軒窗下,對著月亮摸了摸肚皮,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

“唉……你要是不願意走,那……那咱爺倆就都好好的吧,我也不折騰了。”

賀小侯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低道。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有你另外那個爹。”

“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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