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這話說的很輕描淡寫, 聲音也比之前輕了不少,又像是帶了點誘哄的意思。
明明隔著電話,卻讓江珩莫名產生了一種, 對方就湊在他耳邊說話的錯覺。
過分曖昧的語氣, 讓江珩的耳朵一下子就開始發燙。
哄什麽啊——
怎麽哄?
江珩活了這麽多年,也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這種被要求哄人的時候,雖然看過別人談戀愛, 但那都是匆匆一瞥, 他怎麽知道人家怎麽哄對象的。
幸虧樓道裡沒什麽人, 哪怕江珩紅著臉, 也沒什麽人看見。
他遲疑了片刻, 盡管對面的人看不見, 依然繃著臉不讓自己失去表情管理:“怎麽哄?”
語氣裡還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聽他這麽一本正經地問, 沈淮之突然起了點兒逗弄的心思, 頗有點漫不經心道:“撒個嬌?”說完,他頓了頓,“或者——”
或者喊一聲好聽的。
他話沒說完, 便覺得好像這有點兒為難江珩了。
雖然江珩平時總是把自己很柔弱掛在嘴邊,但沈淮之一直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真的撒嬌這種事, 江珩大抵也是不太好意思做的。
逗人也不能逗得太狠了,好不容易到手的人, 一會兒把人嚇跑了怎麽辦。
沈淮之笑了笑, 剛想跟江珩說, 他真的沒有生氣, 電話那邊,突然傳出來一聲很輕的:“哥。”
聲音太輕了,要不是沈淮之聽力不錯,他都要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饒是沈淮之,都被江珩這會兒這般軟的語氣弄得愣了神。
江珩說完,抿著唇,腦袋靠到了牆邊。
雖然他很會撒嬌!
平時也老是撒嬌!
但是這會兒說出口這話,怎麽就跟平時完全不一樣呢?
江珩繃著脊背,因為羞恥感,抓著手機的手越發用力了起來,幸好這不是面對面的,對面什麽反應他也看不到。
他抿了抿唇,決定再接再厲:“哥,我錯了。”
反正沈淮之也看不到自己。
看不到,就相當於沒有做。
“哥——”江珩乾脆直接坐到了台階上,原本緊繃的身軀靠到了牆邊,盯著地面,把原本的心理負擔全都拋到了腦後。
牛逼啊江珩,撒嬌小能手!哄人小能手!
“哥?”男生嗓音帶了點兒疲倦,被刻意壓低著刻意放軟了,說不出的好聽。
那邊,沈淮之沉默了好一會兒。
江珩握著手機,正想著怎麽繼續下去,要不要再多喊幾句,樓道門外突然傳來了衣料摩擦的聲音。
“你每次都這樣不告訴我!”好像是一對情侶在吵架,兩人似乎沒有料到緊閉的門後面,還有個同樣為愛苦惱的嬌弱oga。
“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呀哥哥。”女生說完,衣料摩擦的聲音更大了,“木木哥哥,你親親我好不好?”
接著,像是……兩個人抱在一起的聲音,和令人羞恥的親吻聲。
江珩眼皮子跳了跳,下意識看向手機,然後立馬捂住了聽筒的位置。
操,神經病啊傻逼情侶,不知道醫院是聖賢之地嗎?
就離譜,動靜搞這麽大,是生怕別人聽不到嗎?
江珩聽了一會兒,見這兩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的架勢,木著臉站起來,一邊捂著手機,一邊伸腿,踢了踢門板。
“啊!!!”門外難舍難分的兩個人終於尖叫著跑了。
江珩松了口氣,面無表情看了眼手機。
等他把手機重新放到耳邊,那邊,傳來了很輕的笑聲。
“發生什麽事了?”沈淮之忍著笑意問。
江珩盯著樓道的門,想了想,信口胡謅:“沒什麽,就是兩個人在外面打架,我把人勸走了。”
他頓了片刻:“哥——”說了一半,他又想起了什麽:“淮之哥哥,你別生氣了……呀……”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奇奇怪怪的語氣詞,說出來就越發覺得很羞恥了。
說完,江珩沉默了一會兒,正想繼續說,沈淮之卻突然喊了他一聲:“江珩。”
alha的聲音比之前還要低沉了不少,像是帶了點兒說不出的隱忍。
江珩沒聽出來有什麽問題,立馬應了聲。
沈淮之歎了聲氣:“別喊了。”
江珩抓著手機有點無措:“哦。”像是還有點兒委屈。
“回來再喊。”沈淮之又帶了點兒笑意:“我先停一下。”
“停一下什麽?”江珩怔了怔,有點兒沒明白。
“停一下生氣。”沈淮之像是給他解釋般:“暫停生氣。”
“哪有——”暫停生氣的啊,江珩捂著發燙的耳朵,他話沒說完,對面的人便打斷了他的話。
“阿姨在醫院麽?”沈淮之那邊又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接著是動靜不怎麽大的關門聲。
話題突然被轉移,江珩也沒有想太多,倒是乖乖回答:“嗯,在醫院。”
“江珩,願意和我說嗎?”沈淮之的聲音又變得特別溫柔了起來,仿佛剛剛那個有那麽點兒變態的人不是他一樣了。
這回,江珩稍微遲疑了一下。
說什麽?
說自己早上很難過嗎?
他好像都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這種話了。
不會,也不習慣。
見他不答,沈淮之按著性子:“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他像是在誘導小孩子一樣:“那能告訴我,你現在開心嗎?還是難過?”
他問完,又補充:“當然,是除開和我有關的那些情緒。”
江珩張了張嘴:“我——”
當然不開心。
但是,和沈淮之說了那麽一會兒的話,也沒有很難過了。
也就,那麽一點點難過吧。
“肯定不開心對不對?”沈淮之語氣越發的柔和了下來,像是抓準了他的心理般:“江珩,你要不要和我說說?”
他又重複了一遍。
問第一次的時候,江珩其實沒有什麽感覺。
可沈淮之問第二次的時候,他突然有了種,這個人剛剛那些話是不是故意的錯覺,都是為了現在去鋪墊。
剛剛都只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哄自己開心而已。
意識到這點,江珩垂下了眼。
這種做什麽事情都有計劃、有條理的人,他真的有點招架不住。
他斟酌了片刻:“早上的時候有點不知所措。”
江珩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那會兒自己的心情,只是腦海裡冒出來一種“如果謝桉出事了他該怎麽辦”的想法。
他慢吞吞地安安靜靜地把謝桉的情況給沈淮之說了一遍,又把自己過來的時候那點兒心理一五一十地說了,這種和別人說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面的感覺,這種無條件信任對方的感覺,讓江珩覺得很奇妙。
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沈淮之並不是因為兩人之間的標記影響了判斷。
這樣,沈淮之就會一直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了。
當然,他也冒出來特別惡劣的想法,如果能用標記捆住對方的話——其實也挺好的。
江珩說完,眨了眨眼。
那邊,沈淮之沉默了一會兒的時間,像是打開了電腦。
江珩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
沈淮之應了一句:“是不是還沒吃飯?”
話題又轉的太快了,江珩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對面又接著道:“我看了下,你說的醫院附近有家挺好的飯館,我剛剛給你點了菜,你去吃點?”
他就是很普通的詢問的語氣。
但江珩就莫名覺得,沈淮之的心情好像也被自己帶的低落了起來。
好像是這樣,標記過的ao之間,是會有這種情況,連情緒都會被感染。
就還挺奇妙的。
“沈淮之,我——”江珩想要說點什麽。
“先去吃飯。”沈淮之偏偏難得強勢地打斷了他,隔了好一會兒,沈淮之才歎了聲氣,有點兒克制地小聲地哄著:“先去吃飯吧?”
“近城到遠城,挺遠的,我現在過來也來不及。”他像是有點惋惜:“所以,你要是再難過下去,我怕我到你那邊都已經半夜了。”
他這話說完,江珩愣了好一會兒。
對面怕他不聽,還在接著說:“到時候,我住哪裡?”
“我家雖然挺有錢的,但是在遠城沒有房子,也只能和你住了吧?”
他說的一本正經,但就是好像帶了點別的什麽意思。
江珩被噤聲了。
沈淮之一說這個,他就想起來賀辭說的,能夠獨處的約會聖地——酒店。
酒店——
去酒店能做什麽?
江珩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學生。
但是他長這麽大,還沒看過那種東西。
以前也沒什麽興趣看。
但是現在……他要不要先去補一補初中的生理課知識啊。
意識到自己思維突然發散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江珩立馬木著臉:“我現在就去吃飯。”
他確實很餓了。
沈淮之帶著笑意應了句好。
沈淮之給江珩訂的是醫院附近一家不算特別大但是口碑很好的飯店,江珩之前也在這裡吃過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沈淮之通過電話的緣故,江珩的這頓飯吃的比平時都要多了點。
吃飯期間,他想了想還是給賀辭他們一一報了平安。
省的這群人還真以為他搞什麽消失。
吃過飯,江珩才又回了醫院。
和之前的心境不太一樣,這會兒,江珩的心情沒有一開始那麽糟糕了。
謝桉已經醒了過來。
江珩進去的時候,謝桉的助理拿著文件,像是在給謝桉報備什麽實驗消息。
見到兒子,謝桉表情有一瞬間的愣神,她看了助理一眼,像是有點兒生氣,但是看向江珩的時候,神情不可避免地溫柔了下來。
“怎麽突然過來了?”她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就是帶了點掩飾不住的疲憊。
助理見狀,十分識趣地收了文件,然後站到了病房角落的位置,也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江珩看了助理一眼,扯著唇角笑了笑:“你都生病了。”
他看起來有點兒無所謂。
謝桉歎氣:“什麽時候到的?吃過飯了嗎?沒有的話我讓助理去幫你訂。”
江珩抓了抓衣服,姿勢有點隨意地坐到了旁邊的陪護椅上,慢悠悠打了個哈欠:“吃過了,都快吃晚飯了。”
見他這樣,謝桉笑了笑:“那晚飯媽媽陪你一起吃?想吃點什麽?我讓助理去訂。”
“今晚就住在家裡了?學校那邊媽媽幫你請個假好不好?”謝桉想了想:“我一會兒去辦出院手續。”
她是個閑不住的人,在醫院躺了兩天的時間,實驗耽誤了那麽多,她自然是有點著急的。
就算江珩不來,她也在考慮著出院的事情。
聞言,江珩斂了笑意,“可以啊,您對自己的身體還真的挺放心的?”
兒子自小野慣了,謝桉倒也聽得習慣,自然也聽出來他語氣裡的嘲諷,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我只是睡眠不足,其他方面還很正常。”
江珩輕嗤了聲,“所以就昏睡了兩天,下次是不是得昏睡個一個星期?”
謝桉還是好脾氣地笑了笑,打斷了兒子別扭的關心:“行了,媽媽錯了,下次肯定不會?”
“文苑,你去訂一下珩珩喜歡的那家川菜館……”
她說完,江珩眨了眨眼。
他好久都不吃了。
那家店從他上高中以來他就不喜歡了,因為廚子換掉了,口味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不過這也不怪謝桉,謝桉那麽久都沒有好好地陪過自己,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江珩沒有反駁,等助理出去之後,謝桉才又問他在近城那邊過的怎麽樣,最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兩人上次打電話也是挺久之前的了,這給了江珩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他很開心,能和謝桉這樣好好地說話。
雖然地點是在醫院裡。
“你們班主任說你最近都沒有逃課。”謝桉抬了抬眼,其實還是挺驚訝的。
江珩啊了一聲,想起自己不逃課的原因,莫名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感覺上課也挺好玩的。”
“你怎麽知道……”班主任居然還給謝桉發這個?
他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生氣好。
謝桉笑了笑,兒子什麽脾氣她還是清楚的,從小到大就不喜歡學習,天生好動,自幼就不像個oga一樣成長,從他口中說出這話來,還挺稀奇。
“你爸爸一直有在和你們班主任聯系。”謝桉想了想,給他解釋:“你爸爸告訴我的。”
聽她提起江今,江珩原本還帶了點兒笑意的神色瞬間壓了下來。
之前班主任就說過,江今和他認識。
“你又和他聯系?”
“你在近城,離你爸爸近一點,有什麽事情他也好照顧你。”謝桉看起來對江今沒有什麽恨意,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她好像早就已經釋懷。
或者,在江珩的記憶裡,謝桉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因為江今的事情而過多的難過。
他不知道是謝桉太沉迷於工作,還是謝桉對江今的愛遠遠不夠她去恨他。
可是,如果不愛的話,一個beta,當初為什麽會力排眾議和江今這個alha在一起呢?
江珩皺著眉:“我不需要他照顧。”他口氣有點嗆:“這麽多年他不是也沒有照顧過我。”
他說的很直白,又像是在血淋淋地揭著傷疤:“你不恨他,不代表我不恨他。”
他說完,低下頭,抓著手機,眼神有些發散了起來。
謝桉也不知道有沒有放在心上,隔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和他聯系了。”
“那你有事找沈家那孩子?”
謝桉笑了起來,朝著江珩擠眉弄眼。
怕江珩不好意思,她又補充:“你身體不好,對方也答應過照顧你的,等媽媽有空過去了,和親家母好好聊聊……”
江珩:“……”
什麽親家母。
被這麽一打岔,他倒是把江今給拋到了腦後。
以往謝桉提起這個的時候,他總是有點習慣性地回避。
他和沈淮之的婚約關系,完全是兩家的家長自作主張的。
但是現在,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改變,謝桉再提這個,他倒是沒有多抵觸了,只是難免還有點不怎麽好意思。
他木著臉嗯了一聲。
“你的信息素不穩定,有了標記過後肯定會好一點。”
江珩抿了抿唇,他和沈淮之已經臨時標記過這事兒,給家長說的話好像就很奇怪。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主動說,只是和之前態度完全不一樣地點了點頭。
見他這樣,謝桉有些訝異,也有點高興。
助理訂過餐廳回來,江珩已經坐在旁邊玩手機了。
暫時還沒有到晚餐時間,謝桉也得等醫生過來查過之後才能出院,助理乾脆便直接在病房裡繼續給謝桉報告實驗的進度。
江珩一邊給沈淮之發著些沒什麽營養的話題,一邊玩著開心消消樂,耳邊還得受著一堆聽不懂的數據的折磨。
聽了沒一會兒,他實在受不了了,便和謝桉說了一聲,出了病房。
他今天肯定來不及回近城了,剛剛在病房裡,謝桉已經打電話給班主任請過假。
他也樂得輕松。
等江珩出去了,助理往病房外瞥了瞥:“教授,是不是該讓他做個信息素檢測了?”
謝桉捏了捏眉心,臉上的困倦還是掩飾不住,搖了搖頭:“暫時不行。”
助理想了會兒:“教授,您不用心理負擔太大的,他現在看起來和平常人一樣。”
“如果確認alha的信息素對他的治療有用,您就可以完全放下了。”
謝桉垂下眉眼,病房的燈光下,她顯得格外瘦弱。
“再怎麽樣,都是因為我的關系。”她像是有點兒後悔:“不說這個了,這次的實驗數據,有兩組沒有達標,等我回去之後,再重新做一下。”
“好的。”
“下次不要再擅自做主給他打電話了。”
助理沉默了一會兒:“好。”
傍晚的時候,醫生過來查了房,查過房之後,謝桉便直接出了院。
她精神狀況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不少,江珩也安心了不少。
晚上,江珩又和謝桉一塊兒吃了頓晚飯。
只是吃完飯,謝桉又回了實驗室。
江珩是一個人回的家。
他很久沒有回在遠城的家了,房子是謝桉在他初中那會兒新買的,許久沒有人住,絲毫沒什麽人煙味。
江珩沒什麽睡意,正巧陳星池給他發了消息,問他打不打遊戲。
自從上次的峽谷一戰,別說,江珩還真的就愛上了這種在峽谷暢遊的快樂。
他斟酌了片刻,給沈淮之發了條消息。
【水工王行:打遊戲嗎?】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多。
沈淮之幾乎秒回。
【可以】
【打什麽?】
【水工王行:就上次那個】
他消息剛發出去,沈淮之的語音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珩沒料到他這麽直接,有點手忙腳亂接了。
沈淮之聲音和白天沒多大差別:“打吧。”
江珩哦了一聲:“你沒有在做作業嗎?我這周作業還沒寫。”
他好像也從來沒寫過。
“寫完了。”沈淮之頓了頓,帶著笑意,心情聽起來挺不錯:“班主任不會看的,不寫也沒事。”
江珩想了一會兒,“班長,您這是包庇啊。”
“照您這麽說,我以後都可以不寫作業了?”他說著,自言自語道:“找個班長當男朋友,好像還挺不錯的?”
沈淮之應了聲,也沒有說別的,接受了江珩的邀請。
等他進了遊戲,才發現江珩不僅拉了他,還拉了個陳星池,還拉了兩個不認識的。
兩人開著微信語音,按道理是不用再開隊內了,但是因為還有其他隊友,江珩直接又把隊內開了。
進入選英雄界面,江珩秒選李白。
又帥又厲害。
“臥槽,你怎麽又玩打野?”被臨時拉來充人數的賀辭忍不住想起之前江珩玩某電腦遊戲那會兒,在野區被機器人按著摩擦的慘狀。
陳星池忍不住道:“沒事沒事,江珩打野可厲害。”更何況他們還有爸爸帶。
陳星池瞥了眼遲遲沒有亮起語音圖標的班長,心想這個時間,班長居然還沒有睡覺。
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他這個甜甜的alha什麽時候能擁有甜甜的oga?
江珩非常不要臉地接著陳星池的話:“上次我也就打了個10-0吧。”
雖然那10個人頭都來自於沈淮之的手下,四舍五入,也算是他自己厲害。
搶人頭厲害。
見這兩人一唱一和,賀辭立馬就信了。
畢竟有的人確實是這樣,端遊玩不好,但是手遊玩的特別好。
他們打的匹配,陳星池的遊戲段位比較高,對面明顯是會玩的,江珩開場就被反野,快速被拿了一血。
賀辭他們都沒來得及過來支援。
江珩:“我得去報仇。”
陳星池中路也被抓的挺慘,對面都四級了他才三級,沒法好好發育,打野沒辦法出來抓人,對面打野卻一直在抓人,兩路都有點崩。
沈淮之的下路倒一直挺好的,陳星池拉的那個人江珩他們也不認識,玩的輔助,估計開場看江珩不會玩,也就沒有跟過他了,一直在下路和中路遊走著。
被對面連續抓了幾次後,江珩繃著臉,咬了咬牙再接再厲:“對面是不是看我太帥了?”
賀辭忍不住:“爸爸,要不您來我這兒?”
雖然分了金錢,但總比一直在送人頭好。
江珩不屈不撓:“不去。”
“我去偷對面的藍。”
“你能不能別送了?”江珩剛說完,一直沒說話的那個輔助開了口,還是個女生,語氣有點兒衝。
江珩不是什麽會受委屈的主,不過這會兒,確實他被對面殺的次數最多,哪怕他再怎麽不能忍,也明白自己確實是送的挺多的,他忍了忍,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星池就率先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我們就是娛樂啊。”
“班長人呢?江珩,你是不是和班長開語音呢?班長都不說話。”
賀辭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感情那個無情的射手是沈淮之。
沈淮之居然也會打遊戲。
陳星池說完,江珩才愣了愣。
沈淮之確實從剛開始就沒說話,但是一直在認認真真打著。
他想了想,閉了遊戲麥:“班長?”
“嗯,在的。”還是活的,只是聲音有點低。
“我被抓的太慘了。”江珩沒把剛剛那女生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有點兒不自覺地撒嬌:“哥——”
他話音落,沈淮之又嗯了聲,語氣裡帶了點無奈:“你過來我這兒。”
說完,他又開了遊戲麥:“輔助,你去跟中或者上。”
女生似乎不太樂意,在原地轉了好一會兒,等江珩過來了,她才慢悠悠走了。
陳星池嘿嘿笑了兩聲:“別去打擾人家小兩口啊。”
說完,他立馬閉嘴。
糟糕,嘴太快,班長要滅口。
賀辭也跟著一塊兒調侃:“情侶狗,都該死。”
下路,江珩一過去,沈淮之就又開始抓人,比起剛剛佛系的打法,這會兒他又激進了很多。
江珩心情立馬好了起來,隨口回了句:“我有男朋友,你們沒有。”
“快不快樂?”
語氣特別欠扁,哪裡有剛剛被抓崩那會兒的頹廢。
賀辭:“……草。能不能要點臉,大晚上的打遊戲還得吃狗糧。”
輔助妹子忍不住道:“陳星池,下次有情侶能不能別拉我?”
“煩死了。”
“還這麽菜。”
這話一出,隊內語音瞬間安靜。
陳星池莫名其妙被說的一臉懵逼:“……別冤枉我啊,之前我喊你你不玩,剛剛我拉你你自己還退了。”
要不是江珩拉他之後,他看見班長上線了,手滑,也不至於又把人拉進來,拉進來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切出去和江珩說拉錯了,遊戲就直接開了。
之前女生退的倒是挺快的,這回也不知道怎麽的,手速這麽慢。
女生不說話了。
陳星池也不說話了。
賀辭沉默片刻:“呵呵呵呵。”
江珩沒忍住:“聽不慣就屏蔽。”
“右上角不是有關閉語音的嗎?你都有手打開,總歸有手關吧?”
他說完,嘲諷地笑了笑:“唉,玩遊戲心態好點。”
“情侶怎麽你了?我老公能帶飛,你能嗎?”
“哦不對,我老公能帶我飛,你不能。”他說的一本正經:“我老公必須陪著我玩遊戲,你羨慕不來。”
一口一個“老公”,說的一點也不愧疚。
陳星池和賀辭:“……”
“你有病啊。”女生像是有點氣急敗壞。
江珩舔了舔唇,還沒來得及繼續說,沈淮之就出聲打斷。
沈淮之沒有開隊內語音,“要不要去對面反野?”聲音比剛剛高了點兒,像是帶著笑。
江珩立馬收了脾氣,來了精神:“走走走。”
說完,便和沈淮之入侵敵方野區,也沒有再理女生。
成功把對面打野反抓了之後,江珩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女生也不知道什麽毛病,在沈淮之和江珩抓了幾次對面之後,又晃晃悠悠到了沈淮之他們那邊。
江珩也沒有太在意。
打個遊戲本來就是為了娛樂的,他也沒怎麽受氣,犯不著和女孩子計較。
這把遊戲他們還是輸了。
不過江珩最後還是成功把自己的戰績拉平了。
退出結算界面後,那女生還沒有退。
陳星池實在有點兒沒忍住:“我們出去重開?”
女生那邊的麥亮了亮,最後也沒有聲音傳出來。
江珩想了想,同意了。
等重開之後,陳星池才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給江珩道歉:“我就是手滑拉到了。”
說完,陳星池突然想起來什麽:“這女生是隔壁學校的,之前給班長告白過來著。”他突然明白對方為什麽沒退了:“臥槽,感情是故意的。”
一聽是情敵,江珩就來了勁兒,倒也不急著開遊戲,“隔壁學校的都過來告白了?”
陳星池一說這個就停不下來,見沈淮之不說話,一時間忘了被八卦的對象人還在,“還是個女學霸。”
就是素質不怎麽樣,幸好班長不喜歡這掛的。
江珩啊了聲,關注點有點偏了:“這遊戲是不是,得有微信好友才能看到對方是誰?”
“對啊。”賀辭應著。
江珩嗯了聲,不說話了。
“陳星池。”一直沒說話的沈淮之突然開了遊戲語音:“作業寫完了?”
“明天早上交,班主任會檢查。”
陳星池:“……我去寫作業了,再見。”
說完,便直接跑了。
賀辭見陳星池跑路了,和江珩說了一聲之後,立馬也跑了。
電燈泡得成雙才行,就剩他一個就顯得很淒慘了。
等人都走完了,沈淮之才有點兒無奈地問江珩:“還玩麽?”
江珩看了眼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了一局遊戲的緣故,這會兒居然有點困了。
“明天幾點的車回來?”沈淮之又問。
原本謝桉是想派人送江珩回近城的,但是江珩覺得太麻煩,他身上有沈淮之的臨時標記,這幾天暫時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麽身體狀況,自己坐車反倒是方便點,他便拒絕了。
謝桉也沒有堅持。
“早上七點多。”江珩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還是沒忍住,狀似不經意地問:“班長,您怎麽有人女學霸的微信的?”
對面,沈淮之似乎輕笑了聲:“不記得了。”
“好像是之前學校有活動加的。”
江珩哦了一聲,覺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又硬生生轉移話題:“你怎麽騙陳星池?”
之前和他說不查作業,現在又和陳星池說要查。
“你不喜歡我就刪了。”沈淮之還繼續著剛剛的話題,他心情好像又好了不少,說話的時候帶著掩飾不住的笑,聽得江珩莫名其妙的。
說完,他又問了句:“要不要刪了?”
江珩沉默了片刻:“……隨便你。”
微信好友又沒什麽用。
沈淮之又笑了聲:“你給個準信?”
江珩實在不知道他怎麽變得這麽愛笑了,明明之前一天到晚面無表情,連嘴角都不帶抽動一下的。
“你想刪就刪。”他忍不住聲音有點拔高。
沈淮之嗯了聲:“我聽你的。”
江珩:“……沈淮之你好煩。”
真的好煩。
意識到自己好像逗得有點過了,alha心情越發愉悅起來。
“嗯,我真的挺煩的。”沈淮之的聲音突然又低了下去,帶著點哄騙的意思:“那你也煩回來,成不成?”
-
近城的冬天入的很快。
十一月底的時候,天氣便變得冷了起來。
江珩裹著校服外套,縮在座位上試圖讓自己變得更溫暖點。
真正的猛男不需要像別人一樣的毛衣,早上的時候,他出去跑了步,身上暖和了不少,就是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教室裡格外的冷。
陳星池縮在後面不停地打噴嚏。
“陳星池,你離我遠點。”陳星池的同桌忍不住嫌棄。
一到了換季的時候,學校裡感冒的人就特別多,陳星池這還算症狀輕的。
陳星池捂著鼻子,趴到桌面上:“江珩,班長和你說了元旦晚會的事情嗎?”
江珩這會兒正昏昏欲睡,聞言,抬了抬眼皮:“什麽元旦晚會?”
“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就元旦了麽?我們學校每年都有晚會的,每個班級要出一個節目。”
“估計是大合唱。”
江珩打了個漫長的哈欠:“沒有,不知道,不參加。”
他最煩這種集體的文藝表演了,不僅沒什麽新意,還特別容易讓人犯困。
陳星池直接被他三連否決,剛想繼續說點什麽,沈淮之便拿著一堆的表格進來,視線落到趴在桌面上的陳星池身上的時候,眯了眯眼。
江珩順其自然伸手接過他順便帶進來的熱水,又抬頭看了看他手裡的表格:“這是什麽?”
“元旦晚會的報名表。”沈淮之掃了眼江珩的衣服:“外套呢?”
“沒帶。”江珩有點心虛:“早上過來的時候跑了步,不怎麽冷,就沒想著穿。”
他剛說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陳星池傳染了,立馬打了個噴嚏。
江珩:“……”
沈淮之皺了皺眉,原本放松的眉眼立馬緊蹙了起來。
就,有那麽點兒可怕。
原本還想偷聽他們談話的陳星池立馬往後縮了縮:“不關我的事情啊!我沒有傳染給他!”
他剛說完,就察覺到沈淮之淡淡掃了自己一眼。
和看江珩的眼神比起來,那眼神簡直——太有殺傷力了。
屬於alha的壓迫讓陳星池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草。
雖然他能理解,alha對於自己的oga保護欲極強,但是真的不用這樣吧。
陳星池有點兒欲哭無淚。
江珩勾著唇角笑了笑:“我沒感冒。”
見他還在幫陳星池說話,沈淮之眉眼蹙的更緊了,與此同時,他的掌心貼到了江珩的額頭上。
他剛剛從外面進來,手上涼的很,但是江珩雖然感覺自己冷,身上卻並不涼,反倒是帶著熱意。
和沈淮之掌心的溫度比起來,高了很多。
沈淮之回頭看了眼教室後面的鍾,“在這兒呆著。”
說完,他也沒有說什麽,便徑直起身走了出去。
等沈淮之出去了,周邊的幾個人才敢開兩個人的玩笑。
這倆人自從做了同桌,關系就越發好了起來,之前論壇上也鬧得挺大的,說兩人早就在一起了。
不過沒有本人出來證實,也沒什麽人真的信。
江珩趴在桌上,聽著他們調侃,掀著眼皮笑了笑,也不反駁。
本來就是事實,就沒必要反駁。
見他這樣有氣無力,陳星池還是忍不住道:“你和班長昨晚做什麽去了?”
江珩抬了抬眼皮:“什麽也沒做。”他就是又冷又困的。
“班長怎麽回事?現在還當著人呢?”陳星池還以為,就班長現在這個佔有欲,兩個人至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一半了。
江珩掀了下眼皮,懶得說話。
他身上沒了沈淮之的臨時標記,屬於alha的信息素味道就淡了很多,最近一直在上課,兩人也沒有什麽親密舉動,被陳星池這麽一提醒,他倒是莫名有點想念沈淮之的信息素起來。
沒一會兒,沈淮之便拿著條毛毯過來。
江珩眼皮子跳了跳,果然,下一秒,沈淮之便道:“把毯子披上,中午回去拿件厚外套。”
江珩掃了毯子一眼,繃著臉:“能拒絕嗎?”
“猛男不喜歡這種……”
後面的陳星池已經笑倒了。
沈淮之估計是問老師借的毯子,花花綠綠的,一股子複古風格。
沈淮之挑了挑眉:“猛男?”
江珩遲疑片刻,木著臉:“柔弱的oga不喜歡這個配色。”說完,他又打了個噴嚏。
沈淮之的臉色越發淡了起來,半晌,他看著表情一臉倔強的江珩,頗有點無奈地彎下腰來,伸手十分親昵地碰了碰江珩的後頸。
“江珩。”他語氣也有點淡了:“alha的脾氣都不怎麽好。”
江珩遲疑了一下。
沈淮之便接著道:“所以你聽話點。”他聲音很輕,只能兩個人聽見:“不然,我怕我在教室裡做點什麽。”
像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