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村莊裡面往往有一兩奇聞異事,巧了的是,這些怪事老被沈風蹭上,自從來到古代後,他經歷太多人和事,沒有誰比他擁有更神奇的經歷。
老媼深深一歎道:“已經有九個年頭了,孩子六歲大時就突然失蹤,在失蹤那夜,有人聽到一些古怪的琴曲,有人便說是天上的曲子,而那些失蹤的孩子便是被天上的神仙抱走了,神仙還說十年後孩子會歸還村子。”
沈風與顧碧落聽得面面相覷,也感覺其中必有古怪,特別是什麽神仙之說,還有那道曲子,“老奶奶,那你有沒有人見過神仙長什麽樣子,或者從哪裡來?”
老嫗又是長歎一聲道:“哪有什麽神仙,是有人抱走了村裡的孩子,九年前是這樣,十九年也是這樣。”
我的孩兒——我的孩兒——婦人淒厲地喊著,失子之痛令她整個人神志不清,不管是石頭抑或木頭,抱著便喊著孩子,其他屋子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掌燈走出屋子。
“十九年也有一次類似事情!!??”沈風心神都在老媼說的話上,沉聲道:“最近一次是九年前,這麽說相隔了十年,老奶奶,這麽大的事情有沒有去通報官府,官府這麽說?”
“沒有人去通報官府,因為大家都怕獲罪滹沱河的神仙。”老媼追憶道:“村裡人都說自從神仙降臨滹沱河後,滹沱河便從此變得祥和平靜,早在二十年前,滹沱河經常被洪災殃及,神仙帶走孩子之後,滹沱河便從此寧靜平和,不再發生洪災,所以村裡人便不敢聲張,也對滹沱河裡的神仙感恩戴德。”
沈風有所領悟道:“老奶奶,是不是整條滹沱河兩岸的村子都發生類似情況?”
顧碧落眸中神采一蹁,才猜到此事的懸疑之處,這抱走孩子很有可能是濮陽園所為,他們假借神仙治的名義令村民不敢聲張,又幫助河岸兩邊的村落治水,令村民心甘情願將孩子送出,如此一來,濮陽園便可從小培植一股勢力方便為他們日後所用。
老奶奶滄滄一歎道:“正是,聽聞滏陽河、子牙河、盧溝河亦是如此!特別是盧溝,盧溝洪災嚴重,村民稱多虧了河神庇佑才得以讓河岸兩邊的村落不受洪災殃禍及”
“滹沱河、滏陽河、子牙河,盧溝河(即永定河)——”沈風沉思道:“滹沱河與滏陽河是子牙河的支流,兩條河流交匯之便是子牙河,而盧溝則是海河最大的河系,所謂治水,很有可能是修建了一條防洪工程——”
自言自語幾句後,立即問道:“老奶奶,最早發生孩童被神仙抱走的是什麽地方?”
“我聽聞好像是在盧溝河一帶!具體是哪個村莊老身也不太肯定,不過你要是想知道, 可娶盧溝附近問問,想必那裡人會清楚。”
顧碧落眼中一亮,臉上隨即露出喜悅,最早孩童被抱走的地方,濮陽園很有可能就在附近,這是人的行為慣性,推測也十分可靠,這家夥真是聰明,尋常人需要幾番斟酌才能想到,他聽了幾句話便立即推測出來,反應真是比常人快上許多。
盧溝河——沈風心裡只有七層把握,難說濮陽園行事詭異,真要是這樣,四條河流輪番尋找,就是花上幾年也不好找。
轉而問道:“顧小姐,濮陽園最早出現的確切時間是不是在三十年前左右?”
顧碧落慎重地凝思片刻,而後鄭重頷首道:“確切的是二十九年前!”
沈風精神一振,擲地有聲道:“那就對了,每隔十年,濮陽園便出現一次,明年就不會有了。”明年就是右王奪權的時候,濮陽園或許將會真正出現在世人眼前。
“小夥子,你方才說什麽!!”老嫗突然激動起來,抓住他的胳膊焦急道:“我聽到你方才說濮陽園!你可知道這處地方?!!”
精神太集中一下子說漏嘴,沈風正想蒙混過去,卻見顧碧落使了一個眼色,轉而望向老嫗,見她神情古怪,似乎心中藏著什麽事,或許還跟濮陽園有關,沉吟道:“實不相瞞,我們三人此行是為了尋找濮陽園。”
老嫗面上湧來一波潮紅,神情激動道:“那你們可有眉目?”
沈風搖搖頭道:“濮陽園出現於二十九年前,過不了多久便消失,至今我也確定在哪裡——”
聞言,老嫗臉色一下子變得失望之極,老淚縱橫著落下來,沈風見狀,趕緊勸慰道:“老奶奶,你怎麽哭了??!!”
老嫗拭著眼眶,長歎一聲道:“你方才口中說的濮陽園,我早在三十年前我兒子的留書上便見過一次,當時我孩子留書上京說要去濮陽園,結果這一去便從此沒有再回來。”
沈風略有所思道:“你的孩子有沒有擅長技藝?”
老嫗指著屋子旁邊一個箭靶子,神色帶著追憶道:“我的孩子從小癡迷箭術,自從握上弓弦之後他每日皆要對著這個箭靶子射上千次,在上京之前,我孩兒每日便是對著箭靶射箭,從未離開過村子。”
君子六藝中就有射術這一項,老奶奶的孩子怕是聽說濮陽園中有人擅長箭術之後就上京去比試,沈風鄭重道:“老奶奶,您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如果我找到他,就讓他回來看你。”
“多謝!多謝!!”老嫗急忙道:“我的孩子叫王沛,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還在這個世上,年紀該有五十余了。”
沈風抱拳道:“如果遇到你的孩子,我一定帶話給他,讓他務必回來一趟。”
老嫗激動道:“多謝多謝!”此時那個瘋了的婦人已經被其他村民勸回去,安平村重新恢復寂靜,“夜深了,幾位快回去休息。”
沈風扭頭望向顧碧落,只見她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已經殘破的箭靶子,不禁問道:“這個箭靶子有問題嗎,你看了這麽久?”
顧碧落臉色凝重道:“此人的箭術已經出神入化,可謂是一位箭術奇才!”
老嫗輕歎一聲道:“我那孩子從小便癡迷箭術,日夜與這個箭靶子為伴,技藝有成時,便是在黑夜裡亦能射中靶心。”
“遠不止如此——”顧碧落走上前在箭靶中心的細洞中摳了摳,然後在手指頭上細細摩擦,驚歎道:“單論箭術,我甘拜下風。”
老嫗微笑道:“我那孩兒便只會箭術,他時常說,便是養由基在世也不如他。”
養由基都不如他,吹牛逼吧,沈風臉上不屑,顧碧落卻道:“在箭術上,確實無人比得上他。”
之前還不相信,但連顧碧落都這麽說,沈風就真的相信,恐怕也是因為他箭術了得,濮陽園才將他留了下來,聽了老奶奶的敘述,王沛這個人有點孤僻,這種性格的人容易走極端,三十年都沒有回來,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一條不歸路。
夜靜,沈風也沒有多問,已經大概能確定濮陽園的所在范圍,明天就直接去盧溝附近詢問。
一夜很快過去,翌日,三人辭別了老媼後,便馬上趕往盧溝河,中途順便去尋找滹沱河的堤壩,果然滹沱河一處堤壩工程比這個時代防汛工程都先進許多,大有可能是濮陽園的能人親自設計的。
觀望完堤壩後,便馬上趕去盧溝河,一路車不停馬不休的趕路,直到入夜時分,才來到盧溝河旁邊一處名叫雁翅村的村子,向村民打聽之下才得知最早出現孩童被河神抱走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
三人兜兜轉轉地一圈,卻得知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妙峰山便是京城西面,距離京城不過京城百裡之遙。(注,這個時代京城地理位置偏下一點。)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濮陽園是濮陽策用來操控京城的勢力,距離越近自然是越是方便,而且妙峰山群峰林立,橫臥百裡,山勢峭拔,十分利於隱藏。
又過了一日,三人直接乘舟順下來到妙峰山,這個時代人口較少,許多地方還是荒蕪之地,很多地方隔著幾座山頭,才能看見一處村莊,而且村莊人口稀少,就算是京城附近,人口分布也是稀松。
妙峰山面積有二十萬平方公裡,三人泛著一葉輕舟,沿著妙峰山尋覓過去,妙峰山周圍人煙稀少,接下去三人只能靠時間和耐心尋找,濮陽園雖是隱匿起來,但既然濮陽園收聚了那麽多人,肯定會露出蹤跡,畢竟是群居生活,不是一兩個人,還有濮陽園與京城還有信息往來,也可以從這一方面去尋找。
夜裡,三人只能在妙峰山下草草應付一夜,或許不止一夜,接下幾日,她們必須在妙峰山附近耐心的等待,又過了一日,三人來到一處山峰前,放眼望去,只見千山起伏、奇峰高聳、壁峭崖陡、樹木蔥翠,乃是一處大自然奇麗之景,而腳下潺潺的永定河水如玉帶纏繞,給這座山峰帶來空靈而來的靈氣。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不如我們登上山峰看看,說不定俯視而下可以發現。”
三人停下木舟,登上山峰,山峰不易攀登,爬到山峰上面時,月兒已是懸掛在夜空等待著她們,三人隻好在山峰上面又草草對付了一夜,連續兩三日趕路和繞山,此夜則是感覺到無比舒適,躺在山峰上面享受著涼風輕撫,睡意很快湧來。
夜幕很快被拉開,取而代之的是點點晨曦,天還未亮之際,沈風與顧碧落都還在睡夢中,此時,一道曲音與朝陽舒而漸起。
曲子清如濺玉,顫若龍吟,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冰下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