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
殺——
一支黑色大軍衝入皇宮內,對著殘余的禁軍進行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一個個帶著面具的濮陽軍戰士變成一個個嗜血的魔鬼,只有鮮血才可撫平他們的狂躁。
沈風站在高牆上,目睹了這一場血腥屠殺,他發現得太晚了,如果能早點揭開墨畫老人和濮陽策的秘密,或許就能避免這場屠殺,沒想到禁軍中竟也有濮陽軍,他們一個個披著人皮潛伏在禁軍中。
靜——
皇宮歸於平靜,濮陽軍列於金鑾殿前分立兩側,黑夜中,濮陽軍便一動不動地站著,等待著濮陽策,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四個時辰後,濮陽策才出現在金鑾殿前。
此時,濮陽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龍袍,威嚴中帶著一股陰森,臉上仍是帶著面具,身邊纏繞小鬼。
“恭迎濮陽王上殿!”
“恭迎濮陽王上殿!”
“恭迎濮陽王上殿、、、、”
一聲聲宣喊由遠及近傳來,如多米諾骨牌般直到金鑾殿內,此時,一根根火把點燃,形成一條血與火的通道,濮陽策立於金鑾殿前,抬首仰望金鑾殿上方的金匾,神色蕭索道:“我濮陽策蓄謀多年,如今終可實現一身抱負。”
說著,負手邁出步伐登上金鑾殿,金鑾殿前是廣闊大氣的階梯,濮陽策每登高一步,心中便灌入一股大氣,嘴角輕揚,顯出幾分狠辣。
我濮陽策空懷一身抱負,本意為天下安定而勵,世道卻如此待我,朝廷棄我,族人厭我,吾何罪之有!
是朝廷的罪?不是!是族人的罪?不是!
是世道之罪!
它——該死!
世早已被惡化,世無倫常,正道滄桑,因果無報,世道如魑魅腐化人心,使得人心成惡,世道有罪,若要救世,唯有殺之!
將這世道推入地獄!
佛說目連救母,母生性惡劣無可救藥,子當如何救母,唯有將母推入地獄,令母煉化心中的惡!
我濮陽策不再迷惑,不再恨世,吾將世推入地獄,令世得到救贖!
登上階梯,臨於金鑾殿大門前,濮陽策臉上已是一片祥和,將所有憤世與不甘歸於腳下的塵土,一個人若連自身的憤世與不甘也可踐踏,才可為人上人!
“恭迎濮陽王登基為皇!恭迎濮陽王登基為皇!恭迎濮陽王登基為皇、、、、、”
濮陽策目光平視前方,不再仰視,不必後顧,緩緩前行,步入大殿中。
“救世之皇!救世為皇!救世之皇!救世為皇、、、、、”
在震耳欲聾的喊聲中,濮陽策踏入金殿,殿上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是世上集尊貴於一身之殿,金殿上,大臣已分列兩側,躬身而待。
高牆之上,沈風冷眼俯望,嘴角輕揚,是一絲諷刺的嘲笑:“宮門關閉了嗎?”
蜀將李圭道:“宮門已關!”
抬首仰望片刻,走到與金鑾殿對面的高樓,此時,濮陽軍集結在金鑾殿前,完全不知皇宮中暗潮湧動,寒風發出狂嘯之聲,圍繞著金鑾殿的高牆忽然出現一線形狀奇怪的黑影。
高樓上,壺酒師叔已等候在旁,沈風走到一處隆起黑布旁,轉身正對金鑾殿,平靜道:“師叔,準備就緒了嗎?”
壺酒語調微微驚懼道:“沈風,青石讓我再勸勸你,老夫亦要勸你,此事不可胡來,否則將會引來誅天之禍!小子,你到底有沒有聽老子說話,老子小看你,沒想到你比老子更瘋!”
沈風淡淡笑道:“難道在師叔眼裡,這座皇宮等同於天?”
壺酒愣了一下,嚼了幾下嘴道:“別搬弄那些玄乎的話,老子警告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沈風目視前方,狂放地大笑幾聲道:“是來得及,但我從來沒想過回頭,一直都是,還有,我一直想這麽做!”
“不可!!!”
一聲急叱,只見一身戎裝的顧碧落急奔而來,神情帶著驚懼,臉色略微蒼白,一路快馬加鞭,風塵敷面,她疾走過來,目睹地上一具事物,渾身一顫道:“你瘋了,你瘋了,你這個瘋子!”
沈風訝然道:“你怎麽回來了?”
顧碧落怒叱道:“若我不回來,你想做什麽!”齊水之戰已停,她連夜快馬加鞭趕到京城,她如今還算是濮陽宮的人,京城中濮陽軍會為她放行!
沈風無奈道:“你如果此時回來,等於告訴濮陽策你是臥底。”
顧碧落道:“如今此事已無關緊要,大局已定,漢天策軍與蜀天策軍合圍濮陽軍,我軍必勝之。”
沈風歎道:“我不想再開戰了,黎明曙光來臨之際,一切皆將結束。”
顧碧落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麽,問書師叔已告訴我,若你執意如此,你將會遭受引來無窮無盡的斥責聲,難道你不想為蜀人救贖嗎!”
沈風擲地有聲道:“我正是在救贖,顧小姐,你覺得這天下,是百姓多,還是文人多,是痛恨它的人多,還是仰慕它的人多!因為這座巨大的宮殿,有多少人喪失人性!因為這座宮殿,柔然軍快打過來,我們還在這裡爭權奪位!我想要告訴柔然軍,如今的大華,已無不可舍棄之物!”
顧碧落臉色煞白,啞口無言。
沈風傲然挺立,遠望著金鑾殿,伸手掀開旁邊的黑布,沉重有力道:“縱然成為罪人,老子也要剮去這塊腐肉,讓歷史銘記這一刻!”
一駕黑色巨物鎮伏在地!
高牆上,一道道黑影如猛虎出籠般鎮伏推出!
金殿上,那把金色龍椅巍峨不動,它如一座大山震懾天下人,濮陽策目視前方,眼中只有那張龍椅,龍椅上的金龍雕刻面露狂傲之色,似乎不服這位儒雅男子,濮陽策冷哼一聲,掃去身上書生的儒雅之氣,換發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概,重重踏在金階上,步伐有力,五步登上台!
濮陽策一掃白袍,迅地轉身,緩緩坐在龍椅上,臉上俯視眾下!
“濮陽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濮陽軍、一眾大臣跪拜叩首!金鑾殿前,濮陽軍將士長跪宣喊,向天下昭示明主降臨!
濮陽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濮陽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濮陽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震耳欲聾的喊聲中,旁邊一側忽然走來一個小鬼,小鬼走到向濮陽策耳語幾句,濮陽策神情忽然劇地變了幾變,猛然起身走到金鑾殿大門,遠望過去, 只見遠處一座皇宮中高樓中,一個人影相對而立,而在人影旁邊,可見一個圓圓的黑洞對著金鑾殿。
濮陽策神色大駭!
沈風嘴角露出瘋狂的笑意,伸手拿過火炬!
茲茲——黑色巨物上的白線冒出妖豔的光花!
呯
濮陽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濮陽軍的呼喊中,一顆黑色炮彈從空中噴射而來,濮陽策目光猛縮,身體仿佛被抽光了力氣,雙腿一軟,跪在金鑾殿前。
轟!!!!
炮彈正中金鑾殿橫梁的金匾。
轟隆隆隆!!!!
堅固壯闊的金鑾殿發生一聲巨大的悲鳴,整座宮殿劇烈地震動,屋簷飛角瞬間崩碎,檣櫓灰飛煙滅,磚瓦牆石飛墜,簡直地震山搖。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顆顆黑色炮彈發出巨大的怒吼聲從四周激轟而來,響聲成串,驟而急,炮彈齊向地上雄偉的宮殿砸去,發出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刹那間,天地仿佛要被毀滅,一座座宮殿瞬間塌陷,將無數濮陽軍掩埋,磚瓦飛肆,流石成堆。
歷史上從未有如此瘋狂的行徑,這座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宮殿,竟然被以如此殘暴的方式踐踏在地上,成為一堆堆廢墟,有何人敢向皇宮開炮,濮陽策不敢想,也想不到,思想無法企及沈風的高度,這絕對是一個瘋子才乾得出來的事情!濮陽策也是瘋子,但他的瘋是為了登上皇位,而沈風則是徹頭徹尾無法無天的瘋子!
在他眼裡,皇位不值一提!
轟隆隆隆隆!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這場注定被歷史銘記的摧毀還在繼續,一座座宮殿相繼塌陷,那座至高無上的金鑾殿早已深埋於地下,淪為埋葬濮陽軍的墳地,顧碧落站在高樓上,身體已癱軟在地,臉色被震懾得煞白,狀若失魂癲呆道:“完了、、、完了、、、不要——不要——”
轟隆隆隆隆!
沈風冷眼而笑道:“我們泱泱大國,為何總是遭外族侵略,皆因我們總是被束縛著,千古聖賢書,在我們心中放下一塊秤砣,讓我們懂得如何度量,但也壓製了我們,眼下我們沒有退路,若非抱著決心,不可能打贏柔然!”
轟隆隆隆隆!
顧碧落囁囁嚅嚅道:“你難道不怕招來罵名?這些罵名或會成為你的阻礙,使得民心懼你!”
沈風擲地有聲道:“我知道後果,但往往歷史上需要一些罪人,眼前只是一處廢墟,但它會成為永難磨滅的警示,督促我們民族強大起來——”眺望著遠方日出的方向,“黑夜之後,將會迎來黎明的曙光!”
轟炸終於停下。
此時,天際一道紅光緩緩升起,光芒將黑暗一點點趕去,緩緩蔓延整個大地,顧碧落抬首眺望,一股強大的信念佔據心房,喃喃道:“黎明來了,沈風——”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堅定的望著初顯崢嶸的朝陽,語調前所未有的堅定,又含有些許柔情:“碧落願與你一起承受罪責,共擔民族興起之任!”
三十年歷史的濮陽宮,至此敗於一旦。(旦:字象太陽升起於海面,地平線,意思是旭日東升或者早晨,引申為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