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有什麽動靜。第二天一早，程子介就吃了幾大碗米飯，然後安頓鍾美馨在家裡等著，自己出了門，開始清理本層的各處住戶。

  鍾美馨開始慢慢適應了末日世界的生活。最少，在程子介面前她會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一想到睡覺還要兒子摟著才不害怕，她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程子介花了一天的時間，從本層的所有人家裡面搜集到了不少食物和水。

  每一家的門都被他慢慢地弄開了，尤其是在一戶人家的工具箱裡找到一把大扳手以後，開門就更容易了，把扳手當成撬棍，以他現在的力量弄開普通防盜門完全不在話下。

  只是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動靜，他才盡量地小心行事。也因此多花了很多時間。

  搜索的過程中程子介在別人家裡乾掉了十來隻喪屍，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因為這些喪屍還沒有完全從休眠狀態恢復過來的時候，就被他砸雞蛋一樣將腦袋砸碎了。

  本層的八戶人家，有兩戶空置著，其他家庭，都有不少大米和面條。另外還有些零星的醃製副食品，至於蔬菜水果之類都沒能保存下來，畢竟這是個初夏時節，氣候溫暖。沒有電冰箱的話，食物很快就會腐爛。

  程子介花了大量的時間，仔細地搜索過這一層的邊邊角角，確認了沒有危險以後，才帶著鍾美馨一戶一戶地搜集生存資源。他自己負責食物和桶裝水之類的重活，而細心的鍾美馨則尋找到了一些合身的衣物、兩隻手電筒，但是現在乾電池很難找，大家都是用充電電筒為主，所以目前只有一隻電筒能用。

  一些創可貼、維生素片之類的常見藥品，鍾美馨也拿了一些，她畢竟是個醫生。

  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兩個人才結束了一天的搜索，回到暫住的這一家。

  看著堆在客廳裡的米袋，和一筒一筒的掛面，程子介有了一些滿足和安全的感覺。靠在沙發上靜靜地吸著一根煙。

  無論如何，他還是緊張的，至少殺喪屍的時候，腎上腺素總是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水準。吸煙確實能幫他鎮定下來。

  香煙倒是不缺乏，鍾美馨從一戶人家裡找到了兩條高檔貨，沉默地交給了他。

  在這樣的世界裡，她同意兒子抽煙。一直處在過於緊張的情緒下，人的精神會出問題的。

  抽煙就抽煙吧，現在只有兩個人相依為命，小傑想做什麽，就讓他去做好了。

  鍾美馨還是先洗了個澡，換了一條連衣裙走了出來。

  程子介有些呆呆地看著洗完澡的鍾美馨，如今總算是安定了一點，鍾美馨也開始恢復了往日的風姿。

  雖然臉上還有些蒼白，但是眼睛已經恢復了清澈的靈動，淡紅的櫻唇也保持著飽滿柔潤。有些小的連衣裙緊緊包裹著苗條的身段，纖細的腰肢下是飄逸的裙擺。邁開腳步時勾勒出修長的腿，腳上隨意地踢著一雙拖鞋，潔白的腳踝在斜射進客廳的夕陽下反射著晶瑩的光彩。

  “快去洗澡吧，身上又沾了不少髒東西。”鍾美馨一邊歪著頭，伸出潔白的手臂，將濕漉漉的秀發隨意整理了一下，一邊對著有些發呆的程子介微笑道。

  程子介這才驚覺起來，趕緊按熄手裡的煙頭，找到衣服進了衛生間。

  鍾美馨看著程子介高大的背影，微微地歎了口氣，不由得又想起丈夫。

  丈夫為了自己和兒子，犧牲了生命。

  但是她不敢思念丈夫，因為丈夫最後變成喪屍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

  一想到他，她就不由得想起那**迸裂，渾身腐爛的樣子。

  她和程子介爸爸的感情很好。如果是別的意外，恐怕她也不會再想建立家庭，余生都會在對丈夫的思念中度過。

  只是現在這種死亡方式，只能讓她本能地盡量忘掉丈夫，來保護自己的精神不要崩潰。

  洗完澡，吃完飯，——程子介又是足足吃掉了兩斤面條，天已經黑了下來。在程子介的要求下，鍾美馨沒有洗衣服。

  反正衣服多，換下來的就丟掉。相比衣服，水才是更重要的。因為那座水塔裡的水畢竟有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停了。

  今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水就比昨天小了一點。

  程子介還是身體和鍾美馨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只是將手攬著鍾美馨的肩膀，今天他也很累，沒有和“十六”交流，很快母子兩就沉沉地睡熟了。

  就這樣，母子兩開始了在這末日世界中互相扶持著掙扎求生的生活。

  保持著每天一層的速度，程子介花了一個星期，清理到了住宅樓的二樓。

  程子介清理喪屍越來越熟練，對自己的力量也控制得越來越自如。

  “媽，這些夠我們吃一個月了。”這一天的黃昏，程子介將搜集到的所有資源搬到了二樓的一家，滿足的看著一包包大米，一桶桶飲水，微笑道。

  “嗯。就是水越來越小了。”

  的確，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流，越來越無力了。

  雖然他們又往下遷移了一層，但是水壓已經無法再點燃燃氣熱水器。

  “今晚就別洗澡了。”程子介點點頭，不節約用水的話，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天。畢竟水塔內的存水是有限的。

  “我不洗沒關系，你還是洗一下吧。”鍾美馨站在程子介身前，仰著臉，看著他身上沾著的烏黑的血跡。

  雖然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麽害怕，但是鍾美馨還是難以忍受程子介身上的氣味。

  “嗯。”

  像往常一樣，在入夜的時候，程子介摟著鍾美馨睡下了。

  “媽，明天我就要去一樓了。”

  “嗯。”鍾美馨這次轉過身來，也伸出手臂摟住了程子介的肩：“一樓的喪屍數量，比樓上的多太多了，你要小心。”

  “我知道。”

  第二天，程子介像往常一樣，安頓鍾美馨在二樓的房間裡等著，自己提著釘錘和扳手，摸到了住宅樓的一樓。

  一樓的大門沒有關，大堂內三三兩兩地分布著喪屍，或坐或躺。程子介輕巧地趁它們還沒有完全從休眠中醒來，就把它們都解決了。

  一樓只有四戶人家，因為開辟了一個大廳。四戶人家都關著門，程子介摸到一家門前，小心翼翼地撬開了門。

  這一家並沒有喪屍，程子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臥室、衛生間、廚房，最後來到了陽台上。

  一樓的陽台，正對著小區裡的花園。

  不過陽台上架設著牢固的防盜網，都是小手指粗細的鋼條，看起來很安全。

  程子介趴在陽台上，點著了一根煙，慢慢的吸著。看著花園裡密集的喪屍群。雖然它們現在都沒有動靜，但是程子介知道，無論是聲音還是氣味，都能很容易地驚動它們。

  而這花園裡的喪屍，數量在好幾百隻。一旦同時衝過來，自己肯定是無力招架的。

  該怎麽清除它們呢？程子介一時間陷入了難題。

  一支煙吸完，也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

  水塔內的存水已經不多了，雖然收集了十幾桶桶裝的飲用水，但是消耗起來也很快。

  該去哪找水？程子介煩躁的將煙頭從防盜網的鋼柱縫隙間彈了出去。

  煙頭剛從視線中消失，程子介就聽見“嗷”的一聲。一隻喪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防盜網內的程子介，瘋狂地伸出了手。

  程子介嚇了一跳，馬上明白這隻喪屍大概是躺在陽台的牆根下，自己剛好看不到的地方，被煙頭燙醒了。他趕緊揮著釘錘，從兩根鋼柱間砸爛了喪屍的腦袋。

  但是這隻喪屍引起了連鎖反應，花園內的喪屍紛紛醒來，順著聲音對著程子介的方向衝了過來。

  “一隻……兩隻……三隻……”程子介盡量保持著鎮定，一錘又一錘地將趴到防盜網上的喪屍腦袋砸爛了。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程子介砸著砸著，竟然輕松了起來，因為這樣隔著防盜網將喪屍們吸引過來，再逐一乾掉，正是一種安全而省力的辦法。

  死掉的喪屍慢慢在陽台外面堆積起來，黏滑濃稠的喪屍體液很快沾滿了防盜網，濃烈的惡臭熏得程子介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遠處的喪屍也漸漸被這兒的騷動吸引，聚集了過來。突然間程子介看到了一個飛奔的身影。

  程子介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快的速度，無論是人還是喪屍。它從花園另一端直衝過來，大約五十米的距離，只花了不到兩秒鍾，就趴到了防盜網上，對著程子介抓了一把。

  抓的動作也快得程子介幾乎無法辨認，他本能的縮了一下手臂，差一點就被那隻喪屍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