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了？孫先生找到出路，逃走了？朝哪兒移動？”如果不是身在狹小的直升機機艙中，程子介一定會興奮得跳起來。

  “已經離開了他們剛才藏身的病房，順著走廊到了樓梯間，現在……正在下樓。”嚴少將一邊報告著衛星電話的動向，一邊思索著，終於說出了他的擔憂：“程先生，孫先生他們的情況恐怕並不樂觀。衛星電話的移動軌跡非常平滑，保持著勻速步行的速度，顯然一路上並沒有隱藏和戰鬥行為。有兩次短暫的停頓，停頓過程中衛星電話有不規則的震動。根據這兒的參謀軍官分析，孫先生恐怕……”

  “恐怕什麽？”程子介焦急地喊道。

  嚴少將低聲歎了口氣：“恐怕是在被挾持的狀態下行進的。”

  “挾持？”程子介嚇了一跳，驚訝得不能自已：“那兒只有喪屍！將軍，你是說，孫先生他們被喪屍挾持了？這怎麽可能！”

  “暫時還無法確定。”嚴少將謹慎地回答道：“也可能，孫先生已經……不在了。喪屍正拖著他的遺體離開，路上發生了爭奪……”

  聽到這種可能性，程子介更是心中一涼，頓時只希望孫志高遭遇的是前一種局面。嚴少將繼續道：“預警機已經趕到了醫院上空。根據紅外線熱成像顯示，衛星電話周圍確實有大量喪屍緊密圍繞，衛星電話就在它們中間，還在繼續向下，已經到達四樓了。”

  “預警機能不能分辨出孫先生他們？”程子介馬上試探著問了一句，換來的是嚴少將無奈地回答：“如果能的話，我現在已經把確切的消息告訴你了。可是，人和喪屍有幾乎一樣的紅外特征，預警機無法分辨那些喪屍中有沒有活人的存在。”

  “還是確定不了孫先生的生死啊……”程子介無奈地歎息著：“能不能呼叫他們的衛星電話試試？”

  “這樣的舉動非常冒險。衛星電話受到呼叫時會發出聲音的。”嚴少將趕緊道：“萬一孫先生不希望這樣，我們就會害了他們。”

  “對，我忘了。別呼叫別呼叫。”程子介顧不上尷尬，馬上糾正了自己的錯誤。萬一孫志高等人在裝死或者用其他什麽法子，暫時還留著性命的話，胡亂呼叫他們的衛星電話的確是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但現在孫志高顯然已經被喪屍們發現了，並且生死未卜。那麽，這場救援行動該如何繼續？甚至……有沒有必要繼續？

  程子介正在緊張地思考著，嚴少將已經先提高了聲音，堅決地說道：“無論如何，只要還沒有真正找到孫先生，……或者他的遺體，救援行動就不能放棄。程先生，請務必盡力。”

  程子介當然不會放棄，但嚴少將的話還是讓他多少感到了一些寬慰，深吸一口氣後大聲回答道：“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至少找到孫先生的遺體。即使他的遺體已經被喪屍……那我也要找到那衛星電話。”

  “還有他的筆記。”嚴少將略帶沉吟地提醒道：“萬一孫先生不幸罹難，他的筆記就更是價值難以估量。今後在對抗喪屍的漫長過程中，那本筆記很可能會拯救無數人的生命，免去無數不必要的犧牲。那是孫先生不惜用生命換回來的寶貴資料，我們必須找回來。”

  “對。對。”程子介連連稱是：“我過度擔心孫先生，忽略了他的筆記。嚴將軍請放心，救援行動的第一目標還是孫先生他們的小隊。同時，我也會盡力找回那本筆記的。”

  “好。”嚴少將輕輕地答應一聲：“一切就拜托了。程先生，只要我手頭有的所有力量，你都可以無所顧忌的征用指揮。只要這次任務能成功，我們不惜任何代價。”

  “多謝。”程子介知道，現在說過多的客套話是沒有意義的。無論如何，嚴少將都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他手上所有的牌都已經掏了出來，交給程子介去打了。

  而且，一句“不惜任何代價”，更是讓程子介感動莫名。以前的那些心理陰影不知不覺間，已經不複存在。

  “報告程長官。”頻道中突然傳來預警機的呼叫：“有大規模喪屍群向目標區域移動。請指示。”

  最新的戰情將程子介拉回現實，現在，一切都看自己的了。

  程子介振奮精神，大聲問道：“有多少？確定是向醫院方向去的嗎？距離？還有多久會趕到醫院？”

  預警機發回了有條不紊的回答：“數量是大約五萬的標準集群，可以確定是趕向陽門兒童醫院方向。距離還有大約兩公裡。它們行進的速度較快，預計至多十二至十五分鍾內可以趕到醫院。”

  如果讓這大群喪屍趕到醫院，自己再想進行救援行動就是難上加難了。但程子介對軍事畢竟還是一無所知，只能詢問道：“決不能讓它們在我們之前趕到。我們還要多久？”

  “預計十五分鍾。”直升機駕駛員馬上作出了回答：“已經是極限平飛速度了。前方就是多風的山區，必須減速。”

  這麽說，自己的部隊無法搶在喪屍群之前趕到醫院。軍人們顯然也知道程子介軍事能力的不足，預警機方面馬上呼叫道：“報告長官，我有一個建議。”

  “快說！”程子介知道，這些預警機上的軍官是最擅長指揮不同單位的部隊協同作戰的，他們的建議一定有價值。

  果然。預警機回答道：“根據對醫院附近地形的分析，我們發現那群喪屍必須通過兩個路口才能抵達目的地。因此，請求派遣一個驕龍小隊提前抵達戰區，封鎖那兩個路口。”

  “好。”程子介答應的時候，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關心則亂，自己作為救援行動的指揮官，絕不應該先自己亂了方寸，忘了身邊有四架先進噴氣式戰機的存在。

  鎮定。冷靜。否則，任務是不可能成功的。程子介深吸一口氣：“你們指揮空中打擊力量吧。”

  “是，長官！”預警機響亮地答應一聲，接著向戰機們發布起了準確的命令：“驕龍一號，驕龍二號。立即爬升。丟棄副油箱。結成雙機編隊。加速至二點三馬赫。方位三五五……”

  隨著雙機飛行員簡單的連續應答，兩架戰鬥機呼嘯著掠過直升機編隊，閃爍的航行燈一眨眼就消失在前方的夜空裡。

  那兒正是連綿的群山，巍峨而沉默地在夜色中形成了一道屏障。程子介注視著那些星光下的山峰，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心緒。片刻之後，再次向嚴少將發去了詢問：“嚴將軍，衛星電話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離開了住院部大樓。”嚴少將輕聲答應著，顯得有些遲疑：“正在向門診部前進。……程先生，很難相信這是無意義的行為。”

  “嗯。”程子介簡單地答應了一聲。雖然困難，但也不得不相信這是那頭智慧喪屍有目的的行為：“的確是有可能。”

  “請多加小心。”嚴少將有些擔憂，程子介則哈哈一笑：“請放心吧。我也早就想會會這家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哈哈，好。”嚴少將也被程子介的豪情感染，一下子恢復了那個鎮定輕柔的聲音：“我且坐等看一場好戲。”

  兩人的情緒感染了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就連直升機中的這些一線士兵，雖然只能聽到程子介一個人的話，但也各自都掛上了輕松的笑容。

  一陣連續的強勁橫風吹來，直升機顛簸著開始爬升，開始翻越連續不斷的群山。一座，兩座……而通訊頻道內，預警機和戰鬥機的連續應答也正讓程子介了解著前方的戰情：

  “驕龍一號，立即投擲凝固汽油彈。”

  “凝固汽油彈成功命中路口中心。我機正在爬升，請評估打擊成果。”

  “路口燃起大火。街道兩邊的建築物被點燃。路口暫時已成功封鎖。喪屍群停止了前進。”

  “驕龍二號，取消投擲集束炸彈。保留彈藥。你們的任務是封鎖喪屍的增援，為程上校爭取時間，並非殺傷喪屍有生力量。”

  “驕龍二號明白。”

  “保持盤旋。”

  ……

  看來，初步的行動還是很順利的。程子介不由得會心地微笑了起來。既然喪屍的增援被阻止，只需要對付醫院原有的喪屍就行了。想到這兒，他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醫院中具體有多少喪屍。

  他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這麽不明不白地趕去執行任務，連敵人的數量都不清楚，實在是蠢透了。於是趕緊問道：“醫院中本來有多少喪屍？”

  預警機馬上回答道：“經過偵察與推算，大致可以確定醫院以及附近地帶也是有一個標準喪屍集群存在。”

  程子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數目，雖然有強大的空中打擊力量，也有些太多了。

  然而，預警機的下一句報告更讓他緊張起來：“這個數目很可能發生大幅度變化。根據我們剛才的觀察，發現醫院以及附近建築的地下車庫內，似乎也有大量喪屍隱藏。數目可能比暴露在外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