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淘氣吃驚地看著程子介，遲疑了起來。程子介回頭看時，卻見她小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那個、不用了……我自己走……”

  “害臊了啊？”鍾美馨已經洗完手，也走到兩人身邊，對小淘氣微笑道。小淘氣趕緊擺手：“沒、沒有！”說完就急忙伸手攬住程子介的脖子，爬到了他背上。

  程子介回手攬住她的腿，輕巧地站起來走向門外。路過病房時瞄了一眼，卻見房中的安少尉已經安穩地睡下了，似乎痛苦得到了控制。是黃醫生的藥品有效果了嗎？程子介思索著，不管怎麽說，這讓他心中輕松了不少。

  背著小淘氣大步走出綜合樓，夏夜的校園一片靜謐。夏日水量豐沛，山區經常出現陣雨，小水電站也能多些供電的時間。所以直到這時，還有些窗口亮著燈光。但是不久之後就要入秋，如果不解決電力供應的話，六旺新加入這麽多成員，電力供應恐怕就要缺一大塊了。

  希望明天的核電站一切順利。程子介托了托小淘氣輕盈的身體，輕聲道：“怎麽不說話，還在生氣嗎？”

  “哎？”小丫頭溫熱的氣息吹著程子介的脖子，有些**的感覺：“沒有啦！我是在想那個安大哥……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幫助他。剛才看到他的樣子，我心裡好難受。”

  “嗯。你不用擔心，明天他那兩個戰友肯定會拿回藥的。醫生護士也會想辦法。實在不行還有我呢。放心吧。”程子介見這小丫頭心腸倒是很好，安慰起她來。

  “嗯……”小丫頭柔軟的手臂突然摟緊了程子介的脖子，認真地說道：“我才知道，大哥哥你們真的很辛苦。原來有那麽多危險，還有那麽多問題要解決……我還總是給你們添麻煩。大哥哥，我以後再也不淘氣了。”

  “呵呵……”程子介一時有些感動，微笑著：“沒關系的……你們能無憂無慮地淘氣，就說明了我的工作沒有白費力氣啊。你還是孩子……”

  “我不是孩子。”小淘氣對這個問題格外執著：“雖然現在我還什麽都不會，但是以後肯定會幫到你的忙的。”

  “好，好。我知道。”程子介無可奈何地笑道。說話間，已經背著她走到了她住處的樓下，於是小丫頭道：“我到啦，放我下來吧。”

  “好。”程子介在樓門口蹲下，小淘氣利索地從他背上滑了下來，開心地說道：“謝謝你。今天晚上我聽到的會保密的！連婷婷和小婉都不說！”

  “嗯，乖。”程子介站起來，回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快回去休息。”

  等程子介自己回到家中時，各位嬌妻都是忙碌了一天，早已睡下。只有沈芳琳睡眼惺忪地爬起床來迎接他。但程子介這一夜已經沒有時間再和她們親熱，於是也不容置疑地讓芳琳回去休息。然後自己草草衝了個澡，想了想，沒有進房，而是回到客廳，在沙發上躺下，閉上眼睛召喚了十六。

  “八個小時以內能完成嗎？”告訴十六自己現在安全，可以進行改造之後，程子介馬上詢問這個問題。

  “為什麽這麽緊急？”十六有些不解：“如果我狀態完美，沒有問題。現在的只能盡快。”

  “拜托，最多不能超過九小時。”程子介焦急地懇求道。此時已近兩點，如果超過九小時，就趕不上和戴嘯天約定的期限了。

  “一切順利的話，可以。”十六顯得並不是非常自信。

  於是程子介歎息一聲：“多謝。請馬上開始吧。”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時間剛過九點，看來十六又一次作出了錯誤的估計。但程子介已經習慣它在這種事情上的不靠譜，便沒有再問，向它道謝之後就飛快地爬了起來。

  這一次，正常的感覺回來了，不再有太過豐富的外界聲音信息吵得程子介頭昏腦漲。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失去了敏銳的聽力：當他集中精力，側耳傾聽時，馬上就聽見了那些細微而隱秘的聲音。當他放松精神，則又恢復了正常的聽力。

  這樣就輕松多了。只是……現在能和喪屍交流了嗎？

  程子介緊張而又期待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既然還有空余時間，他決定去找哈雷先試試。

  但這時需要先補充能量，畢竟十六的改造對他的消耗一直很大。

  洗漱的聲音驚動了唯一留在家中陪伴他的白雅瓊。當他洗漱完畢之後，熱騰騰的早餐已經擺好。在親昵中填飽肚子之後，程子介將這動人的美婦盡情揉搓一番，然後精神抖擻地走出了家門。

  校園內恢復了每天的忙碌，新成員的加入更顯得處處繁忙。程子介首先來到操場上，老遠就看到驚雷部隊第一分隊已經整裝待發，而海軍的那架直升機也已經抵達，正在靜靜地等待。

  走過去詢問幾句之後，程子介知道了阿飛和阿木還沒有回來。而華中尉天剛亮時就已經帶隊出發，打算去洪岩和嚴少將建立聯系，接應那兩名明顯是遭遇了困難的家夥。

  “時間還早，我還有點事，你們等我一會。”程子介招呼一聲之後，大步走向綜合樓。當他進入樓內，正想去找哈雷試驗自己的新能力時，卻又隱約聽見二樓安少尉的慘叫聲。

  集中精力側耳傾聽，安少尉的痛苦越發清晰。這讓他心中慘然，於是沒有徑直去找哈雷，而是先走向二樓，進入了病房。

  這一次，就連崔哥也坐在輪椅上，在病房門口關注著安少尉的情況。程子介大步走進房中，看著圍在病床邊的醫護人員，對鍾美馨焦慮地問道：“媽，怎麽回事？他昨晚不是穩定了不少嗎？”

  “我也剛來。”鍾美馨滿臉疲憊地回答道。而更加疲憊，滿眼血絲的黃醫生趕緊答應道：“是啊，老大。昨夜你回去以前還挺好的，我還以為控制住了。但是你剛走不久，他又開始發作了。我一直在想各種辦法減輕他的痛苦，可是收效很小，不管什麽法子都維持不了多久。”說完轉向鍾美馨問道：“大夫人，已經沒辦法了，只能給他麻醉了。”

  “好。”鍾美馨無奈地答應一聲：“我回去配麻醉藥。”

  “等等。”程子介喊住他們，看著痛苦地抽搐著的安少尉，決定試試自己的新能力。如果真的能和喪屍交流的話，能不能像小淘氣說的那樣，讓病毒不要繼續攻擊安少尉呢？

  於是他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思維，腦海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十六輸入的與喪屍交流的方式。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像他的大腦是一台電腦，而十六已經在裡面安裝好了一套程序，讓他隨時可以使用。

  睜開眼睛後，程子介心隨意動，就像使用人類的母語和其他人說話那樣，自然而流暢地按照喪屍的交流方式發出了次聲波：“你好，是誰在那位人類的身體裡攻擊他的神經？”

  沒有任何反應。無論程子介如何集中精力側耳傾聽，面前的安少尉體內都沒有發出任何回應。

  程子介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自己的嘗試只不過是徒勞。安少尉體內的病毒並沒有產生集體意識，而是混亂一片，各自為政。而且，即使病毒形成了意識，也沒有獲得安少尉感官的控制權。像現在的十六一樣，感覺不到外界的聲音信息包括次聲波。

  除非像荒蕪那樣，能直接以腦電波向病毒個體發出指令，否則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程子介失望地放棄了嘗試，對鍾美馨沉重地說道：“媽，給他麻醉吧。”

  看著安少尉終於在麻醉藥的作用下昏睡過去，包括程子介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心情沉重萬分，病房中的氣氛壓抑得可怕。程子介只能強作輕松地向大家笑道：“各位，不必太緊張。等我回來，一定能解決他的問題。都放心吧。”

  傷兵和醫護人員稀稀落落地答應了幾聲。程子介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的安少尉，走出病房。路過崔哥身邊時停下腳步，看著她期待的眼睛，輕聲道：“等我的好消息。”

  “是，長官。”崔哥輕聲答應著，帶著難言的緊張和期待。

  於是程子介不再停留，大步離開了二樓，來到一樓安置著喪屍哈雷的那件辦公室門口。房門緊緊地關著，看來鍾美馨這兩天無暇來管它，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接近這頭喪屍。

  門前的程子介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地集中了精神，傾聽著門內的聲音。自己真的有了和擁有智慧的喪屍對話的能力嗎？和人類以外的物種進行交流是怎樣的體驗？它們會以什麽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浮上腦海。但突然之間，他隔著門板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次聲波。如果是這次改造以前，這些次聲波對他來說不過是無意義的嗚嚕聲。但現在這些複雜的音節直接匯入他的腦海，就像面對熟悉的人類語言一樣，並不需要經過思考，程子介就自然地明白了其中含義。

  這應該是哈雷的自言自語：“……那個……人類……昨天……不來……今天……不來……為什麽……她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