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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以南》《山水再相逢》 187
  28日晚上6點,醫院方面通過一層較硬關系找到了管止深。管止深當時一個人在集團辦公室,一杯咖啡,一包煙,在辦公桌上。他先是聽完關系人的請求,為醫院說情,隨後接到了院長的私人來電恧。

  院長和求情關系人的意思是,不知道那位傷者是阿年,他的妻子。如果一早知道,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管止深聽了,無奈,院長這種講/法無比荒謬,因為跟他有關系的女人,才不會發生因醫院疏忽而造成的危害,那麽,其他人呢?這家醫院,完全是不對傷者負責。

  張望今晚在加班,年底事多,每年的這幾天集團上下都非常忙碌,白天,各個樓層,尤其是往下的樓層,幾乎是忙的人仰馬翻,越忙越慌,頻頻出錯,一個人那裡出錯,其他人那裡也繁瑣遭殃。張望要把手上的文件仔細整理,需要管止深及時查看簽字的,都不能有半分疏漏,送進來讓他查閱簽字。

  每年新年,管止深一定會陪家人,為了能專心在家陪父母爺爺過年,隻好年前這幾日做完所有的工作。

  這些天因為阿年的事,他耽誤了很多時間,現在,他睡不著,隻好用工作來消費等待的枯燥時間。

  辦公桌上一隻手機,他一直在等手機響起,哪怕是一條短消息回復,他也開心,起碼要先聯系上默川,不管默川知道阿年懷孕與否,都有必要再次提醒默川,千萬要小心的照顧阿年,如果在Z市,請聯系家裡的人溲。

  張望推門走進管止深的辦公室,到辦公桌前面,把手中的一疊文件輕輕放下。跟院長的通話中,管止深沒有說一句帶有溫度的話,他給了院長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覆,而後切斷通話,把手機隨手扔在了辦公桌上。

  “醫院這邊,最後要怎麽辦?”張望詢問。

  自從今天說要起訴醫院開始,就不停有人來電求情,張望就聽見了不下五次。管止深這裡,首先是外人難以聯系上,即使通過關系聯系上了,他也態度極其冷硬,自然就有人從管老爺子和方雲那裡下手。管老爺子的答覆是,年紀大了,退下來了,早已不攙和年輕人們的事,孫子一直是自己放開手腳做事,長輩多年都沒有給過乾預,管老爺子說,孫子是成年人——懂得分寸。

  這一句“懂得分寸”,比他孫子切斷通話之前冷冷的四個字“就先這樣”,好不到哪裡去。走在社會頂端的人們,頭腦精明,不是特別犯糊塗時應該知道事情輕重,在這個城市裡,有一定穩固事業的的人,背景必強,醫院那方不知道“懂得分寸”是什麽意思,是說管止深懂得分寸,忌憚幾分其中的利害關系,不再追究院方責任?

  詢問醫院這件事的來電,張望接到了很多,兩部私人手機也是不停響起,Z市裡面,很多人都有張望的私人手機號碼,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管止深如果是帝王,那麽張望這個助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明天就是29號,今晚張望要知道管止深的想法,到底是,起訴,還是不起訴。

  管止深點了根煙,他查看文件,抽了一口煙,低頭,夾著香煙的修長手指伸去了別處,對張望說:“起訴照常,醫院要公開給一個說法,不必理會任何人的來電,可以不接,可以切斷,可以拒絕,隨你怎麽做。”

  張望吸了一口氣,眼下,是任何人求情都沒門兒可走了!

  “老爺子說,如果打算了要硬碰硬,得做好充足的準備,別讓人攥住了手腳,笑不到最後丟管家人的身份。”張望說。

  他的雙手都在忙著,一手按在文件上翻頁,一手在手提鍵盤上快速打字查看,半眯起眼叼著煙說:“硬碰硬?誰比誰更硬,會見分曉。”

  “那我先出去了。”張望轉身。

  她進來,也是順便轉達了今天晚上老爺子來電的意思。

  管止深連老爺子的來電都不接,張望猜測,管止深是怕老爺子跟他母親一樣,來電是為了勸他不要把事情鬧大,最好壓下,不要引起什麽軒然大波。

  而老爺子的話裡意思,很明顯是在鼓勵孫子,老爺子年輕時就有個要壓過所有人站在最最頂端的好勝心,但老爺子年輕時是有老天眷顧,時運在那,否則單靠一個人的十分努力,未必成功。

  管止深和方默川兩人,誰的性情更像年輕時的爺爺?

  ——是方默川。

  管老爺子在六七十歲那些年,就總在曾經任職同一機關的人們面前談起,孫子管止深,比當爺爺的年輕時穩重很多。外人看在眼中,也誇,說您的孫子將來必成大器,順便,也會誇讚還小的外孫方默

  川,老爺子也點頭,承認自己的外孫同樣優秀,但是,一樣性情和背景的人太多,卻不是每個人的命運最後都相同。

  方默川的將來,好與壞都在他自己怎麽選擇,事業上和做事上聽不聽別人的勸,做錯事了知不知悔改。現在的方默川,完全就是照著管老爺子當年的擔心話上來了,任性胡為,小時候他被長輩們溺愛,長大要再教誨,發現為時已晚。

  管老爺子擔心外孫的將來,也一直知道,不懂事的外孫是自己最掛心的一個孩子,他若不好,老爺子死也不能閉上眼睛,可是,他要經歷多少世上事,才能洗盡這身上愈發離譜的紈絝與任性?

  ...............................................................................

  鄭田和蘇宇陽還在縣城,蘇宇陽的傷不要緊,處理過後在醫院休息了一夜,已經出院。

  29號早上,配合警方交代了整件事的經過,沒有敢說方默川的事,隻說已經解決,但是估計管止深那邊已經說過了。最後縣城的警方致電管止深,確認了情況,才把兩人轉給了Z市這邊的警方處理。

  雜志社的領導來看了兩人,對蘇宇陽和鄭田所做的糊塗事進行了嚴厲批評。

  回頭雜志社的領導通過張望,聯系上了管止深本人,通話的大意是說:蘇宇陽和鄭田年齡不大,雖然二十幾歲了,但就社會上來說,兩人還屬於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空有一張厲害嘴皮子,遇到生死大事直接慌的失去了主張能力,尤其蘇宇陽,不是個成材料兒,否則也不至於幾年了還是個小記者。

  雜志社領導數落了蘇宇陽一番,末了補充:不過,好在沒有耽誤阿年的治療。

  他態度端正地說:“您親自打了這個電/話,我本該給個面子,但不能所有的事都能因為人的面子而得到寬恕,如果是這樣,那麽日後是不是有情可求的人都會去經常犯錯?非常感謝您一直以來對阿年的照顧,這兩個人應該得到教訓,我不會往多麽嚴重上追究,輕微教訓,對您口中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來說,未必是壞事。也希望您可以理解我現在的心情,殺人的心思都有——”

  可能他最後那一句把對方嚇到了,不再糾纏。

  .................................................................................

  管止深早上開車去機場接的父親,路上,把事情對管父說了,全部交代,無法再繼續隱瞞任何一個人,管父是最後一個知道阿年和默川談過戀愛的,聽完直說太過荒唐,管父跟爺爺是同一個反應,怎麽可能表兄弟二人遇到同一個女人,且還是個南方來的姑娘。

  “誰帶來Z市的?”官父問。

  他答:“是默川,但我比默川早認識阿年。”

  他交代了這麽一句,沒有詳說,他希望家人們能明白,他對阿年的感情,並不是毫無由來。

  送了父親回家,管止深在家中的沙發上坐著,要抽一根煙,卻被方雲一把搶了去:“咳嗽成什麽樣了?再抽下去身體就真完了!”

  “哥,求你別抽煙了,你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小心肺啊,小嫂子總讓你戒煙你怎麽不聽。”放放嚇得很多天在家裡不敢說話,也不敢下樓,見哥哥這樣,忍不住開口勸,哪怕會挨罵。

  沒有等來挨罵,放放低頭。

  “把藥吃了。”方雲遞給管止深。

  管止深不想讓家裡的人擔心,吃了醫院拿的藥。

  他心情格外差時沒有煙不行,形成了對煙的依賴,吸煙能壓下他所有的不好情緒,聽母親的,去醫院裡做了一個檢查,做了胸片,醫生說他的咳嗽不止是肺部原因,肺部的陰影看著非常嚇人。

  管止深沒有隱瞞自己的身體情況,他說肺部偶爾會出現疼痛的感覺,但不嚴重,一時就過去了,醫生說,這是嚴重的肺部感染所致,建議洗肺。

  本身管止深大火那年就傷了肺。

  ..............................................................................

  29號夜裡,方雲不放心兒子,上樓去看,推開/房門卻發現他在抽煙,

  根本沒有早點休息,氣的方雲在樓上為了兒子哭了一場,放放和管父上樓來看。管止深起身拍了拍母親的背,給母親擦眼淚,像個孩子般的保證,不抽煙了,一定。

  方雲哭著讓放放收起這房間的所有煙和打火機,扔到外面!

  這才能放心……

  30號早上,管止深聯系了李曉婉,問她,有沒有默川的消息?

  李曉婉說沒有,並且李曉婉對他說,方默川這兩天沒有跟家裡的任何人聯系!

  李曉婉也好奇方默川跟誰一起走的?難不成有她不知道的女人勾/引默川?

  李曉婉問了問阿年的事,關心一下,說完,管止深切斷通話。

  找方默川和阿年的這件事,跟家裡的任何人說都是白費,他找不到,別人也找不到,他聯系不上,別人也聯系不上。

  就算報警出動警力,在幾天之內也是白費,警察沒有超人的能力,感應不到方默川此刻在何處,方默川不接電/話,經常性的關機,一切辦法都是徒勞。管止深不想鬧得滿城皆知,方管兩家男人爭一個女人爭的觸犯法律,自己家裡的事情,不報警是私事,報了警,性質不同。

  管止深只求方默川來個消息,一句話也好,讓他知道阿年健康。方默川不會傷害阿年,這是一定的

  他不想和表弟有一日成敵,默川若慘,家人和阿年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在阿年心中,始終是對默川有虧欠。感情的債,說不清,還不了。但是,方默川現在如果站在他的面前,他會動手,哪怕這泄憤是自私的。

  他知道,阿年不喜歡男人打架,大概是認識方默川那年看方默川血腥的打架看的徹底嚇怕了。阿年可能也覺得他不是一個喜歡打人的男人,畢竟34歲,比那些愛打架的男生成熟許多,她才從不擔心他會以拳頭傷人,她不在身邊,他對別人動手了。

  他帶警察,兩天之內幾乎快要找遍了Z市的所有大小醫院,查詢信息,沒有阿年和方默川身份的任何住院信息,他背著家人在找,一切對找到阿年沒用的人,都沒有說,說了完全沒有用處,只會干擾他的情緒罷了。

  方默川的朋友,管止深問了個遍,都搖頭。他派人跟蹤了方默川走的較近的幾個人,三天下來,毫無發現。

  除了醫院,Z市小診所小醫院也極多,偌大的Z市,藏一個人真的太容易了,賓館,酒店,等等……張望心裡跟著著急,三天過去,今天31號了,新年。就算要把Z市反過來,也需要時間,而且,把Z市翻找個遍哪有那麽容易。

  心裡了解,昏迷不醒的人幾乎是完全沒有可能登機飛去外地,管止深沒有在警局立案,只是通過認識的人去查,的確沒有方默川和阿年的飛去外地的記錄,除非他開車帶阿年去了外地,Z市離開市區的出口無數個,Z市面積一環一環,找一輛車不是一定找不到,但是調取所有出口監控錄像,需要耗費長久的時間,警方也很難做,縣城時只有幾個出口,Z市的出口,太多。

  管止深認識的一位警官建議,最好的辦法也就是不是辦法的辦法,等待對方主動聯系,那麽大的人,衝動之下也應該有個分寸。如果要調取所有的出城路口監控,也不是幾天就能找到的,那類吉普車Z市有太多是一樣的,車牌照,萬一用了假的換了呢?

  除夕夜下樓吃飯,他勉強的吃了點東西,家人也實在笑不出來。管止深沒有告訴家人阿年懷孕的消息,他擔心萬一,萬一孩子有事保不住,會給家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傷害。

  管父見兒子這樣魂不守舍,拿著個手機不撒手,就沒有提起阿年和默川有過一段感情的事,家裡的其他人包括老父親,都能想通,他當爸爸的計較個什麽,孩子們好,這些也就不是什麽大事,本身阿年的老實樣子,管父難以對其生厭。

  除夕夜八點多,樓上只有管止深一個人,他在看著手機,微信,上了一下,毫無反應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提醒一堆,他不太懂,全部按沒,找著阿年的痕跡。他又上了新浪微博,按了一通,用不太明白,他看到喬辛在微博上發了個罵人的表情,說——方默川你這個渣,到底去了哪裡說一聲能不能死?

  這些人,都是阿年給他加關注的。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顯示是方默川的號碼,但是響了一聲他還沒來得及接聽那邊就已經掛斷。他看著手機緊張地心跳加速,是方默川按錯了?還是發生了什麽事準備打來告訴他?

  撥打過去,關機。

  管止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

  ................................................................................

  阿年趁方默川背對著自己說話,伸手偷偷的拿了他的手機,小心按鍵,要悄悄的打給管止深,但是方默川發現了,搶下手機,掛斷,並關機。他站起身,問她:“阿年,你不是一直對我說對不起嗎?現在,陪我一起過個新年,我們兩個安安靜靜的,新年過後,從此感情上的牽扯兩清,但是請你不要聯系他。”

  “方默川,你太殘忍……我就隻想打給他告訴他一聲,我,現在還好。我和你,能換別的方式兩清嗎?在哪裡不能過新年?感情上的事,你恨我怨我就折磨我一個,求你了……給他一點消息,今天是除夕啊……”阿年身體疲憊的像是死去一般躺在床上,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她現在哭了會頭暈,吐字不清,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的眼淚不斷掉下來。

  她只知道自己從縣城的溝裡被救上來了,睜開眼一下,沒了意識,醒來,就是在這裡……這裡是哪裡?酒店的窗簾拉著,她看不到,她醒來時想要出門,想要拉開窗簾看看這是哪裡,但是他阻攔,她咬人打人,他忍受著,他眼裡仿佛也有淚水的提請了她:“你懷了孩子,一路因為有救護車送我們,孩子才沒事,所以你是要以掙扎的方式傷害你自己和孩子嗎?”他的話是善意的,但他的語氣和唇齒間卻是冷的,他知道早晚有一天阿年會有表哥的孩子,當真知道了,不能接受,想起自己以前對阿年從不逾越半分,再想到阿年和管止深在一起做有孩子的事的情景,他就抱頭要瘋了一樣。

  阿年震驚,懷孕了?

  她怔在了原地,頭髮散著,發絲貼著臉頰和裸露的脖頸,她光著腳站在房間的地板上,身上是一套不知誰給換上的長袖睡衣。懷孕她什麽感覺也沒有,從方雲給她喝藥起,例假就開始不準,要孩子的同時根本不敢再多喝藥調理。

  阿年以前每個月都在等待懷孕,問過醫生,懷孕多少天可以測試出來,一家跟雜志有合作醫院的醫生說,B超要40天后,敏感的試紙7—10天就可以測出來。

  阿年不知道真的假的,鄭田搖頭說這可能不太靠譜兒,畢竟谘詢的那個醫生他是心腦血管疾病專家,懂得女人懷孕這方面嗎。

  阿年怔住時心裡算著日子,上次例假的幾天之後都是安全期,安全期之後的某次在一起,成功懷孕,那麽到現在也有半個月左右了……

  在這個豪華的酒店房間裡,她要做什麽他都不準,阿年不敢掙扎,會嚴重頭暈,頭疼,腦袋傷的什麽樣具體她不清楚,全聽方默川說,病歷本上寫了她的情況,方默川怕她亂動,給她看了。如果沒有孩子,阿年豁得出去作他,有了孩子,不一樣,她想好好吃東西,輸液,讓孩子好好的,千萬不要有事。

  管止深知道了嗎?阿年神經突然有些敏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哭過之後,不敢下床,不敢動,手放在被子裡,輕輕撫摸有一個小生命的小腹上,多麽神奇,這裡有一個小生命了。想象懷孕,和真的知道懷孕,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她許久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腦海裡隻呼嘯而過兩個想法,第一,孩子健康。第二,給他報個平安。

  她感覺著北方室內冬天的感覺,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如果是南方小鎮,那也不對,小鎮附近沒有這樣的酒店。阿年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昏迷,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他帶來的。

  他在Z市谘詢了醫生,如果開車帶她走會不會有危險?醫生打量他,也不是沒錢的人,說,如果病人要轉院,醫院有專業救護車去送,或者聯系對方醫院救護車來接,他搖頭,說不想用救護車。

  醫生說,自己開車不用救護車護送,估計會對孩子有影響。

  28號晚上,方默川叫朋友保密的托人幫他在外地租了一輛可跑長途的救護車,他擔心本地租了會被查到。

  29號早上,租來的救護車離開了Z市。

  他想過,阿年沒事就好,孩子,有沒有事能怎麽樣?但他最後沒敢,沒敢那麽做,心裡糾結的有幾個自己在對峙,你該這樣,你不該這樣,你該那樣,你不該那樣……無數個聲音讓他煩躁的發狂。

  在縣城,他不敢堂堂正正出現找阿年,但是,鄭田背著人在賓館走廊上偷偷接電/話,說的話,他聽到了。

  他躲著人,尤其是躲著表哥,進了阿年住的賓館裡,在走廊上走動,鄭田在走廊小聲接電/話,是他的意外收獲。鄭田28號離開,他開車跟,一直跟

  到了Z市的醫院,見到受傷的阿年,他悲傷的情緒被喚起,對阿年的心疼不比別人少一分,他想多抱著她一會兒,多想跟她回去幾年前,都還不大,小鎮上被陽光照耀的那些純真日子,無比懷念。

  他阻止阿年報平安,他要任性一次,也許他當年偷偷愛上阿年是個大錯,但是時間倒不回去,即使回去,他依然還會追求阿年,不會悔改,他會重新布局,不讓表哥識破,然後寧可不留在Z市,一輩子不回去,也不讓阿年露面,帶她走到更遠的地方。……事實上,現在阿年是表哥的人,一切都歸零了,物歸原主。

  快樂的人在快樂著,他很難過,找不到一個出口,找不到下一個精神寄托點。他想,他可以接受阿年生孩子,真正的變成自己的表嫂。現在,他用這至少一個星期的兩人失蹤,滿足自己奢望過的事情,還了自己一個心願,如果事後表哥計較,他照單全收就是了,死都不懼,還會怕什麽?

  他會徹底的失去阿年,失去阿年的這一整生,這整一世,現在的阿年,還會認為自己虧欠與他,還記得他。可是阿年懷孕了,懷孕會嫁人,會生孩子,變成孩子的媽媽,一點一點會長大,變得成熟懂事,那麽,阿年的世界有了丈夫和孩子,還有他嗎?

  一想到這裡,他就瑟瑟發抖渾身都冷,整個屬於他和阿年曾經的世界,空無一人,漫天的落葉泛黃紛飛,若非要找他,他可能孤獨的縮在樹林裡,從此,真的就是一個人。

  他失去阿年一輩子的疼,可以等於管止深失去阿年這幾天的疼嗎,他不知道,總之他就這樣做了,他認為自己很劃算了,因為不光他一個人在疼。這幾天,他要忘掉天地,日夜對著阿年一個人,照顧好她,然後放開她,放的徹底。

  阿年縮在酒店的床上,接觸不到任何人,酒店房間的電/話已經被他切斷了。阿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手機,沒有力氣起來走動走動,一動便會頭暈的天旋地轉,她有時盯著手機的眼睛會不自覺的掉眼淚,淌在臉頰上,斑斑淚痕濕了白色柔軟的枕頭,可是他不可憐她,不給她手機用一用。除夕夜的後半夜,他叫她醒醒吃點東西,阿年閉著眼睛,就那麽躺著,睫毛都不動一下,是濕潤的,上面掛著未乾淚痕,如果不是摸了一下她的側頸還有溫度,會以為躺著的是個死去的人,唇色發白,大床上的被子裡,一個那麽纖瘦的人。

  除夕夜,夜空上綻放著煙花。

  方默川說:“阿年,我再也沒有讓你哭讓你笑的能力了,是不是。”

  她哭,她難過,都不再是為了他。

  阿年不說話,睜著眼睛想轉頭看窗外,頭上的傷,卻讓她不能隨意地在枕頭上亂動,扭頭看清夜空,此刻都是奢侈的,不敢起床,怕極了一時頭暈目眩沉澱不下來的感覺。他說的話,阿年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哭和笑,並不是安排好的,不是專門的會因為誰,因為她不是一個演員。

  他問:“他可以給你安全感,女生,都喜歡安全感嗎。”

  “我,我一個一個答。”阿年睜開眼睛,隔音,但煙花綻放的聲音還是聽得到。

  她說:“我不知道怎麽答才合適,方默川,我會時常想起過去幾年的事,你追了我一年,為什麽是這麽久,你想過嗎。”

  “因為你對我沒有動心,我知道,左正跟我說,動心了,那個人是會不顧一切的,你沒有。你不愛我,但是一定談得上喜歡,左正說,你可以跟我拉手,親吻,進行不到最後一步,還是因為你不愛我,但你喜歡我,或者,你是喜歡外面的生活,好奇答應了我的追求,你的生活會發生什麽變化,會不會走出小鎮,看到北方,你父親生活的北方,因為你母親喜歡的北方。”

  方默川躺在沙發上枕著手臂,仰頭看著外面夜空,眉頭蹙緊:“舅媽跟我說,你一直好奇,北方男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因為你媽媽很愛你爸爸,到死都愛。舅媽悄悄對我說,你看上去和別的孩子一樣,但你到底是個沒爹沒媽陪伴長大的孤兒,家裡人對你好,你小時候還是會聽見別人罵你,小時候,你會把別人罵你記在心嗎?我讓你讀A大,你好奇的,是北方城市,還是我?”

  阿年手指在被子裡動了動,說了一段話,就累了。

  方默川看著窗外笑,潔白牙齒整齊好看,粉色薄唇動了動說:“以前,你一為我的事糟心,喬辛就來罵我,向悅氣的打我,但她們是女生我又不能還手,也的確是我的錯,現在,她們兩個急死了吧,死丫頭們!我失戀,喬辛跟我喝酒給我分析,她說,我以前帶你和朋友一去出去玩,大家玩的開心,你真的笑過,但你那是對所有的人笑,哭,好像多半都是被我嚇哭,我打架,你怕我下手重後會去給人

  償命,最後得死。你也怕我下手輕後進監獄,喬辛還說,一段時間你見到來電顯示是我號碼,或者陌生號碼,就心驚肉跳,以為我又跟人打架了。”

  他翻身看向床上遠處的阿年:“你累了,所以不要我了默,左正說,能因為累而結束的感情,不是真愛。他說他愛上了一個同性的人,很累,累的想死,但他不能放棄,是因為真的很愛。如果我表哥管止深以後讓你累了,你還要他嗎?你會吧?阿年,我就只因為你一個人總會淚眼朦朧……改不掉的毛病。”

  他閉上眼睛,體會著自己擁有所有,卻沒有一個愛的人,這種痛苦。

  和阿年一起走過的林蔭小路,夕陽下街道,開車呼嘯而過的高速公路,他都記得,阿年的一顰一笑,更是記得清楚,也正因為記得太清楚,才恍然發覺,她真的沒有愛過你,可曾有過對你珍惜的刻骨銘心動作,沒有。自己估計,他這分量是和喬辛向悅劃等號的,每每想起這些,他就接受不了,愛能讓一個人瘋掉,他不信,但現在也差不多了,沒瘋,是老天不準。

  阿年覺得眼眶很熱很熱,這是一股能壓抑住的眼淚。

  深夜,他仿佛睡著了,阿年還在問,給我手機好嗎,他不知睜眼還是閉眼,沒有聲音。夜裡阿年總想要偷手機,但從沒得逞。

  天黑天白,又是一日,早晨他在床邊俯身吻她發絲,一根手指都不敢碰,他押著聲音說,“早安,阿年,我還可以說我愛你一天。不愛你,就從明天起,再有寂寞,我都不怪你。”

  九點多,太陽曬進來,大年初一。

  阿年睜眼,他拉開了窗簾,人在沙發上坐著,在看雜志,準備了早餐和水果。他說:“醫生稍後會來,輸液。”

  “你把手機給我一下。”她說。

  希望他這個倔強任性的少爺能懂事一點,手機拿來。

  他說:“我給你手機,你跟我做一次?阿年,別鬧了,乖乖吃東西。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傷害我。”

  阿年臉色難看。

  方默川就像一個長著獠牙的小獸,但他,不會真的咬熟悉的人。

  吃早餐時,他還在看雜志,阿年每個清醒的時刻,都在想,管止深慌了吧,怎麽辦,受控在一個人手裡的滋味,就像渴的嗓子乾枯喝不到水。方默川是一個很能安排的人,人不起眼,但骨子裡透出的傲性一般男生比不了,阿年的嘴巴咬著水杯裡的吸管,手,偷偷的爬上桌子,往他手機上摸,是天真的想要偷來的。

  “放下,吃東西。”他按住。

  阿年低頭。

  為了孩子,阿年走路都不敢邁大步子,幾天了,方默川漸漸釋懷,會露出笑臉笑她:“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就懷了孩子,你會哄嗎?千萬別生兒子,生女兒吧,像我表哥的男孩子一定不可愛,像你的男孩子,太嬌柔不成能器,為保穩妥,只能生個女兒,但還是不能像我表哥,像他太不招人愛。”

  阿年注意力都在手機上,卻不敢跟他撕扯的搶,醫生說,這個孩子現在仿佛就是一個走鋼絲的人,一不小心,會沒。

  阿年頭疼的不敢皺眉,皺眉額頭傷口也會疼,她表情堅硬的看人,看窗外,是南方城市,看著外面是熟悉的感覺,但建築物和樓體讓她分不出是哪裡,南京,她不是經常來,來,也是去了幾個玩過的地方,市中心路過,沒有停留過。

  醫生說,也不能一直躺著,小小的走幾步,阿年小步的走在房間裡,左看右看,毫無辦法出去。

  初二,他會離開。

  ...............................................................................

  Z市今天煙花燃放禁令有放寬,延長了幾天,大年初一的晚上,比除夕夜燃放的少了一點點。管家和方家的人,今年是頭一年沒有在一起晚飯,管止深跟父親爺爺一起喝了酒,喝完了酒,他難受,胃裡。

  在家一刻都消停不了,身體仿佛要廢了一樣,這裡疼,那裡也疼。

  摧人身體健康的煙酒,該戒了。

  “大晚上的你上哪兒去?”方雲問往門口走的兒子,方雲嗓子啞了,嗓子裡破了幾塊兒,上火上的,很能理解兒子的心情。

  管止深回頭:“我外面走走。”

  一個人透透氣。

  “穿上羽絨服,那件大衣太薄,不禁冷。”方雲拿了他那件白色的羽絨服,送到門口,管止深脫下大衣,給了母親,拿過羽絨服穿上,很厚很厚,和阿年的是一樣的,看到羽絨服,他就想起了麥當勞裡吃東西的阿年。

  出去家門,外面仿佛還殘留一股煙花爆竹的味道。

  他的挺拔身影走在路燈下,越走越遠。長腿邁開一步很遠,白色羽絨服在黑夜裡格外耀眼。酒後他的身體很熱,有點醉了,方雲走出家門,想看看兒子走到哪邊去了,看到遠遠的路燈下,就是兒子的身影,他是一手撐著路燈,逐漸彎下了身,傳來一陣陣的劇烈咳嗽聲。

  當他身體的難受緩解之後,繼續走遠。

  .......................................

  阿年問方默川:“明天你走了,可以說,我們在哪裡嗎?”

  這兩天,連一個能跟她說話的蒼蠅都沒有。

  方默川搖頭。

  一問三不說的保潔員來收拾房間,敲門,連續收拾了幾天,都知道這是住著一個脾氣不好的年輕客人,阿年覺得這些人太冷血,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她明說方默川把她圈在了這裡,沒人理會。方默川起身去開門,阿年迅速拿了他擱在桌上的手機,打開屏幕,緊張的迅速按了管止深的一串號碼。

  可能……通了吧,但是這時方默川去床邊拿垃圾桶了,阿年在沙發上,就把拿著手機的手聳拉了下去,在他轉身時,阿年聽,提示已關機!阿年急死了,方默川在洗手間和洗手間門外,對保潔員打聽什麽,不時的看她一眼,阿年心都已經跳到嗓子眼了。眼睛看著方默川,故作淡定,按著手機的手伸到了別處,用花瓶遮掩著,小心打字,發給了管止深,喬辛,向悅……然後阿年發現,方默川的手機在上著新浪微博,三個帳號,一個是李曉婉的,真名,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阿年的,阿年都忘記了,對的,方默川知道她微博帳號的密碼,那麽多消息,是別人艾特她的,有的同學說新年快樂,艾特了一圈人。

  方默川回頭朝阿年笑:“午餐吃什麽?”

  “隨便。”阿年說。也奇怪的很,方默川今天離開座位沒拿手機。

  手上,已經成功把編寫的微博發了出去,並且附帶了自己所在的地址范圍——南京,原來是在南京。

  她發完這些東西,方默川剛好走過來,方默川俯身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問:“白白淨淨的一張小臉兒,怎麽不到兩分鍾就成了紅紫色的?紫薯一樣難看。”方默川拿過手機,用手機點了點她瘦瘦的肩胛骨:“我查看一下,你發了什麽,給誰。”

  阿年看他,心跳快的讓臉更紅。

  ..................................................................................

  Z市下了雪,雪非常大。

  不多時,本就走在白雪堆積雪地裡的管止深,黑色短發上,衣服毛領上,都是雪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雪落在臉上,融化,他蹙眉抬頭,站在皚皚白雪中,他看到被自己一直按一直按,按的手機沒電了,拿出另一塊電池,安裝。

  開機。

  他這幾日,幾乎是每十分鍾就要查看一次微信,微博,希望有一點點阿年和方默川的線索,因為這些圈子裡,都是阿年和默川認識的人,同學,他只能用阿年給注冊的帳號,隱匿在這些二十出頭的人其中,心存希望。但是這個經常把他搞懵,經常有提醒,她不知道什麽意思,研究了一個下午,才懂。

  這時在一堆消息中,他看到了一句話,他手指顫抖的查看,這不是誰冒充的吧?一定不是!就是阿年發的,地址,南京XXXX……手機上一條未看短信,一樣,內容一樣。他抬頭,周圍的寒風不再摧骨,雪花逆著冷風朝他挺拔地身軀吹來,雪花融化在了他的懷裡,那麽溫暖,閃著淚光的雙眼看向遠處的城市,大簇大簇煙花璀璨了他的眼眸。

  他驀地身體倒在雪地上,整個人大字型的躺在了皚皚白雪中,手上的手機響了,是看到消息的喬辛,他接起:“是,我收到了,謝謝你這位她的同學。我很愛她……”她說,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他突然激動的想流淚。雪下的愈發大,落在他的身上,他把手機緊緊的攥在了手裡,紅著眼睛朝下雪的夜空嘶吼了一聲:“南京——今晚幫我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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