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洛欣菀的話，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沒有言語。有些時候，她甚至覺得，其實秦亦書和她挺配的。反正一個不要臉，一個沒有心。兩個都是喜歡紙醉金迷，花天酒地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根本不適合她，她也不稀罕。

  看著秋依弦的冷眼，她越發笑得燦爛：“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是傷心，還是難過，還是想要挽回？”

  千言萬語，匯集到秋依弦的嘴裡，只有兩個字：“——讓開！”

  洛欣菀一愣，她似乎完全沒有想過，秋依弦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她不笨，她明明看得出來，秋依弦對秦亦書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而秦亦書……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某次喝醉了酒，他躺在床、上的時候，明明抱著的人是她，可嘴裡輕聲呢喃的，居然是秋依弦的名字！

  她嫉妒，她恨！她不明白，為什麽她看上的男人，都會一個個墜入秋依弦的懷抱！就算人在自己身邊，可心卻早已經飛到了她那裡！

  為什麽，她是哪裡比不過嗎？她是長得比她差，比她沒有品位，還是比她不會誘惑男人？秋依弦不過是個讀書工作的乖乖女，為什麽男人就是喜歡她那樣的！

  秋依弦搖搖晃晃的離開，洛欣菀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秋依弦一愣，皺了皺眉，卻看到她在笑！

  “為什麽走？是你不想留著，是你怕看到我們親熱，所以才離開？”

  “胡言亂語！”秋依弦甩開了她的手，神情有些惱怒，“我已經和他分手了，不想再跟他有什麽往來！”

  這是肯定句。

  沒想到，洛欣菀看到她生氣，反而還高興。好像是，終於看到這個女人失態的模樣，她覺得，似乎是剛剛自己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她發現，秋依弦比過去瘦多了。在大學的時候，她還是正常體態，雖不能說“胖”，卻是有些圓潤的。可是，在現在，她卻清瘦的，有如風中的柳。也許是因為拚命工作的關系，也許是因為流產以後的虛弱，也許是因為失戀的打擊，總之，她現在是想胖也胖不起來了。

  “聽聞，你是亦書手上，最可憐的一任！”洛欣菀笑，“他對每個女人都很大方，就算是隻過了一晚上的女人，都不會什麽表示也沒有。”

  洛欣菀笑著，舉起了手臂，那裡有一個金光燦燦的手鐲：“我身上的項鏈、手鐲、耳墜，全都是他買來送我的。上筆訂單簽訂以後，他一高興還給我買了一輛車。可是你呢？你什麽也沒有得到。”

  她確實什麽也沒得到，秦亦書唯一給她的，是她肚子裡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只可惜，也因為他混亂的情史，以及要保護凌一川的情況下，流掉了。

  人年輕的時候，誰沒愛上過一兩個人渣？三年的糾纏，換來的是如今這個結果，她沒有後悔，只是覺得很累。

  “你要離開？是因為不甘心嗎？”洛欣菀看到她要走，忍不住開始嘲笑她一兩句。

  秋依弦隻覺得酒意上頭，頭腦暈沉的就像是一塊不斷搖晃的不倒翁。早就放棄了他，為什麽他們還總在她面前出現？

  “我告訴你，你以後也不會得到亦書，絕對不會！”

  秋依弦忽然回頭，倒把她嚇了一跳。她的目光好奇怪，既沒有怨恨，也沒有哀愁，只是有一點——同情？

  “你這是什麽眼神？”洛欣菀不由自主的退後一小步，而後又覺得自己在她目光的逼視之下這樣怯懦，有點不忿。

  “你對他動心了？千萬別對他動心。”對他動心的後果，很慘痛。他不僅僅不會回報你任何的感情，而且，還有可能會遭到瘋狂的報復！

  “你後悔了？你希望我跟他分手，然後你再繼續和他在一起？——我告訴你，做夢！”洛欣菀不會懂得，她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秋依弦是本著對老同學最後的囑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愛上他的後果太慘痛，她幾乎賠了自己的一生！

  洛欣菀說著說著，忽然眼睛一亮：“我不像你，我喜歡亦書，我要努力的陪伴他！如果他不先丟棄我，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秋依弦看到她忽然明亮的目光，也懶得理會她的話。一轉身，忽然看到秦亦書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她懶得分辯，更懶得說什麽挽回的話，只是踉踉蹌蹌的，向他迎面走來。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她因為腳步搖晃，還撞在了秦亦書的肩頭。可是，留在她身上的，只有一瞬間的痛而已。

  其後，她再無留戀，就這麽扶著牆，離開了。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影，撞在秦亦書肩頭，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瘦了很多。那明顯的肩骨的骨節，和過去的溫軟的感覺，好像隻存在夢裡。

  可是奇怪，明明是她先放手，她先離開，為什麽，他心裡會空出一塊。

  因為痛恨她的抽身離去，他把自己重新關在了地獄裡。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一直記著這麽一個冷心冷情的女人！難受到，如果不通過酒精和sex麻醉自己，他就惶恐的發現，根本忘不掉她！

  可是，每每從宿醉中清醒，看到自己身邊躺著的，不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就更加的難受。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習慣而已。因為從秋依弦的身上，他享受過從來沒有人給過他的，關於一個家庭所有的構想。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她和他都配合的天衣無縫。那不是愛，只是習慣，只是依賴。

  也因為不斷的自我催眠，他心裡想見她，更想見到她不如意的模樣。他帶著別的女人，和她所在的公司高傲的談判，只是想告訴她，我並不需要你。沒有你，我過的更好！

  可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空虛到底是為了什麽？這不是那種葉知秋被凌慕楓搶過去以後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惶恐和迷茫。他知道，她在新公司還和過去一樣，努力拚命，每一次的資料總是準備的詳實又充分。看到她坐在對面，和他為了幾組數據而辯駁，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只可惜，她再也不是過去的她！

  “亦書……”洛欣菀看到他呆愣的看著秋依弦遠去的背影，心裡在吃味。她溫柔無比的走過來，想要靠著他的胳膊，就像是過去無數天一樣。

  沒想到，秦亦書卻忽然抽開手臂，回頭的時候，眼裡有她不熟悉的驚訝和冷漠。

  他無法騙自己，他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就算那不是愛，就算那只是身體的吸引………

  “對不起，我今天有點難受。”秦亦書扶著額頭，眉心皺緊。

  “難受？要不要休息一下？”洛欣菀還想伸手上去撫摸他，卻被他拂開了手。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洛欣菀看著他一個人走出去，背影頗有些寂寥。

  “亦書？”周圍好像彌漫著微薄的霧氣，恍惚間，秋依弦抬頭，發現面前站著的人正是秦亦書。

  “傻丫頭！”秦亦書臉上帶著笑，並不是他最近才有的，暗黑的，邪肆的笑。而是像過去那樣，溫柔又陽光的笑意。

  秋依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的秦亦書，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他抱住了腰。

  而後，那溫熱的，輕柔的聲音，從她的脖子後傳來。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有了我的孩子？”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他……”一提起這個孩子，她僵硬的全身就好像是被拆散了骨架，一下子癱軟下來。

  “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怎麽辦，明明想過不原諒他的。眼角已經滾落了熾熱的淚水，可是聽到他的安慰，內心裡的悲苦，失去孩子的痛楚，還有這段時期的委屈，全都傾瀉而出。

  她迫切的想知道，秦亦書到底相信不相信她。到底………他對她，有沒有愛？

  “亦書，你愛我嗎？”回頭，她看著那張溫潤俊雅的臉，看著那雙漆黑的眸子，顫抖的問出了這一句。

  “我………”面對她的詢問，他卻猶豫了。半天，在她期盼的眼神裡，他深深的看著她。

  只要他點頭！只要他說愛！什麽她都可以不在乎！什麽苦她都可以忘記！

  然而，就在她越來越深的期盼中，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空氣裡。

  她惶惑的四下找尋，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漸漸消失。有什麽東西，尖銳的在她耳邊響起——

  她嚇得一下子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是一個人躺在家裡！

  只是夢而已。

  床頭櫃前，手機在隆隆作響。她一把撈過，懶散的接話：“喂？”

  “依弦，是我，葉小亞。”

  “葉經理，什麽事？”

  “總公司那邊已經批準了，我下個星期六就要離開，你跟不跟我過去？”

  秋依弦一愣，幾乎有什麽抓不住，手機差一點摔在地上。

  腦海裡閃過萬語千言，半天，她點頭：“好！”

  “那好，你的簽證還沒下來吧？等簽證的時候，順便在這裡辦理一下交接的手續。”

  葉小亞在這邊吩咐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秋依弦沉默的聽著，最後，點頭。

  掛掉了電話，她一下子躺在床、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去吧！遠遠的走掉吧！大洋彼岸，再沒有什麽讓她痛苦不堪的往事。

  十八歲的時候，她以為愛情就是一生一世。二十五歲那年，她終於明白，一生一世的絕對不是愛情。

  再痛也抵不過時間，她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把許厲馬從生命裡剔除。至於秦亦書………

  離上一次的慶功宴過了好幾天，那天晚上回來，她在家裡睡得昏天黑地，所幸第二天是周末，所以給了她充足的時間療傷。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到秦亦書，也沒有必要見他。如果在上城，在國內忘不掉他的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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