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法醫院的特定部門是需要特許令的，好在我和包子都是警察，被順利放行。

  兩個人疾步走向停屍房，從冰櫃裡拉出毛玉龍的屍體——一攤爛肉和一個人頭。

  死者毛玉龍已經被煮的稀爛了，打開裹屍袋，頓時整個停屍房就布滿了人肉香味，這間停屍房至少有一百多平米，屍體不下三十具，氣氛因為這股香味兒變的陰鬱起來。

  包子不停的顫抖著，我抓了抓他的手，示意沒問題的。

  結果他猛的抽回手：“你的手怎麽還是那麽冰涼！”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從小我的體溫就比別人低的多，正常人的體溫是36-37度，而我的只有31度，即使是發高燒，也就是32度。

  這個事情我無從解釋，抄起手術台上的一個手術刀和鑷子，現在檢查屍體才是最重要的。

  屍體經過冷處理之後，已經凍上了，屍身與頭顱僅靠一根脊椎相連，整個屍身呈暗白色，這是不常見的，正常死亡的屍體通常呈紫黑色。

  看的出來，屍體經過高強度解剖，器官已經完全被剝離了出來，裝在一個玻璃器皿裡。

  “死者沒有飲酒。“包子在一旁用手機錄製驗屍過程。

  我點了點頭，沒有高科技的儀器，那些器官目前也無法檢測。

  屍體的頭部皮膚已經完全脫落，臉部肌肉一覽無遺，眼球在澡堂的時候就已經煮化了，頭部露出腦顱骨裡的大腦，雖然腦組織已經凍上，但是臉上還是有一團白色疑似腦漿的東西。

  在屍體脖子的位置，胸鎖乳突肌完好——就是鎖骨位置的肌肉，這裡沒有經過解剖，但是卻有一個完好的孔洞狀傷痕，孔洞周圍因為沸水煮過，已經有些塌陷，被幾塊死皮黏連著，如果不仔細檢驗，很難發現。

  我用鑷子挪開那些黏連的死皮，兩邊的肌肉因為塌陷的原因擠在孔洞裡，幾乎把孔洞覆蓋了，正常情況下我是不能隨意破壞屍體的，這會兒沒有辦法，只能用手術刀切開兩邊的小塊肌肉放到一旁，一個完好的孔傷出現在我面前。

  包子本來站的遠遠的用手機錄製過程，現在也伸著頭過來看：“這個是槍傷吧？“

  我皺了皺眉頭，正常槍傷的火藥斑紋呈灰黃色，可是這具屍體已經被煮過，所有的肌肉都呈暗白色，像是一塊臭豬肉，根本無法辨別是否為槍傷。

  直接把手術刀在這塊傷痕上深入切進，小心翼翼的用鑷子挪開礙事的肌肉，把裡面的血管剝離出來，如果是子彈打進去的話，血管應該被炸的無法分辨，現在死者肌肉內部動靜脈卻清晰可見，裡面的血管全部是有規則斷裂的，說明並不是槍傷。

  目測傷口深度為七厘米，寬度三厘米，這個創傷足以將一名成年人致死，說明不是舊傷，也就是說，這裡可能是死者的致死原因。

  “過程都錄下來了嗎？這個傷口給個特寫！”

  包子點了點頭：“高清錄製放心吧。”

  我想了想說：“死者有可能是被棍子、錐子等利器戳穿了頸動脈，失血過多而死，然後被扔進浴池中烹煮。”

  包子遲疑的問道：“可是現場並沒有發現有這樣的凶器。”

  是的，現場沒有發現凶器，想把一個直徑七厘米，圓徑三厘米的凶器帶進澡堂，並且不被發現，很難做到——畢竟這個數值只是插進死者體內的長度，很可能凶器還有手握的長度，那麽帶進浴池的難度就更大了。

  試想，一個人光著背隻穿著大褲衩，要是帶著一根雙匯加粗火腿進去，不可能不被監控拍下來的。

  那麽……凶器究竟在哪呢？

  繼續向下查驗，在死者的大腿膝蓋部位，又發現一處不太明顯的傷痕，依舊是孔洞狀。

  “死者有多高？嫌疑人那名老師的身高是多少？”我把包子的手機拿到手裡給了傷口一個特寫。

  包子想了想說：”死者身高一米七八，嫌疑人王有亮的身高目測一米六五左右。”

  “嗯。”我點了點頭，把器械扔進手術盤裡：“死者生前與嫌疑人發生過爭鬥，明天……不，你現在馬上回局裡連夜審問王有亮，重點是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痕！”

  “真的是他？”

  我點了點頭，剛剛注意力都集中在屍體上，現在回過神，四周空氣陰冷，壁燈的光竟然慢慢暗了下去，顯得格外陰森，：“不能肯定凶手是不是王有亮，但八九不離十，具體結果還要等你們給他驗傷，走吧，咱們分頭行動。”

  兩個人一起把屍體重新放進裹屍袋，推進停屍櫃裡，包子早就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誰也不想大半夜研究一塊人體爛肉，直接大步走了出去，我緊跟著他也要出門。

  就聽到身後的停屍櫃“呼”的一聲響，我回過頭，剛剛放屍體的屍櫃竟然被抽了出來，屍體自己打開了裹屍袋，正從裡面往外爬！

  被燙熟的屍體全身浮著爛肉機械的蠕動著，他沒有眼球的眼眶凶狠的瞪著我，外翻的嘴露出猩紅的牙齦對我笑了笑，似乎還發出“咯咯”的聲音。

  我心裡咯噔一下，腦子整個就懵了。

  他的雙腿和胳膊上已經沒有皮膚了，現在竟慢慢從停屍櫃上爬了起來，然後猛的向我撲來！

  “啊！”我嚇得連退了兩步，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包子見我一直沒出門，回來尋我，剛好被我撞在身上：“鬼叫什麽呢？”

  我指著停屍房：“活了，活了！”

  包子把我攬到身後，正對著停屍房：“什麽活了？”

  四周頓時靜了下來，諾大個法醫院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我咽了咽口水，向停屍房看去，放屍體的停屍櫃緊閉著，屍體也沒有出來，可是冷汗卻在我額頭上吧嗒吧嗒滴落。

  “你怎麽回事？撞鬼啦？大半夜的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還沒有學到抓鬼那一章呢！”說著包子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上面寫著：《生命的呐喊：理性利用科學捉鬼與人體特異功能激活指南》，這本書我老早就見過了，不知道包子是從哪裡淘換來的破舊風水書。

  我搖了搖頭打了他一下子：“別瞎琢磨了，可能是最近精神有些恍惚，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