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工業國家,工業國家和農業國家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對於這個問題,可以寫出幾十萬字的論文來,那還只是單純的解釋工業社會和農業社會的一些基本概念。在王書輝看來,工業國家和農業國家之間的差距,最直接具體的體現就是,工業國家賣什麽都賺錢,農業國家買什麽都賠錢。
隻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王書輝在網上看過一個網友在論壇裡的一個點子。一個人可以在現代社會和古代之間來回穿越,單純的依靠倒賣蠟燭就能賺錢。王書輝當時看了這個點子之後,直接就到附近的超市裡詢問蠟燭的價格,得知一塊錢可以買兩根蠟燭,如果買的量大的話,可以降到一塊錢三根的水平上。王書輝就針對在兩個時空倒賣蠟燭,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推論。
如果在古代社會裡把一根蠟燭的售價定在十文錢的話,出售一百根蠟燭可以得到一兩銀子。而一兩銀子拿到現代社會,明代一兩重37。3克而且純度不高,最好能達到九層銀。按照2014年每克高純度銀子3。15元的價格計算,明代每兩銀子能在現代賣出117元左右。
117塊錢減去50塊錢的成本。這麽一倒一賣,淨利潤67塊錢。而在實際上,古代的蠟燭根本不可能這麽便宜。但即使按照這種廉價方式進行傾銷,還有著巨大的利潤空間。事實上,如果直接從工廠購買的話,蠟燭的進貨價還可以更便宜。
從這個簡單的蠟燭的小例子上看,作為工業國家的現代社會,可以在交易中獲得巨額的利潤。表面上看,作為落後農業國家的古代社會,除了製造蠟燭的行業全部破產之外,也沒有什麽損失,還可獲得價格極為便宜的蠟燭。但是在這個交易過程中,古代社會流失了大量作為貨幣的貴金屬,在交易中是單方面的純粹的處於入超地位。
實際上,農業國和工業國之間的區別就是這麽簡單。工業國通過自由手段或者軍事威脅手段,和農業國之間開展貿易。無論如何,在機器化大生產的情況下,工業製成品的成本都要比農業社會的手工產品的成本低的多的多。所以工業國賣什麽都便宜,賣什麽都賺錢。而農業國不管再怎麽看起來獲得了實際上的好處,買到更多便宜的商品,但是在貿易過程中,農業國都在不斷地失血,本國的相關產業被毀滅性打擊,從國家整體角度上持續的被削弱。
王書輝為了積累開展工業建設的資金和人力,就是準備利用穿越的金手指,采取這樣一種工業品傾銷的方式獲得大量資金。當然,他還要用在古代傾銷工業品的錢,在古代購買寶石、玉器、古董等價值更高的東西,到現代社會變賣。再在現代社會,用變賣寶石、玉器、古董等的資金,購買現代的產品到古代販賣。這個簡單的過程,可以讓王書輝在古代和現代,同時掌握大量的資金。
王書輝之所以選擇棉布貿易作為跨時空貿易的原因是,在明朝末年這個時代,松江棉布已經是天下聞名了。從明代中期開始,松江府植棉業得到進一步推廣和發展,土地大半種植棉花。同時,棉紡織生產也成為松江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各鄉鎮幾乎家家都投入了紡織活動。其時“棉布寸土皆有”、“織機十室必有”。
明正德《松江府志》中記載:“鄉村紡織,尤尚精敏,農暇之時,所出布匹,日以萬計。以織助耕,女紅有力焉。”“紡織不止村落,雖城中亦然,織者率日成一匹,有通宵不寐者”。“裡媼晨抱紗入市,易木棉以歸;明旦複抱紗以出”。
由於不斷地普及推廣,松江棉紡織業日益興盛,產量越來越高,質量越來越好,松江棉布在全國聲譽鵲起,葉夢珠《閱世編》中說:“吾邑地產木棉,行於浙西諸郡,紡織成布,衣被天下”。《松江府志》載:松江人“俗務紡織,他技不多”,所織的精線綾、三梭布、綾紗方巾、剪絨毯“皆天下第一”,“吾鄉所出皆切實用,如綾、布二物,衣被天下,雖蘇杭不及也”。
明代中後期,松江府成為全國棉紡織業的中心。外地商人紛紛到松江來收布,布商挾重資而來,白銀動以數萬兩,多則數十萬兩。
由此可見,作為消耗品的棉布,在這一時期,是一個有著大規模銷售市場的暢銷產品。
在李銘之熱情的招待下,王書輝了解到了明末的布匹絲綢的大概價格。上好的蜀錦,售價大約在二十兩到三十兩銀子左右。白棉布一匹賣三錢銀子,三梭布一匹賣六錢一分銀子。一種名為“斜紋布”的高級棉布,上等的賣每匹一兩銀子。至於各種絲綢,按照不同水準的織染加工,售價在十兩到十五兩銀子之間。
聽到這個價格,王書輝還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多虧自己不是準備單純的把賣貨賺的銀子直接拉回現代售賣。
要知道一兩純度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銀子,在現代不過才117塊錢。
明代一匹布的寬度是62。26厘米,長度是1089。22厘米(出自《明會典》),面積是6。78平方米。
現代社會的白棉布1。5米寬的每米售價8元到14元。那麽相當於明代一匹布的面積的1。5米寬的現代布是4。52米。按每米8到14元,明代一匹布面積的現代布,總售價是36到63元。如果把古代賣一匹高級棉布掙到的一兩銀子,拿到現代出售得到117元的話,自己最多才能賺80塊錢左右。
而自己是準備進行傾銷的,一匹布最多比照明末最便宜的白棉布價格,賣兩錢銀子。兩錢銀子是8克左右,在現代最多值24塊錢。按照這個價格,自己每賣一匹布,最少要虧損12塊錢。因為銀子的純度和貴金屬在現代社會的市場價格波動問題,還有可能會虧損的更多。
看來,還是古代的銀子在古代花,現代的錢在現代花,中間用寶石、玉器、古董、木材等現代稀有的東西轉化價值的辦法,才是最合算的辦法。即使是賣蠟燭,這個辦法也能保證交易過程的暴利。
王書輝仔細的了解的各種布匹絲綢的價格,按照每種兩匹的數量買了幾十匹各種棉布和絲綢。那幾匹上品的蜀錦,也被王書輝買了下來。在店鋪的夥計的幫助下,把東西都運到馬車的貨架上之後,王書輝就帶著大家離開了布莊。
一路上王書輝沒有理會嘰嘰喳喳,不斷的查看著各種布匹絲綢的朱微妏,自己思考著怎麽著手在明朝末年開展貿易。在他想來,那些現代工藝的各種化纖材料和先進織染手段生產出來的各種布料,應該比這些看起來非常粗糙的手工業製品的銷路要好得多。
看到王書輝皺著眉頭好像在想著什麽心事,劉懷季想起不久前自己的外甥女縣主大人的警告,開口對王書輝說道,“儀賓想要逛逛枝江縣繁華的所在,不應該到縣城中來的。要說本縣最繁華的地方,是在城外西邊的董灘口。本縣的各種店鋪大都集中在那裡。”
朱微妏聽了這話,對劉懷季抱怨道,“四舅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哪裡最是繁華好玩,卻讓世兄和我到城中浪費了許多時辰。”
王書輝發現劉懷季今天這一下午的功夫,表現的非常不正常。一會兒是事兒媽似的張牙舞爪,一會兒又是老實頭似的吞吞吐吐,這種態度可是不成的。王書輝還準備讓這個當過貨棧掌櫃的四舅舅,做未來開展貿易工作的負責人呢。
王書輝斟酌了一會兒,對劉懷季說道,“四舅和我不必客氣,大可有話直說。咱們本是一家人,我們家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麻煩四舅幫忙。我這裡有個想法,要是讓四舅幫我售賣棉布之類的貨物,這個事情四舅能不能支撐的起來呢。”
劉懷季聽了這話,心裡不知道有多興奮了。在兄弟七人之中,大哥、二哥、三哥和自己,從小和王府的輔官讀書,剩下的三個弟弟則是和王府的武官練武。三個哥哥都熱衷於讀書學禮,只有自己,雖然書讀的也不錯,但是卻生性喜歡從事商業。
後來被迫離開王府,他也是選擇在貨棧裡做帳房謀生。他早就希望能夠有一天自己做主經營一個產業。只是因為資金和人脈的緣故,自己的願望一直不能得到滿足。現在聽了王書輝的話,劉懷季怎麽能不欣喜若狂呢。
想著自己的夢想就要成真,劉懷季倒是穩重了起來,原本那種有些輕浮的氣質驟然一變,現出幾分久經商海的沉穩來,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王書輝說道,“儀賓準備出資多少,做哪方面的生意呢。”
王書輝想了想,決定先小批量的出貨,試探一下明末的市場行情。他對劉懷一說道,“我那裡有些歷年來留存下來的東西,堆在那裡也沒什麽用處,不如開一家店鋪,也不拘專門賣什麽東西,就是些糧食布匹,還有些鐵器蠟燭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一會兒到董灘口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面。總的要求,就是店面一定要大氣寬闊,總要為以後多做打算。如果沒有合適的店面,也可以先盤下來一所小一點的店面,先把生意做起來。同時選看位置,我們自己蓋一個大氣寬敞的店面使用。”
劉懷季想了想,對王書輝說道,“不瞞儀賓,老奴本性就喜歡經營生意。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夠經營一個自己的買賣。如果儀賓信得過老奴,老奴可以試一試。總是為儀賓出力,老奴一定忠心辦事,為儀賓下死力經營。”
王書輝看了劉懷季的表現,發現這時候的劉懷季才表現出他應有的水準。本來就是這樣,這幾天觀察下來,朱由梓家的這幾個親戚,各有不同的特長能力。他本來就認為,娘家四舅劉懷季是個圓滑精明的生意人性子。不過他這一下午的表現,讓王書輝對劉懷季的判斷有些動搖,直到現在,劉懷季才表現出他應有的樣子來。
王書輝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心裡總結起教訓來。看來以後不能這樣總是把想法藏在心裡了。那種總是有是所顧忌的想法一定要拋開了。開展工作之前,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和具體的執行人介紹清楚才行。不然總是這樣的話,執行人不知道工作目標,他們的主觀能動性不能被調動起來,實在太耽誤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