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必須這麽做？沒有任何其他辦法嗎！”蘇芸低聲自問，她不忍看忠誠的人死在面前。

  “……為什麽夜君燃完全不受影響？冥照，你有沒有辦法？”急迫中，蘇芸問向見多識廣的冥照。

  這一次，冥照還沒有說話，暗宵已經回答道：“你為什麽不去求你男人？他可是難得一見的虛無體質！”

  “……虛無體質？”蘇芸喃喃道，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夜君燃。

  “是的，海妖的音樂魅惑，本質是以音符引起幻想，讓異性心中生出憐惜、愛慕的感情，由此深入混沌，失去自我。”威嚴而慈悲的聲音響起，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聖潔的氣質，“要喚醒被海妖的音樂幻象迷惑的神智，只有同樣強大的聲技，或者……類似夜君燃這樣的虛無體質！”

  蘇芸明白了，她神色鄭重地看著夜君燃：“幫幫他們！我知道你做得到！”

  “——你確定？”夜君燃舉起手，示意侍從們暫且停下。殺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但蘇芸的請求卻……不能不顧。

  “是的，我相信他們也是如此希望的。”蘇芸深情地看著夜君燃，“你是王，是他們用生命供奉的主人，他們願意為你去死，你……也應該給他們的忠誠足夠的回報！他們只是被海妖迷了心智，你有辦法救他們！”

  “……好吧，既然是你的希望……”夜君燃面色凝重地說著，手指再次抬起。

  刹那間，感官開始變得有些古怪，水流中多了一些人的五感本該覺察不到的物質！

  蘇芸看向夜君燃，後者神色一絲不苟，指尖有一些半透明的物質正在醞釀！

  水壓變得殘忍，周圍湧動著黑暗，濃稠中蘇芸看到了一根又一根的細長絲線！

  以劉瑜為首的被海妖蠱惑的侍從們身上都黏滿了這種絲線，線條縱橫水中，密密麻麻，最終匯聚到滴水城，和黑霧一起，將本來光明的城市徹底淹沒。

  “你所看到的黑暗，是海妖用音樂構成的虛無結界，而這些古怪的絲線，則是魅惑之力的實質化。”冥照解釋道，“這些都本該是虛無的，唯有夜君燃這種虛無體質大成者，才能讓它們顯示出來，而後——”

  全數清理！

  一一斬斷！

  蘇芸震驚地看著周圍，當絲線和黑霧都濃鬱到極致的時候，夜君燃開始進一步的動作了！

  寬大的衣袖輕輕掃過，黑霧便好像潮水一樣湧動起來，混在裡面的絲線無不崩潰散亂，而後他手指微勾，十余根最粗最壓抑的絲線便落入掌心，蘇芸凝神看去，絲線的另一端聯系的果然全是被海妖迷惑了心智的侍從們！

  啪！啪——啪——

  虛無的火焰無聲地燃燒，絲線接二連三地崩落，本被牢牢控住心智的侍從們無不如大夢初醒般打量著周圍：濃稠好像潮水的黑霧讓他們恐懼，而松松垂落四肢的絲線，則教他們恐懼的盡頭又燃起了濃烈的感動。

  依照常理，被敵人蠱惑了心智的不死軍團的侍衛，理應被同伴殺死！

  當他們被敵人勾走神魂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玷汙了不死軍團的鎧甲和佩劍！

  但他們的主子卻願意保全他們的性命，給他們再一次的機會。

  黑暗漸漸退卻，以夜君燃為中心的方圓十米內，海妖的力量已經被徹底驅散了。恢復了神智的侍從們無不單膝跪下，感激涕零：“陛下，我等無能，竟被敵人勾引了心智，更勞煩陛下……出手我等罪該萬死！”說完，竟是要自殺謝罪了！

  剛剛大規模的施展虛無之力，夜君燃的臉色有了幾分蒼白，但他的聲音卻更加地威嚴了。

  “如果我要你們死，何必浪費體力救你們！”下巴微微抬起，男人高傲地說道，“雖然我確實考慮過殺了你們，但是皇后要你們活著！所以……你們必須活下去，將獻給我的忠誠全部交給我的皇后，明白嗎！當我聽從皇后的建議決定救你們的時候，你們的命就是皇后的了！”

  “是！”侍從們激動地說著，夜氏帝國素來視女人為無物，但是他們的陛下卻——還未正式大婚就給予羅家大小姐皇后的尊崇身份，這是何等的深情和不可思議！

  更讓他們感動的是未來皇后的仁慈，她本沒有必要救他們——

  “皇后殿下，我等願意為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男人們齊聲說著，眼神灼熱，近乎膜拜。

  蘇芸感到一陣無力，她只是不忍看同伴死去，怎麽就……

  ……

  結束了小插曲，再次行路。

  因為身後侍從們的狂熱注視而全身每一個細胞都不自在的蘇芸，偷偷戳了戳夜君燃：“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這麽打算吧！故意見死不救，讓我出面，然後……”

  “我不是故意見死不救，我是原本就沒打算出手。”夜君燃奸詐地說道，“但是你希望我救……至於後面的事情，我哪一句不是實話實說？你是他們的恩人，你有權享受他們的全部忠誠。”

  “可是我還是覺得……”蘇芸看了眼身後，以劉瑜為首的幾個侍從看她的眼神簡直像狂信徒膜拜女神一般，“你是故意的！”

  “不管是故意還是實話實說，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又何必計較細節？”夜君燃柔聲道，“還沒有嫁給我就已經俘獲了那麽多人心，我的皇后可真是……”

  “少貧嘴，你還沒找到玄天殿呢！”蘇芸傲嬌地打斷了夜君燃的甜言蜜語，“接下來該怎麽辦？滴水城裡全是被海妖迷惑心智的海族強者……”

  虛無之力能將被海妖勾走心魂的人強行拽回來，但強如夜君燃，小范圍地施展一次尚且面色慘白仿佛虛脫！再次出手，怕是——

  “很簡單，一個字，殺！”夜君燃看穿了蘇芸，柔聲建議到，“何況——住在滴水城裡的海族，大多已經和海妖交-配過，根本拽不回來了。”

  “為什麽？”蘇芸更加不解了。

  劉瑜上前一步，解釋道：“海妖只能和鮫人交配生育後代。但她們偶爾也會和其他海族的強者交-配，目的是吸走他們的精魄理智，壯大自己，製造傀儡。”

  “……聽著就好重口味。”蘇芸皺起秀氣的眉，正要發表意見，突然前方水波晃動，似乎——

  “誰在那邊！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