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空如墨,點點燈光,將祁繼的淡淡之色點亮。
“你不會!墮”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植”
空曠的堆場上,響起皮特的笑意,那聲音又冷了好幾分,大口的白氣,在空氣裡飄散,衣袂在空氣裡鼓鼓而動,夜裡的風,大了起來,寒意漸濃。
關於了解,祁繼想十幾年前,也許,他是了解他。可十幾年後,他們各有各的世界,變化太大,所謂了解,只能算是一種賭博。
“你殺我,就沒了利益可圖。你想東山再起,難。這不是你最終目的。何況,你要是不能親自打倒我的話,只怕你就算贏了也會覺得此生遺憾無窮的!”
語氣篤定,既便是賭,他也能賭的自信滿滿。
是的,皮特一直敗於他手上,從年少時開始,他就壓在他頭上。
他曾說過:
“這一生很長,我以你為鏡,總有一天,會將你打敗。”
不過,那時,他們是朋友。這種話,只是朋友之間的一種良性競爭。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不可一試。”
皮特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錯了,我一向低調。”
祁繼並不承認自己是那樣一種人。
皮特像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似的,怪聲怪氣的笑了一個:
“彼得,你的不可一試,一直長在你骨子裡,從我第一天認識你,你就有了。其實我一早就該猜到你的身份的,只是這麽多年沒見,我真沒想到你的人生會有這樣的變化,一下子從最最卑賤的社會底層,一躍而起,短短十幾年時間,成就了你現在的地位。你的野心,果然和你起的這個名字一樣。”
年少時,祁繼非常祟拜一個人,那人名叫: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羅曼諾夫,是俄~國羅曼諾夫王朝第四代沙皇,世稱:彼得一世。一本《彼得大帝》,祁繼幾乎能倒背如流。
而彼得是俄~國歷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皇帝。
有人說:俄~國的締造是由於一個人的意志——彼得大帝的意志。
生活在19世紀的革命導師馬克思最為褒獎的18世紀的兩個偉大帝主,一個是中國的康熙大帝,另一個是俄~國的彼得大帝。
祁繼的英文名源於此。
“男人沒有野心,那就不是男人。男人就該有征服一切的***。”
祁繼仰望天空,靜靜的回答聲中,透露著一種從骨子裡發出來的無宇倫比的氣勢。
“那我倒要看看,十八年後的你,有多少能耐來征服世界,征服我……”
緩緩站直,皮特一顆顆解開身上的扭扣,露出一身橫肉,身上隻著一件黑色背心,在冰冷的夜裡,就像一拳擊運動員,甩著頭,慢慢走向正中心,祁繼也解了外套,不過,裡頭穿的是一件高領毛衣,整個人優雅而紳士。
塵揚起,人影如魅,霍霍之聲,在寂寂的夜色裡響起。
兩個男人,一個代表邪惡,一個代表良善,曾經是在黑暗裡一起摸索,後來,各奔東西,各有歸宿,在各自的領域稱雄。
多年之後,是祁繼於暗中幫助警方,將皮特一手創下的基業盡毀,令他成了喪家之犬,這仇,深似海。
邊上,楊睿璽看得那是好一番心驚肉跳,皮特的身手,殺氣騰騰,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催天毀地的力量,而祁繼的回擊,更多的是以靜製動,利索有力的同時,又顯得飄逸,四兩撥千金的手法,每每用的恰到好處……
一場格鬥,精彩絕倫,皮特雖猛如虎,卻沒有在祁繼手上得了半分便宜,而祁繼靈巧之中帶著那股悍勁,也讓皮特吃過兩記暗虧。
一個小時,你來我往,難分高下,從二號堆場,打到了四號堆場,又從四號堆場鬥到了六號堆場,這一路一路,皮特在不斷的迂回往複的將祁繼引過去。十一點零九分,皮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喝了一聲:
“趴下!”
與此同時,有槍聲響起。祁繼順著他的力量,躲到了一集裝箱後。
砰砰砰,子彈在四處橫掃,尖銳之聲,刺耳的撕裂著夜的寧靜,那是死神呼
嘯而來的腳步聲。
兩個人,皆氣喘籲籲。
沉沉黑色裡,祁繼盯著皮特。
“誰開的槍?”
“你猜!”
皮特重喘,胸口肌膚不斷在起伏,肌膚上鋪著一層細汗。
“你不是想我死嗎?為什麽提醒我?”
“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別人想弄死你,休想!”
皮特陰沉沉撂下一句話。
這人長的的確就這樣一個脾氣。有一種我是主宰,舍我予誰的***。他這種***,可以從他平時的作風裡看得出來,兒時,就這樣。
那時候,他是一個闖入者,而皮特是那裡的小霸王,橫得不行,誰都要聽他的,可自從遇上他之後,皮特的威信就開始掃地。最初,他們的關系相當惡劣,後來,他們不打不成交,成了好朋友。肝膽相照。
皮特一直說:你身上最不可取的地方,就是太善。這會讓你每每受製於人。
他說:“人可以狠,但人不能沒有良知。做人,得有底線,有原則。沒有底線,沒有原則,那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皮特做事,不擇手段,卻偏偏喜歡上了他身上的那份磊落陽光,哪怕身在最黑暗的角落裡,彼得心裡還能保有一角陽光,那是難能可貴的。
皮特曾問他:“為什麽你能笑的那麽燦爛?哪怕挨了打,還笑!”
他說:“我答應過一個人,這輩子做她生命裡的太陽。溫暖她。”
皮特問:“切,誰啊?”
“一個跟我一樣可憐的小姑娘!”
“原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扯蛋,人家只是一個黃毛丫頭。誰像你,毛都沒長齊,就已開了犖!”
那時,他還未成年,那個小姑娘,更是不滿十歲,沒那種複雜的感情。
“現在,她人呢?在哪?”
“不知道。也許她還活著,也許已死了。我被帶來這裡前,她剛沒了一個親人。沒有那個人照顧她,我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所以,我要逃出去,我要去找她。”
“你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嗎?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回去嗎?“
“未來是不可知的。總能熬過去!”
“要是熬不過去呢?死在這裡了呢?”
他笑的給了一個回答:“笑得死,比哭著死,更痛快!”
……
祁繼自認還是了解這個人的,他是個狠辣的角色,他的確會對別人耍心機,但對他,暗殺他,他會心有不甘。要不然,他也不敢現身。
事實證明,他賭贏了。
“今天,誰把你劫出來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那得問問你自己,你在這裡到底得罪了誰?”
簡單的對話,在槍林彈雨中進行,耳邊,是子彈在橫掃。
祁繼早已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應該是那撥人,也只有他們有那個本事,劫走皮特;也唯有他們想弄死他。
五分鍾後,槍聲驟止,整個大地,一下歸於平靜。
有個男人,在外頭沉沉呼叫起來:“威廉,我知道你就在附近,馬上給我出來,你要不出來,這孩子就得沒命……
一個孩子的哭聲在蒼茫的夜色裡無比尖利的響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虐了他,聲音顯得歇斯底裡,透著無限的恐懼,能令聞者跟著心驚膽寒。
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來:
“我數到三十,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先廢他右手……然後是左手,然後是右腳和左腳……如果你想見死不救的話,我們可以好好玩上一玩……”
嘹亮的威脅聲在夜色裡回蕩著,緊跟著,數數聲揚起……
“一!”
“二!”
“三!”
……
祁繼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捂
了捂耳機上的通訊器,低聲問藏身附近的傑米:“傑,恩他們那邊找到人質了沒有?”
傑米回答:“只找到祁瑛和陌瀾,不見那孩子!”
祁繼的心沉了下來。
小白當真還在他們手上,怎麽辦?
待續!
第二更在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