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又順汗如疾雨，越抹越多。他拿起放在台上的礦泉水，猛地灌了一大口，轉身看向了PPT。

  “那季小姐就請吧。”

  季沫走到正中央，用流暢的英文開始介紹PPT。

  “季小姐很有意思，求芝公司的產品，你居然如此了解。”台下有人大聲問道。

  “對啊，我也覺得很有意思。”季沫自信地笑，看向第一排的專家，黑眸微彎，“各位都是這個行業的精英，應該看得出這個產品有一個天生自帶的缺陷。溲”

  台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葉雪顏雙拳緊攥，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時趙又順膽子大了，拿起了麥克風，大聲說道：“我來給大家解釋一下，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的新材料在溫差懸殊較大的情況下，顏色會發生一些改變……恧”

  他說了會兒，只見台下安靜了，以為是被自己鎮住了，於是越說越大聲，手舞足蹈，自為得意。

  季沫一直站在旁邊聽，直到十分鍾後，他停下來了，又去擰瓶蓋喝水，才笑著說：“趙老師，您當老師真是太屈才了。”

  趙又順掃了她一眼，硬著頭皮說：“教書育人，我很喜歡。”

  “哦，前年評職稱落選所以悄悄把競爭對手的車胎扎破，去年找女學生開房發短消息把女學生嚇得不敢來上學，這些都是你的育人手段吧？”季沫笑吟吟地問道。

  “你什麽意思？”趙又順心咯噔一沉，大聲說：“你可不能在這裡造謠生事。”

  “我用得著造謠嗎，網上這些消息簡直比海裡的魚還多，都是幾年前的。當然，這些事都瑕不掩瑜，完全不能掩蓋趙老師的光芒。”季沫話鋒一轉，看著台下說道：“不過，是愚蠢的光芒。”

  台下有人竊笑。

  開會的人裡，有一半確實是專家，他們已經被趙又順不倫不類的發言給震住了。若這東西真是趙又順自己研發出來的，是絕對不會有方才那一番近乎弱智的言論的。

  “趙老師剛剛說的話，是我在一個禮拜之前，在與徐博士的通話中故意說給他聽的。”

  季沫拍了一下手，徐博士站了起來，舉高了手裡的手機。

  季沫和他的對話清晰地傳了過來，與趙又順說的一字不差。

  “趙老師記憶力真好，居然全都沒有記錯。”季沫滿臉嘲諷地說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論壇協會的人坐不住了，有人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真相就是，這種新材料是我們長海與K大實驗室的共同研發的。徐博士為了這份新材料，有三個月的時間都吃住在實驗室裡。而我們眼前這個小人，他無恥地盜取了我們的心血，並且賣給了求芝公司。求芝公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組委會提交了論文。”

  台下頓時一陣喧嘩。

  趙又順急了，跳著腳質問道：“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說我盜取，我還要指控你竊取我的心血呢。你們這錄音只能說明你過去的這些天一直在跟蹤我，說不定就是那時候偷了我的材料，故意照著材料念出來的。”

  “如果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每一次陳述都一字不差呢，應該是即興發揮才對啊。不如你現在你的產品，再給大家介紹一遍吧。”季沫冷笑，慢步走近他，指著屏幕問：“請問趙老師，這個單詞怎麽念？是什麽意思？”

  趙又順扭頭看，那一長串字母似曾相識。

  “說啊！”季沫步步逼近。

  “我抗議！”葉雪顏猛地站了起來，尖叫了一聲。

  “抗議你妹啊。”金小落把她用力拽下來，摁得死死地，不客氣地說道：“你再動一下試試，我就把你的胳膊卸下來丟大街上去，讓車輪子碾成肉泥巴。我不怕坐牢，牢裡的人都打不過我，不管是裡面還是外面，我都耀武揚威。”

  葉雪顏面如金紙，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台上。

  季沫盯著已經雙腿發軟的趙又順，大聲說道：“hylology，材料學！我在圖書館裡看的就是這本書，你們的人也拍了照，你怎麽就沒去查查這詞怎麽念？好，這個字母太多的你認不出，我給你換一個！”

  她拍了拍手，屏幕上換成了另外一個詞。

  趙又順喉頭往下沉，轉身就想走。

  “站住，這個也認不出嗎？”季沫大聲說道：“?asenseofhonour，廉恥心！你英文單詞都認不出幾個，你是怎麽做出的這份論文？”

  “我、我有翻譯軟件！季沫，你別太過份，你再誹謗我，我要告你！”趙又順硬著頭皮吼道。

  “翻譯軟件？是什麽強大的翻譯軟件，介紹給我用用。你告啊，求芝公司和葉雪顏都會把責任推到你一個人身上，你洗洗乾淨屁｜股，等著坐牢吧。我會向你提起高達一千萬的索賠，讓你傾家蕩產。”季沫滿臉微笑，那表情，那語氣，就像在和熟人說天氣。

  “臭女人而已。”趙又順氣急敗壞地伸手就要推他。

  季沫躲了一下，把從金小落那裡學的一招用上，手肘重重地擊在他的胸口。

  趙又順一聲怪叫，捂著胸口大喊，“她打人了，保安，保安！”

  保安衝上來，但是不知道拖誰好。

  “拖他吧，我已經報警了。”季沫指著趙又順說道。

  “你憑什麽？”趙又順嚎叫道。

  “你們葉總已經說了，材料是從你這裡買的，而你是從王輝手裡買的。”季沫笑了笑，轉頭看葉雪顏。

  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誰也控制不了誰，這對她最有利。

  葉雪顏看著趙又順在台上醜態畢出，知道已經挽不回了，她要做的就是趕緊進行危急公關，撇開趙又順這個包袱，把損失降到最低點。

  “不許動，好好聽完，給你上課呢。”金小落又把她摁了下來。

  “不是我，是葉雪顏，葉雪顏她給我錢，她買來的材料，隻讓我在這裡站著而已。”趙又順急了，跳著腳，指著葉雪顏大叫。

  葉雪臉色一垮，用力推開了金小落，起身就走。

  台下鬧哄哄的，大家都被這突然出現的變化弄暈了。但明眼人多少已經明白出了什麽事，連連搖頭。

  “真是一出鬧劇！我們會保留追究抄襲者責任的權力，並且永遠不再刊登趙又順和求芝的文章。”Jeffrey揮了揮手，看著台上大聲說道：“季小姐，請你繼續。”

  季沫接過了徐博士拿來的筆記本電腦，大聲說：“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東西，當然有感情。這種新材料最大的缺限，就是成本高，如果降低成本，又不改變性能，是我們急需要解決的難關。今天來到這裡，就是想聽聽各位前輩，各位同行的意見。”

  她直接把人們的注意力帶到了屏幕上面。

  她和徐博士做的產品介紹精美絕倫，甚至還帶來了樣品，讓眾人在不同的光照和溫度下欣賞……

  大會散後，季沫興奮地抱住了徐博士，連連搖他，樂得合不攏嘴，“徐博士，基本上成了是不是？”

  “對，我們現在就要向求芝提出訴訟，向專利局提出撤銷求芝專利的申請。這還要個過程，不過基本上是成了。”徐博士推了推眼鏡，笑著說道。

  “太好了！小落。”季沫跳下去，用力抱住她。

  “哈哈，我把葉雪顏的醜態拍下來發網上去了，你沒看到她的臉，就跟吃了屎一樣臭呢。我太高興了！”金小落捧著季沫的臉，往她的額上叭地親了一下。

  季沫摸著額頭笑。

  金小落松開了她，又抱著徐博士，往他的臉上叭唧來了一大口，嚇得徐博士眼鏡都掉了。金小落太興奮，扭頭抱住了一個人，張嘴就要咬……

  “喂……”季沫趕緊伸手擋住。

  金小落定晴一看，是那位醫生！

  醫生臉皮脹紅，抓著自己的皮包小聲說：“你們擋著我的路，我過不去，請讓一下。”

  金小落眯了眯眼睛，松開了他。

  “完了，小清新醫生被你嚇得魂都要沒了。”季沫笑得前俯後仰。

  “還笑！”金小落也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落荒而逃的醫生，大聲說：“看看他，皮膚這麽白……咬下去不知道什麽滋味。”

  季沫看到小清新醫生在邁出門檻的時候重重地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