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疊文件散落開，有好幾本都灑到了桌子底下。

  “不要碰。”

  那幾人馬上就露出了警惕的神情，飛撲過來，一個鑽到桌子底下，一個去奪工作人員手裡的文件，還有一個拽著前面的人不放手。

  嘟……

  幾聲尖銳的響聲突然響起來，刺得幾人耳朵都快聾了，紛紛捂住耳朵，去找尖叫聲的來源溲。

  幾個大喇叭不停地尖叫，外面響起了不滿的抱怨聲和急促的敲門聲。

  “你們在裡面幹什麽，快關上！”

  原來是有人碰到了音響恧！

  靠著牆的工作人員跑過來，把擋在音響前的人推開，忿忿地說道：“喂，你們小心點啊，這套音響一千多萬呢。說了不讓你們從這裡過去，真是討厭，再不出去，我要叫保安了。”

  “快走吧。”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撿起了地上的文件，直接把工作人員推倒，闖過了控制室，直衝後台。

  “喂，你們幾個……”

  工作人員連忙追了過去，想攔住這些人，但他們動作快，像兔子一樣溜了。

  “真討厭啊，趕緊收拾一下，要開始了。”

  三人坐回原處，查看了一下音響的情況，沒再管那幾人。

  開場的交響樂激昂地響起，大廳裡的人都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台上。

  “開始了，沒我什麽事了，你們先看著，我出去一下。”靠近大門的人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往外走。

  走廊上有兩個人正抱著雙臂在等待，他一出來，立刻就到了他的身後，一起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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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大廳裡，流程已經走到了求芝公司的新材料報告這一項。

  論文作者，實驗室的研究員趙又順，一身深灰色西裝，抱著一疊文件，神色緊張地走上了主席台。

  “雷滴死、安得傑特們……”他推了推眼鏡，結結巴巴地用英文說了句開場白，然後立馬卡殼了。他乾咳了幾聲，扯了扯領結，強擠出一絲笑容，拿起了手裡的文稿，大聲念了起來。

  季沫往後輕輕一靠，微笑著看著前面。這段日子，他們沒少通過各種途徑找這個人，但他就像躲去了月球，一點痕跡也沒找著。

  不過，沒關系，就這樣看著他在台上發神經，也挺好的。

  很快的，四周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他在說什麽？”

  “這不是去年的東西嗎？”

  “不對勁啊……他剛剛念的又是什麽……”

  聽著這些質疑聲，季沫掩唇，輕笑了起來。

  在控制室裡，趙又順的文件被她安排的人調了包，換成了現在這一份牛頭不對馬嘴的大雜燴。

  第一頁是原文，從第二頁開始就變了，有介紹一位歐洲三十年代的知名豔星的，有世界軍情的，還有一長串深材料的專業詞匯堆積起來的毫無意義的句子……

  他站在那裡，最開始時很緊張，念了兩頁之後也鎮定下來了，畢竟也是大學的講師，不是完全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正在他聲情並茂地往下繼續念時，發現不對勁了，他漸漸放緩了速度，直到完全停下來，抓起了文件，飛快地翻看。

  “sorry，拿錯文稿了。”他猛地擦汗，大聲道歉。

  “不要緊，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就直接介紹吧。”坐在第一排的Jeffrey大聲說道。

  趙又順攥著手帕，在人群裡找到了葉雪顏的身影，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葉雪顏已經氣得臉發白了，人都到了台上，乖乖念完不就沒事了，居然還出了這樣的大洋相！

  “趙先生，不如跟著PPT來介紹吧，不用緊張，大家一起討論。”Jeffrey微微一笑，指了指他身後。

  屏幕上有色彩鮮豔的圖片，配文也是英文。

  他吞了吞口水，又轉頭看葉雪顏，臉白如紙。這PPT也不是他事先準備的，他非常陌生，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

  “趙先生？”Jeffrey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大聲叫他，“是不清晰嗎？”

  “不是……”趙又順擦了擦汗，搖了搖頭。

  “我來吧。”季沫站了起來，脆聲說道。

  會議場上的人都轉頭看她。她長發挽成圓髻，一支珍珠發釵綰於其上。淡施脂粉，唇紅齒白，滿臉笑容地站在大廳正中。

  “這是誰？”有人好奇地問。

  “我只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K市長海公司的總經理，季沫。”季沫轉過身，笑吟吟地向大家抱拳，“小女子在此有禮了，開會太枯燥，所以我建議來點新形式。”

  “怎麽回事？”大會的主持人匆匆過來，大聲問道。

  “趙先生的新材料非常有新意，我非常欣賞，也非常喜歡。不過，這篇論文裡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我想上台，與趙先生共同完成這次演示。”

  季沫說完，乾脆繞出桌子，大步往前走。

  “季沫，這是我們求芝的產品報告，你湊什麽熱鬧。”葉雪顏飛快地站了起來，上前去攔住了她。

  “葉總，好東西是要分享的，所以葉總不必緊張。張老師能做出這麽優秀的東西，想必也經得起任何考驗。”季沫笑了笑，慢慢地推開她攔在面前的手臂。

  “不行，你不能擾亂大會秩序，季沫，你不要太過份了。”葉雪顏怒瞪著她，從齒縫裡惡狠狠地擠出憤怒的話語。

  “我虛心好學而已，過份嗎？還是，他根本就不是新材料的創造者，根本不敢接受我的挑戰？”季沫陡然拔高音量，擲地有聲。

  “你……”

  葉雪顏有些慌了，這個姓趙的在台上慌裡慌張，完全鎮不住台面，若讓季沫真的上台去，那一定會壞事的。

  她努力鎮定了一下，轉頭看向最前方的一排人，擠出一抹笑意，大聲說：“就算是想質疑，那也得讓趙老師完成他的演示吧，這樣上去，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葉總放心，我不會有任何過份的舉動，只是上台，面對面與趙老師辯論新材料的可行性，趙老師證明新材料不是花花架子，那也是我們行業的一大喜事。”

  季沫鎮定自若地看著她，她越慌，季沫就越高興。

  “我覺得，這樣可行。我們本來就是本著交流的主旨來到這裡，我希望大家都能夠分享自己的成果。”Jeffrey走出來，用力鼓起了掌。

  葉雪顏還想阻撓，金小落已經跳了出來，用力抓著她的手腕，強行把她拖到了身邊坐下，還用一隻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

  “哎呀，葉總，你放心好了，我們季總是個孕婦，能把趙老師吃了嗎？能把你的新材料吃了嗎？我們坐在一起看吧，這可是世紀大辯論啊，我們一定會相親相愛，親如一家人的。”

  她一面說，一面用暗勁兒，勾著她的脖子往下壓，狀如低頭請罪。

  “走開。”葉雪顏掙了好幾下沒能掙脫，怒火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往後仰頭，大罵道：“金小落你這個瘋子……”

  金小落這時候松手了，葉雪顏被慣性帶得往後倒，和椅子一起磕到了後面一排桌子上，嚇得花容失色。

  就這麽會兒工夫，季沫已經走上了台，向大家抱了抱拳，脆聲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季沫，還有三個月就要生了，特殊時間，形象不佳，所以還請大家包涵，暫時面對著我這隻圓圓球。”

  台下響起了一陣善意的笑聲。

  “我們長海花了半年時間，和K大實驗室的一起合作，也研製出一種新材料，不過很可惜，現在還不能拿出來。所以聽聞趙老師也有新材料，感到特別高興，就想和趙老師一起討論討論新材料的問題，以解心中之惑。今天機會很好，我們可以在台上面對面的交流，我想這對我們整個行業都是好事情，終於有了一次突破，可以在傳統的材料中，尋找到一個新鮮的出路。”

  季沫看了一眼趙又順，又轉頭看台上的PPT，大聲說：“大家現在看到的，就是徐博士花了五個月的時間才做出來的。所以，趙老師不認識也很正常。”

  趙又順又擦了一把汗，有些絕望地看向葉雪顏。

  “趙老師，我們開始吧。”季沫落落大方地走向他，把他手裡的材料拿開，順手一丟，“全都是我們自己親手研究出來的心血，我想不需要這些，也一樣可以介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