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來。”沐秦反手勾了勾。

  “可是……可是……”

  秦可可不敢動，這是派出所，說了要把她關起來，若她這樣走了，算不算逃跑？

  “沐總，秦小姐的保釋手續全部辦好了。”

  一名中年女子快步過來，向沐秦微微一笑溲。

  “你保釋我啊？”

  秦可可的眼睛一亮，隨即又紅了，連著眼睛一起紅的，還有一張小臉。

  她很難堪，很窘迫，覺得很丟臉恧！

  沐秦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看她，忍不住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快走，發什麽呆呢。”

  “等等。”秦可可尖叫了一聲，把沐秦嚇了一大跳。

  秦可可向他伸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再借我三十塊錢。”

  沐秦哪裡來的零錢？他看了看律師，律師心領神會，拿了三十塊錢給秦可可。

  秦可可快步跑到了那位女警官的面前，把錢放到她的手邊，給她深深地鞠了個躬，小聲說：“謝謝阿姨，我以後不會打架了。”

  “別再你媽媽擔心，快回去吧。”劉警官向她點點頭，繼續埋首在一尺多厚的卷宗裡。

  沐秦眼裡閃過一抹亮光，看著小土豆一步步地走近了。

  “咕嚕……”秦可可一走近他，肚子很不給面子的大叫了一聲。

  “哎呀。”她趕緊捂住了肚子，愁眉苦臉地看向他，怎麽能這麽丟臉呢？肚子君怎麽可以這時候大吵大鬧？

  “想吃什麽。”沐秦眉梢輕揚，低聲問道。

  秦可可咬著薄薄的下唇，勾著頭跟在他身後，悶悶地站在他的車前，小聲說：“我不吃，我沒有帶錢。”

  “我請你。”沐秦有點好笑，剛剛才從他這裡拐走了三十塊，再多拐一點走也沒關系啊。

  “那你再借我兩百塊。”秦可可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小聲說道。反正欠他錢，多欠兩百也行！

  “給她。”沐秦又朝律師點頭，律師利落地拿出LV錢包，給了秦可可兩百塊。

  秦可可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小聲說：“明天我就會還給沐總，請沐總轉交給您。”

  “不用了。”律師笑笑，上了她的寶馬車，先行離去。

  秦可可真想做這樣瀟灑自在的成功女性啊！她羨慕地看著遠去的寶馬車，久久沒有收回視線。她又想，她是不是應該多闖闖，而不是盯著學校的助教位置不放呢？

  “走了。”沐秦往她的後腦杓上拍了一下。

  秦可可被他嚇了一跳，揉了揉後腦杓，小聲說：“那個，我自己坐車回去，不麻煩沐總了……讓您女朋友看到了不好解釋。”

  “我女朋友太多了，她們管不著。”沐秦拉開車門，把她往裡面塞。

  秦可可被他這句話弄懵了……他有很多女朋友嗎？

  車子往夜幕深處走，秦可可心亂如麻。她有點弄不清沐秦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來保釋她，他又是怎麽找到這裡來的，是為了她的腎嗎？

  一路胡思亂想，越想心裡越不安。她悄悄地看他，他的側臉如此的好看，那高高的鼻梁讓她真想伸出手指輕輕探上一探，他的鼻尖是冰涼，還是滾燙的？

  “想吃什麽？”沐秦拿了一根煙，修長的手指在鋥亮的打火機上輕輕地一扳，火苗子竄上來，映在他的烏瞳裡，迅速點燃了他眼中的蒼穹。

  秦可可的呼吸有點發急，她死死地抓了抓衣角，被打得烏青的月腿並了並，艱難地收回了視線，轉過小腦袋看車窗外。

  很晚了，但K市最繁華的小吃街還很熱鬧，年輕人精力旺盛，還在這條街來來回回地尋找夜的美食。

  “就這裡。”她突然看到了路邊的小攤，大叫了一聲。

  沐秦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把車緩緩地靠了邊。

  “你等等我。”秦可可跳下車，往路邊一個小店飛奔過去。

  沐秦打開了音樂，手指夾著煙，在淡薄的煙霧裡看她小羊羔一樣跑動的身影，忍不住發笑。

  他腦子可能是被撞壞了，才會跑去學校找她。不過，若不是這樣，他不會知道小丫頭和人英勇地打了一架，還被抓起來了。在學校裡，隨便哪個人堆邊一站，聽到的都是關於那場世紀大戰的八卦。

  他聽了四堆人的議論，全是罵她的。當中只有一點微弱的聲音為她鳴不平，他還聽到了徐慕煙的名字，那丫頭恰好是他知道的，徐大財家裡的小閨女，從小就是個人精。秦可可那麽笨，所以才會被徐慕煙整得這麽慘。

  秦可可又氣喘呼呼地跑回來了，手裡捧著兩個冒著熱汽的塑料盒。

  “請你吃。”她坐上來，瞪著一雙圓眸子，把盒子托到他的眼前。

  一盒裡是小籠包，一盒是酸辣紅薯粉。

  根本只是一份！

  沐秦擰擰眉，掐了煙，懶洋洋地說：“你自己吃吧。”

  “我請你吃包子，我吃酸辣粉。”她用手指拈了一隻包子，遞到他的眼前。

  沐秦聞到了香味，猶豫了一下，張開了嘴。

  秦可可也呆住了，她沒想給他喂啊！猶豫了一會兒，把包子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沐秦的嘴一下子就合上了，抬手就往她的額上打，“你耍我呢。”

  秦可可被打得痛了，捂著腦門，鼓著塞滿包子的腮幫子，為難地說道：“我不能給你喂啊，你女朋友知道了怎麽辦？這樣是不對的。”

  “還真是蠢啊。”沐秦眼睛一瞪，開車就走。

  秦可可餓了，一路上吭哧著吃，一碗小籠包，九隻。一碗酸辣粉，辣得她直流眼淚。

  “好吃。”秦可可吃飽了，又有勁兒了，擦了把額上的汗，定晴看前方，一聲驚呼，“啊，我們去哪裡？”

  前方是條和學校完全相反的方向！

  沐秦把車窗大開，讓滿車子難聞的味道散出去，沒好氣地說道：“給你驗腎。”

  秦可可打了個飽嗝……

  如果真的配型合上了，她是不是馬上就要做手術？她的腿開始發抖了。說得英勇，其實她還是害怕的。想想，這是從她身上活生生取走一部分啊！

  看到她緊張的樣子，沐秦有些好笑，故意嚇唬她說：“對了，還要取你一點骨髓。”

  “為什麽？”秦可可一個激靈……

  “因為我要取啊。”沐秦挑了挑眉，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

  秦可可不出聲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她同意了的，別說一個腎，一點骨髓，他就是現在再多要一葉肺，她也沒辦法反抗！

  “那，骨髓給誰啊？”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沐秦慢吞吞地吐出一個字。

  “你生病了嗎？”秦可可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才生病了。”秦可可擰了擰眉。

  秦可可擰著手指，不解地問道：“那為啥要我的骨髓？”

  “泡酒裡。”沐秦壞壞地笑道。

  秦可可緊鎖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用手指在他的胳膊上戳了戳，“你耍我，我們扯平了。”

  沐秦笑出了聲，手伸過來就往她的頭上揉，“你還真好玩。”

  秦可可的臉紅透了，隨即又沮喪透了……真好玩，她是玩具啊？

  車又停在了他的公司樓下，秦可可往外看了一眼，沉默地下車，朝他揮了揮手，快步往前面的公交站台走。

  “你幹什麽去？回來。”沐秦跳下車，衝著她大聲說道。

  “我回學校啊。”秦可可扭過頭，脆聲說道。

  沐秦揉了揉額頭，衝她招手，“你給我回來。”

  秦可可隻好跑回來，小聲說道：“配型得白天才做，我會準時去醫院的。”

  “過來。”沐秦拎住她的肩，往大樓裡推。

  “啊……乾嗎？”秦可可嚇了一跳。

  “明天……明天你要遲到了怎麽辦，我約了很多專家，他們時間寶貴，不能耽誤一秒鍾。”沐秦很不要臉地繼續騙她。

  “這樣……”秦可可愁眉苦臉地看著他，小聲說：“可是我不想去你的房間。”

  “我又不會吃了你。”沐秦眼睛一瞪，不耐煩地把她丟上了電梯。

  秦可可悶了半天，嗡聲嗡氣地說：“我怕我會……”

  她怕她吃沐秦啊！

  她發現自己有些地方不聽控制，一個勁兒地想往他身上湊，比如腳，比如手，比如眼睛……她怕這一晚上過去之後，她身上每個細胞都會背叛理智，把她拽進愛情的深淵裡去。

  “你會撲我嗎？”沐秦突然低下頭，亮閃閃地眼睛盯住了她。

  秦可可腦袋飛快往後仰，重重地碰到了電梯上。

  “嗚……”她痛得臉又紅了。

  “笨丫頭。”沐秦笑了會兒，退了兩步，長指在她的額心用力指了指。

  秦可可一手捂著前額，一手捂後腦杓，窘得身上只有頭髮和眉毛沒紅了。

  下了電梯。

  秦可可只能一步一挪地跟他去他的房間。

  進了房，沐秦也不管她，直接拖了浴巾去浴室了。

  秦可可背對著浴室站著，雙手用力捂著眼睛，心跳快得要爆炸掉。

  “沐總，我住走廊好了。”好不容易等到水聲關掉，他走出來，秦可可拖著哭腔，扭頭看他。

  這一看，她差點沒暈過去。

  他只在腰上圍著浴巾，正在擦頭髮，身上的肌肉隨著他擦頭髮的動作不停地牽動。

  她好想暈過去！

  太羞人了！

  她死死地閉上眼睛，拔腿就往外走。

  “小氣！”眼看她就要撞上牆了，沐秦大步過去，一把抓住了她。

  浴巾掉了。

  秦可可很不爭氣地低頭看了看，羞得雙月退發軟，聲聲尖叫。

  沐秦臉發黑，他還穿著平角褲呢！就是怕走光了，所以才穿了一條，平常他都不穿的。

  “這有什麽好叫的……你沒遊過泳？”他翻了個白眼，松開了她，撿起浴巾去自己的房間，粗聲粗氣地呵斥，“自己洗洗睡吧。”

  秦可可拍拍心口，快步往她上回呆過的房間跑。

  可是該死的，她從昨晚就沒洗澡呢，這大夏天的，她都快被自己給臭死了！她想洗個澡，卻不敢踏進玻璃浴室。

  被他看到了怎麽辦？會不會又嫌棄她太小了？

  糾結了好半天，只見他已經躺下了，正在玩手機。房間裡的燈調成了暗光，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烏黑的頭頂。

  豁出去了，她得把髒了兩天的自己弄乾淨啊。

  她躡手躡腳地進了浴室，飛快地扭頭看他一眼，他還是那個姿勢！

  “別怕，他是好人。”她拍拍心口，彎下腰去摸那個大浴缸。水晶雕的魚在四周遊動，放了水，魚的影子就在水裡晃動。

  秦可可一天的不快都被這些小魚給掃得一乾二淨。她跪坐在浴缸邊，好奇地用手指去捉魚尾巴。

  當然，她捉不到，每每指尖觸到時，魚兒就遊走了。她樂此不疲，一直追著魚兒跑。她想，這是不是意喻著她和沐秦，她若真是去追求他，會不會就像她的手指和這些魚的影子？她不停地追、不停地追，而他永遠是她觸不到的影子。

  突然，四周暗了。

  她猛地抬頭，發現四周降下了厚厚的百葉簾，把浴室遮得密不透光。

  原來是可以遮擋的啊！她站起來，趴到百葉簾後面悄悄看，只見沐秦正放下遙控器，慢步回房間。

  他已經穿上了睡衣，真絲的短袖，長褲，淡藍的顏色……他就是這水晶宮裡她觸不到的魚。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直到他躺下了，才慢慢扭頭看向浴缸。水正在自動放出來，想必也是遙控的吧？是不是他知道她不會擺弄這些高級的玩藝兒，所以特地幫了她？

  她的臉頰發燙，捂了捂臉，褪了衣，小心地躺進了浴缸裡。嬌小的她剛才能躺下，她把自己完全浸進了微暖的水裡，再冒出來，頂著一頭一臉的水花，愜意地長長地吐了口氣。

  這才是生活啊！她這輩子一定要努力賺錢，給自己一套好房子，一個好浴缸，一輛好車……

  泡完了澡，就用浴缸洗了衣，搭在了毛巾架上，找出他的吹風使勁兒地吹濕衣裳。

  有烘衣機，但她不會用，也不敢用，勉強吹幹了內衣，用大浴室包住自己，小心地往外溜。他房間裡的燈已經關掉了，一動不動地躺著，似乎是睡著了。

  她看看時間，已經在浴缸裡呆了一個小時呢！難怪他都睡了！

  不過他的房門沒關，他也沒有蓋毯子。冷氣有點涼，直往秦可可的心裡鑽。她在門口站了會兒，輕手輕腳地進去。

  地墊邊放著一隻高腳水晶酒杯，杯底有一滴紅豔豔的酒。

  看來他睡前還喝了一杯！

  她拉過了他踢到一邊的毯子，紅著臉給他蓋上。當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時，她腦子裡突然開始回響起和他下車時說的話……

  他瞧不上她，嫌她小！但是她瞧得上他啊，簡直仰望！她忍不住，伸手往他的鼻尖上摸了過去……

  是冰涼的鼻尖！

  哎呀，羞死了，她這是什麽愛好，為什麽總想摸他的鼻子啊？

  她的心跳砰砰砰地加了速，喉嚨都快被瘋湧到此的氣體給憋壞了！她瞪圓了眼睛，飛快地縮回了手，跳起來往外逃。

  完了完了，秦可可，你發瘋了！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若他醒了，誤會你是個壞丫頭、打他的主意，那怎麽辦？

  沐秦睜開了眼睛，一臉古怪地盯著這丫頭。

  她進來時他就醒了，就想看看她要幹什麽。萬萬沒想到，她就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然後跟見了鬼一樣地逃了。

  他捏了捏鼻子，翻了個身看她。

  她正飛快地趴下去，頭朝那側，腳朝他，腰拱起來，小屁股高高地撅著，像鴕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