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鐘的反應最快,聽顧南城開腔,很快起身招來服務生,“把碎片收拾了,再拿一只杯子過來。”
吃頓生日宴也是這麽的不安分。
那道陰寒的視線落在晚安的臉上,仿佛定住了,半絲要挪開的意思都沒有旄。
晚安不閃不避,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薄先生,你這樣看着我是有話想跟我說嗎?如果是的話麻煩你用聲帶語言,眼神我讀不懂的。”
她的手指還握着筷子,臉上淌着一層笑。
半響,男人淡漠的開腔,“你說她怎麽了?”
原本應該很熱鬧的生日宴上,唯獨能聽到女人溫靜涼薄的嗓音,“很久沒聯系,可能死了——”很快,她話鋒一轉,略帶嬌俏的笑了出來,輕懶的道,“開個玩笑而已,我有很久沒有跟她聯系了,會不會回來,我下次問問她。”
諱莫如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的身上,又或者是麥穗。
沒有人注意陸笙兒桌子下的手死死的捏着,一雙眼看着那妩媚随意的女人,連呼吸都頓住,臉上的血色亦是褪了幾層阌。
薄錦墨臉上始終沒有任何的變化和波動,唯有瞳眸有細細的紋路裂開,最後才冷漠道,“南城,你除了寵她偶爾管一管你的女人,在別人的生日宴上動不動提死字,很不禮貌。”
說這句話間,他鏡片後的雙眼一直盯着晚安身側漫不經心的男人,然而顧南城低着頭在剝螃蟹。
他手上的動作慢斯條理,優雅細致,并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事實上,他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短發下的眼睛瞧着手裏的螃蟹,也沒有別的內容,剛才那幾句話,沒有在他眼中掀起任何的波瀾,聽他這樣說,也不過是掀了掀唇,淡淡道,“你就當她被寵壞了,擔待點兒,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我都來了,不是很給你面子了麽。”
一邊說着,一邊把剝好的螃蟹肉放到晚安的碗裏,淡淡的溫聲道,“別理他,吃螃蟹。”
晚安早已經收回了跟薄錦墨對視的視線,低頭吃東西,略抱怨的道,“不吃螃蟹了,我要吃那個土豆。”
顧南城擡眸掃了一眼,“好。”
今天的菜色勉強還算是不錯,雖然涼了點兒。
晚餐後大廳更加熱鬧了,麥穗年紀小,她的朋友也大部分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晚安自然不會參與其中。
禮物是章秘書替顧南城選的,她也不知道是什麽,飯後男人跟她說他要去二樓,晚點過來找她,所以禮物是她遞。
圍着麥穗的人很多,晚安只準備遞了禮物就走,“麥小姐,生日快樂。”
麥穗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手上的禮物,下巴擡高了不少,就差沒哼一聲出來。
旁邊有人推了推她的手臂,她才不情願的接了過來,“謝謝了。”
晚安颔首微微的笑,“今天晚餐時是我收工晚了耽誤了點時間,抱歉,讓大家等了很久……”
視線在觸及某一抹鮮紅的顏色時,猛然的頓住了。
晚安低頭,視線的弧度下垂,落在伸手接禮物的手上,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格外碩大的紅寶石戒指。
她徒然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麥穗,臉上的溫度也已經冷了下來,“你的戒指哪裏來的?”
麥穗被她吓了一跳,晚安的力氣很大,抓得她有些疼,她立即生氣的甩來了晚安的手,得意的道,“你幹什麽啊,我的戒指當然是錦墨送給我的了,難不成我還會戴別的男人送給我的婚戒嗎?”
婚戒,永恒的眼淚。
……………………
顧南城在花園裏找到晚安的時候,她正一個人在自斟自飲,長發散亂,趴在木質的桌子上,別墅裏從四面八方落下來的光線透過樹枝的間隙露在她的身上。
他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幾步走了過去,把她手裏握着的酒瓶奪了過來,直接扔到了一邊,聲音又冷又重,“慕晚安,你在幹什麽?!”
她聽到聲音,慢吞吞的擡起頭,待看清男人的五官,笑得有些恍惚,“好無聊啊,找了些酒喝,味道不錯……就多喝了點兒,”女人涼涼的手指摸上他的臉,“怎麽了,生氣了?”
顧南城一言不發,将她打橫抱了起來,眉頭始終緊緊的皺着,陰霾深重。
她乖巧的抱着他的脖子,呼吸裏帶出陣陣的酒香,“我想七七了。”
他沒有猶豫,繃着聲音道,“那我們現在回家。”
“不是說……在這裏睡嗎?”
“可以回去。”
她閉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暗黑色的夜幕不斷站放開的煙花,“好漂亮……”
男人的嗓音柔和下來不少,“你喜歡我每天放給你看。”
她額頭磕在他的肩胛骨上,笑了笑,“我已經不是喜歡看煙花的年紀了。”
“外面太吵了,我帶你回房間,早點休息,我明天直接送你去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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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疲倦的道,“嗯……好。”
她不喜歡光線過于刺眼,所以顧南城只開了床頭那一盞燈,将她順勢放在床上,心頭有些惱她此時的模樣,不輕不重的咬了她的下巴一口。
她吃痛,翻身躲開,委屈的哼出聲,“疼……”
一個字,教他的心軟得不成樣子,見光線下她醉得紅撲撲的臉頰,他低嘆上吻了吻她的腮幫,輾轉了一會兒,“躺着休息會兒,我去找杯醒酒茶過來。”
起身前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一會兒不看着你,就不讓人省心。”
他還沒走開,腰就被溫軟的身軀抱住了,顧南城低頭,看着膩着自己的女人,耐心的低下頭,溫柔而愉悅的笑出聲,“很快回來,嗯?”
她沒有松手,“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晚安仰起臉看着他,“男人在什麽時候會送女人婚戒?”
顧南城眸色轉為晦暗,俊臉上的溫柔也微微的疏淡了幾分,粗粝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臉頰,“晚安,我知道你怪他,”他唇畔噙着極淡的笑,“無論他做什麽不做什麽,跟誰在一起,還是孤獨一生,你都會怪他的。”
盛绾绾死了,羅湖是劊子手,陸笙兒是兇手,而薄錦墨是那個原因。
還有他,以及她自己。
她的眼神呆了幾秒鐘,然後重新聚焦,“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在什麽時候會送女人戒指。】
“晚安,每個男人是不一樣的。”
“那他呢?”
顧南城眸色幽深而寡淡,“他說,不知道,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是無聊得太久,所以想找點事情出來做做,雖然沒有意義,雖然很幼稚,也許,就這樣跟她在一起了。”
“他對麥穗挺好的。”
顧南城擡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的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勾着些笑,低低淡淡的道,“你不懂,想對一個人好有時候是一種慾望,而慾望都是需要纾解的。”
晚安閉上了眼睛,身子重新倒回了床上,手指摁着太陽穴,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顧南城轉身出去了。
等他找到醒酒茶折回房間的時候,女人已經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晚安被他捏醒臉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溫柔低沉的嗓音,“張口。”
她下意識的張開口,溫熱清香的茶水便喂了進來,神智清醒了幾分,把一杯茶水都喝完了。
喝完後,她就又要倒下去,顧南城一把攬住她的腰,将杯子放在一邊,“洗澡,”他有些好笑看着女人軟得跟不倒翁似的,俯身咬了咬她的耳朵,眯起眼睛低啞着嗓音道,“你是不是故意等着我伺候的,嗯?如果我不在,你喝醉了也不洗澡直接爬床上?”
說是這樣說,他還是把她拎了起來,朝浴室走去。
洗了個淋浴,顧南城又用浴巾裹着她出來放在床上,西裝襯衫都被打濕了,擡手解扣子時無意中瞥到女人裸露的肌膚,喉結滾了滾,過了好幾秒還是把視線挪開了。
但那混合着旖旎誘惑的香味無孔不入的飄了過來,他閉了閉眼,低咒了一聲,剩下的幾顆襯衫扣子直接扯下,将灰藍色的襯衫扔到了地上,俯身将她的身軀籠罩住。
她睜開眼睛,看着眼前五官英俊的臉,“顧南城……”
她叫他的名字,好像也只是在叫他的名字,像是醉後随意的低喚,又像是包含了無數百轉千回的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