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溫淡的道,“可能是小姑娘喜歡折騰。”他頓了頓,“你不喜歡她可以不去,在家休息更好。”
她怎麽能不去呢,不去的話,她想知道的事情又要廢些別的功夫了。
等他們都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七點多了,看局勢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們才開餐。
顧南城看了眼麥穗一臉不高興的表情,唇上掀出些淡漠的弧度,随口道,“抱歉,路上堵車。砦”
多麽微妙的尴尬氣氛。
麥穗本來就臉色不好看,這下更加難看了。
堵車?
這個地段很偏僻,很少有人來,堵車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随便扯一個稍微過得去的理由也比堵車來得靠譜鳏!
顧南城替晚安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他才自己坐下,他眼神平平的掃了眼的桌上的菜,然後很自然的拿起一只小碗和勺子。
俊眉微皺,他問比較熟的岳鐘,“有些什麽湯?”
岳鐘忍住這股鴉雀無聲明明大家很尴尬,唯有顧總認真問湯的囧意,回答,“烏雞西洋參湯,還有百合排骨湯。”
他點點頭,随即問身側的女人,“先喝湯暖胃,喝什麽?”
這桌上真正算是主人的男人始終沒開腔,空了兩位置岳鐘說是顧總和晚安沒到,是他說等他們來再說。
大家都理解,顧總什麽身份,他跟薄總什麽關系,肯定不能不等。
麥穗已經很不高興了,尤其是顧總輕描淡寫抛下了堵車兩個字,她臉色已經沒法看了。
薄錦墨擡手扶了下眼鏡,淡漠冷清,“我一廳的人,等了你們半個小時。”
确确實實,是一廳的人,薄錦墨素來愛安靜,想也不想是麥穗喜歡熱鬧,又或者,小姑娘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有個什麽樣了不起的男朋友。
顧南城把舀到碗裏的湯,然後用自己的勺子嘗了嘗,接他的話,“難怪湯都有些涼了。”
他那話裏,渾然有兩分不滿的意思。
大家看着他動作斯文優雅貴公子範兒十足盛了一碗烏雞湯,擱在晚安的面前,微微擰眉,溫聲道,“雖然涼了點,不過味道不錯,喝完。”
岳鐘覺得,顧總你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嗎?
你那語氣裏委屈我的女人喝涼了湯的嫌棄的味道真的不能收一收?
菜會冷湯會涼難道不是你們不知道有意還是故意的遲到?
晚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抿唇,“大家都沒動。”
顧南城挑起眉,眼神自他們身上淡淡的掃過,“等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等到,不動筷子是想等着它們都涼掉重新換一桌嗎?”
因為薄錦墨沒有開腔,因為除了顧總別人不敢在他之前拾筷子。
大家其實都很餓,薄先森為什麽不發令開吃?
薄錦墨眼神沉靜無瀾的看着顧南城,似乎是有幾秒鐘視線交錯,前者面無表情,後者似笑非笑,一樣的捉摸不透。
麥穗雖然氣不過那男人半點不将她放在眼裏的樣子,但還是忍住了,扯了扯男薄錦墨的袖子,“大家餓了,錦墨,既然他們到了,那就開始吃飯吧。”
薄錦墨的眼神自晚安身上淡淡掠過,嗯了一聲,“吃飯。”
然而晚安并沒有看他,她坐在那裏很安靜,低頭斯文的喝着男人給她裝的湯,仿佛她出席在這裏不過只是顧南城的女伴。
當然,原本,她就是以這個身份參加的。
席間不斷的響起麥穗甜膩的嗓音,“錦墨,我想喝排骨湯。”
“錦墨,我喜歡吃那個,你幫我夾吧。”
“錦墨,這個魚好吃嗎?是不是有很多刺?”
“錦墨……”
這個餐桌上,一般是麥穗的朋友,一半是薄錦墨的朋友。
而整個桌上,比晚安更要安靜的,就只有一個字都沒說的陸笙兒了。
薄錦墨跟顧南城兩個男人不同的地方,一眼就看得出來。
薄錦墨沉默寡言,連笑都少見,麥穗在他身側嚷嚷着想吃什麽,他便換筷子去夾,他不會不耐煩,哪怕麥穗吵吵鬧鬧讓他換了又換,他臉上也未曾露出半點不耐,神情始終如一。
但他不會主動,比如魚,一塊放到麥穗的碗裏,很多刺,他好像也看不見,要等麥穗不滿的抱怨一句好多刺,他才會想起一般重新給她去刺。
顧南城坐在慕晚安的身側,像是已經形成了長期的默契習慣了,一上桌他就給她盛湯,他清楚身側的女人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但他給她夾菜,顯然有幾分逼着她吃的意思。
因為慕晚安有些挑食,雖然凡是給她的她都會吃,但有幾樣菜她明顯是不喜歡的,男人夾到她的碗裏,她會有些不喜的小動作。
相比麥穗的高調和甜膩,顧南城話并不多,因為他甚至無需問上一句你喜歡吃什麽,吃不吃這個。
反正她喜歡的他會替她夾,有營養的她也必須吃。
但是那英俊的眉眼深處透露出來的溫柔和寵溺,不響一絲聲息,也能滲透進所有人的眼底。
陸笙兒看着他們,覺得自己真無聊,無聊到只能看着他們了。
麥穗想全城高調的秀恩愛,論手段論不着痕跡論恃寵而驕,她在慕晚安面前不過是小兒科,把戲都不夠看的。
何況,她不過是借了……盛绾绾而已。
盛绾绾這個名字剛剛從她的腦海中掠過,就被一道清脆的嗓音問了出來,“慕導,我們聽說您最好的朋友……跟我們小穗很像,而且特別的漂亮,是真的嗎?”
晚安正在吃顧南城替她剝的螃蟹。
雖然她不是很懂這種場合為什麽要弄一桌中式味如此濃如此接地氣的生日宴。
不過螃蟹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又不用她動手剝。
聞言,她擡眸看着問她問題的女孩,總覺得餐桌上似乎有些安靜了下來,似乎都在等她的答案,“我最好的朋友……盛绾绾嗎?”
“是的……見過她的人都說,她長得超級漂亮。”
晚安只是笑笑,不在意的道,“嗯,很漂亮。”
麥穗有些沉不住氣,“有多漂亮,比慕小姐你還要漂亮嗎?”
“那是自然。”
麥穗沒想到晚安會承認得這麽坦然,有些不服氣,年輕氣盛,自恃美貌,盛绾绾不是娛樂圈人,消失的時間又太長,一個不在娛樂圈卻以美貌為标簽的女人,又是情敵,自然有天然的敵意。
她略帶挑釁的問道,“那麽,跟陸小姐比呢?”
陸笙兒不等晚安開腔已經清冷的笑着,出聲道,“慕導是出了名的導演界頭號美人,她不敢比,我也不敢比。”
漂亮這種東西,二十歲之前還有可能斤斤計較,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年紀了。
她們這樣說,麥穗一下就被壓下一籌,無形之中讓她生出種幼稚的感覺,雖然她年紀的确小了很多,她愈發的氣惱,狠狠的瞪了陸笙兒一眼。
最先問話的女孩再度出聲了,“慕導,您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呢?”
是誰她的主意和膽子,在這樣的場合追問盛绾绾的消息?
晚安輕輕的笑着,轉而看向那個連氣息都帶上淡漠的男人,“這個問題,不應該問薄先生嗎?”她唇上弧度淺淺,不緊不慢,有些事不關己的味道,“畢竟一個是他的前妻,一個是他的新寵,當然是他最清楚了。”
眼神直接對了上去,含着一層輕薄又涼到零度的笑。
薄錦墨一雙眼深不見底,隔着鏡片,更加無法看透。
安靜了下去的瞬間,那女孩繼續開口,似乎是興致濃厚的問道,“她這麽些年不回來,是定居在國外了嗎?還會不會再回安城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好長時間不聯系了,”晚安溫溫靜靜的淺聲笑着,唯獨眼神格外的涼,“說不定她在國外出了什麽事,比如死掉了,所以不會回來了——”
“啪”的清脆的一聲,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吓得衆人一下不敢出聲。
毫無疑問,這個杯子是從薄錦墨的手裏掉下去的。
他此時正冷冷的看着晚安,眼神寒到骨子裏了。
鴉雀無聲。
顧南城淡淡的開腔,打破了這死寂,還是之前那副調調,“杯子掉了,不會叫人把碎片掃了,換個新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