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覺得，現在和四阿哥講道理，現在要讓他放棄娶自己的心思，只怕是不可能，既然如此，就不從他這兒下手了，他一廂情願那是他的事兒，她可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府吧。”四阿哥本想自己先走，可剛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靳水月低聲說著，顯然是要讓她先回去。

  “等等……四爺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和德妃娘娘再發生任何衝突了，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不行嘛，放過我吧。”靳水月雙手捧著小瓷瓶對四阿哥說道，要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就在方才，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心想著是不是四阿哥要幫德妃報復自己，才這麽對自己，畢竟她和德妃的梁子結的很深。

  靳水月上輩子看過一個很精彩的段子，有人說：當你有個兒子，你不好好教育他，你就害了你全家；當你有個女兒，你不好好教育她，你就害了別人全家，所以你跟誰有仇，很簡單嘛，你就寵壞你的女兒，嫁給他兒子，他家就完蛋了，你大仇就報了。

  那反過來呢，是不是也成立。

  德妃和她有仇，讓四阿哥這麽忽悠她，不也是要害她嗎？

  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四十歲嫁不出去，靳水月渾身冷汗直冒。

  “你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什麽？”四阿哥當真被她的話給雷到了，心想這丫頭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豐富，可他在她心裡面就是那種人嗎？

  “我……。”靳水月覺得自己都有些受害強迫症了，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講道理，沉默了好一會才道：“聽說葉赫那拉氏部落從前有個東哥格格，三十幾歲才出嫁，都成老女人了，我瞧著四阿哥就是要讓我步其後塵。”

  四阿哥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有些好笑的看了自己眼前的小美女一眼，她平日裡那麽精明，現在怎麽如此糊塗，都想到葉赫老女身上去了，還真是不知該說她什麽好。

  “你現在還小，我也無法立即娶你做嫡福晉，這樣吧，五年……五年之後，我一定風風光光迎娶你。”四阿哥覺得自己竟然個一個女子正兒八經的說著這樣的事兒，還真是無法想象，可現實是，他就這麽做了。

  “如果五年之內你無法娶我做嫡福晉呢？是不是代表我就可以嫁給別人了？”靳水月抬起頭望著四阿哥，一臉期待的問道，臉上還閃現出一絲喜意。

  四阿哥真的被她這幅表情刺激到了，她就這麽不想嫁給他嗎？

  不過他不會和她一個下丫頭計較的，無論如何，早在幾個月前她和他“坦誠相見”後，她就注定要嫁給他了，誰也改變不了。

  想嫁給別人，沒門！

  “是不是？”見四阿哥不說話，靳水月又問道。

  “嗯。”四阿哥點頭，他能說一個“不”字嗎？

  靳水月聞言一下子笑了，這樣也不錯，五年後四阿哥肯定不能娶她，康熙老爺子健在，沒有一個皇子能夠休自己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也不是短命的人，五年之後，她靳水月就可以嫁人了，而且還不必因此得罪四阿哥，畢竟是他無法履行承諾在先嘛。

  五年她也等得起，事實上她也想過幾年再出嫁，所以算來算去，似乎沒有什麽損失呢。

  其實靳水月完全可以強硬的拒絕他，甚至可以去太后那兒告狀，尋求庇護，可是……若乾年以後呢？

  那時候四阿哥就要做皇帝了，而他又是個極為記仇的主兒，到那時候自己如何承受一個帝王的報復？

  靳水月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還是現在這樣的結果最好，不過她這心裡稍稍還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被他拿捏著。

  “五年時間太久了，要不三年吧。”靳水月笑眯眯說道，一臉討好。

  其實，三年還是五年，對四阿哥來說都沒有關系，他早有自己的計劃，只是她這幅急著要和他撇清乾系的樣子，讓他心裡很鬱悶。

  “不行。”四阿哥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靳水月聞言正想說些什麽，人家已經快步往外走了，她本想追上去，又想著出了門後外頭書齋人多眼雜，被瞧見了不好，便只能忍住了。

  “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麽小氣。”看著被他關上的房門，靳水月忍不住跺了跺腳說道。

  來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她和他定了個五年之約，是不是說明在這之前，她都算他的未婚妻了？

  呸呸呸……烏鴉嘴，靳水月忍不住拍了怕自己的嘴巴，低聲道：“我一定不會嫁給他的，但也不能往死裡得罪他，可他怎麽就看上我這樣的小丫頭了？”

  這也是靳水月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事實上，她的一些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在她這樣的年紀，嫁人的筆筆皆是，在古人眼裡也不算多小了，更何況……她這樣的性情在一眾女兒家之中太出挑了，相貌更不用說，起碼至今為止，她都沒有見過比她長得更好看的，該有的自信，靳水月有，可是遇上了傳說中的四爺，她這心裡總覺得有些沒底。

  在屋裡等了好一會了，確定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後，靳水月才戴著面紗出去了。

  書齋外頭，妙穗等人已經侯了很久了，見自家主子出來，才護送著她離開了。

  四阿哥如今也和蘇培盛一起走在回府的路上，蘇培盛已經聽到自家主子的肚子響了好幾次了，秉著忠心不二的精神，蘇培盛忍不住低聲道：“爺，要不奴才陪您去街邊的酒樓裡用些飯菜。”

  “不必了。”四阿哥搖頭，大步往前走去。

  “那要不奴才叫咱們的馬車過來，這樣回去也快一些？”蘇培盛掃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貝勒府馬車，對自家主子低聲說道，他實在是擔心主子會被餓壞啊。

  “不必。”四阿哥語中帶著一絲冷意。

  蘇培盛裡面不敢多說什麽了，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他家四爺出來見郡主的時候明明很開心，怎麽現在回去就有些不對勁了？難道郡主拒絕了他家主子的心意？不過看樣子也不像啊，到底怎麽了？

  蘇培盛是不敢問什麽的，只能乖乖的陪著自家爺回府了。

  而四阿哥府上，四福晉正在看著帳冊，是管家拿過來的，原本現在也不到看帳冊的時候，今兒個才二十，一般都是月底才看的，只是今日她很閑，又聽說四阿哥去了嵐嬌屋裡用膳，沒去李氏那兒，她心裡十分爽快，做什麽都有心情。

  府裡的開銷每月基本上都差不多，進帳也是，不過看到最後，四福晉臉上卻閃過一絲錯愕之色。

  他家四爺從公中支取了一大筆銀子，沒有注明用途。

  “管家，你可知四爺支取這麽多銀子作甚？”四福晉低聲問道。

  “奴才也不知道。”管家連忙搖頭，他跟在四阿哥身邊多年了，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事實上，四爺給四福晉管的家業，只是明面上的，只是皇帝賞賜給皇子們的田地和房產、鋪子等，事實上四爺私底下還有很賺銀子的營生，只是那些賺來的銀子另有用途，若是透露分毫，他家四爺便會遭殃，他這個奴才也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他知道，所有皇子私底下肯定也會這麽做，畢竟……誰不想成為九五之尊呢，而這一切都是要銀子的。

  而這一次，四爺原本也不願動用公中這一筆銀子的，這些銀子他家四爺還拿得出來，只是因為這是給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動用私底下的銀子不太妥當，所以才動用了公中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四阿哥很窮，一下子私底下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子，會被懷疑的。

  原本這些事兒也可以和福晉說的，畢竟四爺是拿這銀子和九爺、十爺租了田地，可四爺不讓他說，他當然裝作不知道。

  “連你也不知道？”四福晉卻不肯信，要知道管家可是包衣出身，是他們的家生奴才，忠心得很，她知道，管家很多時候都會秘密為她家四爺辦一些事，四爺不想讓她知道，她也不會去打聽，可是這次的銀子實在是太多了，足足一萬兩銀子，都快將她這幾年打理府上家業積攢下的銀子用掉一半了，她怎能不著急？

  “是。”管家低聲應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四福晉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了。

  “福晉，管家明明是知道的，您為什麽不再問問他？”春喜一邊個自家福晉換茶，一邊低聲問道。

  “管家不說，就是四爺不讓他說，既然如此，我何必多問，罷了罷了，再多的銀子也是四爺的，隨他去吧，幸好我手裡私房銀子還算多，足夠用了，對了……春喜你去吩咐一聲，就說從今兒個起，府裡的用度減半。”四福晉一臉高興的對春喜說道。

  “啊……。”春喜有些呆滯了，沒想到自家主子要趁機打壓府裡的姬妾們。

  “都沒多少銀子了，自然要開源節流嘛。”四福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可是側福晉那邊……她肯定會鬧的。”春喜低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