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看著四阿哥,還來不及說什麽,已經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了。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是在擔心她嗎?
不過,他能找到她,靳水月心裡真的很開心,她輕輕碰了碰四阿哥的手臂,柔聲道:“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若是我遲來片刻,他那一巴掌就要打到你臉上了。”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拿出帕子,輕輕擦拭靳水月臉上的汙泥,看著她這般狼狽,連衣裳都是濕漉漉的,四阿哥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靳水月聞言正欲說些什麽,卻見四阿哥帶來的那幾個暗衛從農舍裡面出來了,其中有一個還在擦拭手上的長刀,雪白的錦帕上面有著血跡。
“別看……。”四阿哥立即遮住了她的眼睛。
靳水月總算明白四阿哥方才說的處理掉是什麽意思了,他下令殺了太子身邊的那兩個黑衣護衛。
“我沒事的。”靳水月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低聲說道。
她還不至於看見一點血就暈過去,而且……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靳水月不想多說什麽。
她總不能說他太殘忍了吧。
在這世上,有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她,只希望他好好的,希望她身邊的人都好好的。
回想起那個護衛差點兒淹死了巧穗,靳水月心裡也沒有什麽罪惡感了。
“太子怎麽辦?”靳水月靠在四阿哥懷裡好一會後,才低聲問道。
她話音剛落,四阿哥便一把將太子揪起來,丟到了小水池裡。
太子方才已經被四阿哥點穴,暈了過去,此刻被丟到水裡也沒有沉下去,上半身完全浮在了水面上,加之池子不深,沒有生命之危。
“走吧。”四阿哥看著靳水月,柔聲說道。
“我知道他這樣的人,活該遭報應,可是他畢竟是儲君,若是有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麽最好咱們也吃不了兜著走。”靳水月看著四阿哥,柔聲說道。
她是在提醒她家四爺,若是就這樣把太子丟盡了水裡,萬一……太子被誰殺了,到時候倒霉的就是她家四爺了,那時候他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嗯。”四阿哥聞言輕輕點頭,拍了拍靳水月的手後,他稍稍屈膝彎下身子,低聲道:“上來吧。”
靳水月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高高興興跳到了他背上,緊緊抱住了他的肩膀。
“天就快黑了,雨後路滑,我背你走吧,咱們的人就在山頭上,走兩三刻鍾就差不多咯。”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
靳水月高高興興趴在他背上,眼底的余光卻掃到四阿哥帶來的暗衛中,有四人悄悄留下,在農舍四周隱藏起來了,看來……是四阿哥一早就安排好,留下來看著太子的。
對於四阿哥和靳水月來說,太子真的很惹人厭惡,他們很想教訓他,但是又有所顧忌,心裡還真不是一般的憋屈,特別是四阿哥,一想到剛剛太子對著靳水月揮舞著大刀,還想打她耳光的情景,他就像再揍太子一頓,把他點穴後丟到池子裡,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巧穗跟在兩位主子身後,慢慢往前走去,今兒個的遭遇,可把她嚇壞了,先是被帶著黑漆面具的男人給虜到了山洞裡,後來還差點被太子的人給淹死了,若不是郡主拚命救她,她都要緩不過來了,所以剛剛四爺下旨殺了那兩個黑衣護衛時,她不僅不覺得四爺下手太狠,反而覺得十分暢快呢,如今她跟在主子們身後,隻覺得無比輕松,臉上也滿是笑容。
雨後的路泥濘難行,靳水月下午和巧穗從山洞去農舍時,就感受到了,當時好幾次差點兒滑跤呢,這會子在四阿哥背上倒是很平穩。
“他為何派人抓你?”走了一會後,四阿哥一邊看著前頭的路,一邊問靳水月。
“他懷疑姐姐沒死,還說他的人在杭州府看見過姐姐,所以才抓我,逼問姐姐的下落。”靳水月柔聲說道。
“嗯。”四阿哥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你怎麽找到我的?”靳水月把臉往他後頸處靠了靠,柔聲問道。
“是百花園的農戶看見有個黑衣人背著兩個麻袋翻牆出去了,後來鄂輝發現你和巧穗不見了,猜想你們是被黑衣人給抓走了,便立即帶著侍衛們冒著大雨分開追,幸好雨大,那黑衣人又背著你們兩個,跑的不是很快,雖然鄂輝沒有追到,但是大致的方向確定了,等我趕過去時,知道你不見了,便跟著鄂輝來找,這一片都被我們搜尋了,幸好找到你了。”四阿哥說到此,心裡還有些慶幸,慶幸鄂輝等人及時發現,否則……即使帶著大軍來搜尋,都要三五日的功夫才能找到呢,到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家水月會受多少罪。
一想到剛剛太子要打她,四阿哥的心又揪了起來。
“胤禛,太子說他的人在杭州府見到過姐姐,我怕他再去找人,若姐姐被找到……我真是不敢想象。”靳水月趴在四阿哥背上,有些忐忑的說道。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除非真是遇到了急事兒,否則一般都稱呼他四爺。
“我會派人留意此事的,你放心吧。”四阿哥柔聲說道。
“嗯。”靳水月聞言輕輕點頭,真想快些去杭州府見見姐姐,商量個萬全之策,但是她也知道,如今正是風口浪尖上,她若是和母親去杭州府,太子肯定派人跟著,到時候姐姐才真的要暴露了。
因為擔心姐姐的事兒,回去的路上,靳水月一直靠在四阿哥懷裡,什麽話也沒有說。
四阿哥知道她在想什麽,他雖然沒有多言,但是卻記在了心裡,必定會幫她辦好此事。
今日,發現靳水月不見了的那一瞬間,四阿哥覺得自己的心都仿佛被人猛的揪了一把似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慌亂。
看著小廚房裡蒸熟的餃子,看著理的整整齊齊的食材,已經做好了的蘆薈釀……他知道,那都是靳水月給他準備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冒出了無數個念頭,但是唯一確定的就是,他不能失去她,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找到她。
此刻,看靳水月乖乖靠在自己懷裡,四阿哥心中真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忍不住緊了緊摟住她的手臂,讓她和自己靠的更緊一些,仿佛這樣,才能安心一般。
兩人回到貝勒府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肚子也餓了。
靳水月已經記不得自己回來的路上,肚子響了幾次了,下了馬車後,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兒便是衝進正院廚房去找吃的,可當她和四阿哥回過頭看著府門口時,卻有些愣神了。
四阿哥那兩個側福晉,兩個侍妾,此刻正乖乖的站在府門口迎接,一同來的還有李氏生的那兩個孩子,弘昀、弘時和二格格。
“貝勒爺吉祥、福晉吉祥。”李氏看了四阿哥和靳水月一眼,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輕咳了一聲後,帶著眾人福身請安。
“都起來吧。”四阿哥眼底最深處也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似乎也沒有料到她們會在此處等候。
“阿瑪……阿瑪……。”二格格嬌聲喚著自家阿瑪,提起裙擺從門口下了石台階跑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四阿哥。
二格格是四阿哥的次女,因為宋氏生的長女早夭的緣故,如今府裡就她一個格格,靳水月記得四阿哥和她提起過,小名是李氏取的,叫惜惜。
被女兒抱住的四阿哥一愣,身子都有些發僵了,顯然十分不適應。
他一直以來都是個嚴父,哪怕在唯一的女兒面前,他還是有點點嚴肅的,雖然孩子有時候也會親近他,但是卻從不會像現在這樣抱著他,特別是近幾年來,女兒慢慢長大後,離他這個阿瑪都是有些遠的。
“惜惜,快過來,你都這麽大了,還賴著你阿瑪,這可不合規矩。”李氏在一旁招手說道。
“妹妹此言差矣,孩子不管長到多大,在阿瑪和額娘眼裡,永遠都是孩子,惜惜也是擔心四爺,才會如此激動的。”烏拉那拉氏在一旁笑道,又看著四阿哥道:“爺和福晉平日裡回來的都很早,今日天都黑了,卻遲遲未歸,妾身們擔心的不成,孩子們也掛念著呢,今兒個下了大雨,天有點兒涼,爺和福晉快進府歇著吧,在這風口裡站著可不好。”
烏拉那拉氏一番話說得漂亮,也讓人無法拒絕,因為此刻站在門口,還真是有點兒發涼。
四阿哥伸出手,下意識想拉住靳水月,卻被二格格惜惜的小手擋住了。
“阿瑪,咱們進去吧,外頭真的好冷哦。”二格格一邊說著,瘦小的身子還輕輕抖了抖,兩隻手都挽住了四阿哥的胳膊,拉著他往前走。
“回去吧。”四阿哥回頭對靳水月說道。
“嗯。”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正欲說些什麽,卻見二格格回過頭衝著她做鬼臉,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讓靳水月一時無語了。
這孩子,感情是故意這麽做的,也不知道是誰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