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的你
戰場之上,女子紅衣飛揚,戰馬的嘶鳴中,手中劍上下翻飛,在無數人的圍攻之下,依然淡定自若。
她一往無前,手中劍刺入面前人的身體,一股勁氣逼出,人影立時倒地。
“都是天族子民,我不願看到大家互相殘殺。”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忍,手中劍遙遙指著前方,一匹馬上的另外一名女子,“雅,不妨你我一戰,生死之間了卻天族內亂!”
那馬上的女子一聲冷笑,倨傲而冷酷,“吟,我才是天族的族長,我才是天命所歸,你算個什麽東西,豈配挑戰我,你這群叛亂分子,根本不能被稱為天族之人,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
紅衣女子搖頭,眼中是深深的痛惜,“你擁有天命,卻違背天命,忘卻祖先的遺命,守護天下之人最後卻成了禍亂天下之人,長老們早已祭天,廢除你的族長身份,你不再是天族的族長!”
雅冷笑著,“奪權篡位之人,天族豈能容你?給我殺了她!”
她一聲令下,人群洶湧撲向紅衣女子,手中的武器紛紛招呼向那匹馬,想要將她從馬匹之上打落。
她抵擋著,衝殺著,在如潮水般的人群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朝著雅逼去。
紅衣女子後方,有人驚呼著,“不好,族長孤軍深入,快去保護族長。”
可是他們的武功又怎能與自己的族長相比,想要靠近紅衣女子身邊,何其困難!
馬嘶鳴,銀槍如電,白袍如雪,男子伏在馬背上,猶如閃電般竄入人群中,一槍揮過,人影倒落一片。
甚至有的人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面目,就被那槍尖挑飛,摔落在地。
馬蹄不停,看也不看那些圍堵上來的人,他堅毅的目光看向前方人群裡翻飛的紅影,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奔馳地更急了。
女子被人困在中央,饒是她出手迅猛,也阻攔不住數十把武器的貼近,她不舍得殺對方,對方卻不因此而留情。
耳邊,依稀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她的唇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震定而美麗。
眼前的人驚訝於這笑,不明白因何而起。
馬兒一聲悲鳴,雙膝一軟,不支倒地。
人群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們手中的武器揮舞地更凶了,想要把眼前的女子斬殺,雅的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吟雙腿一點馬身,縱身而起,所有的攻擊在這刻落了空。
她就像天邊飛起的鳳凰,紅色的衣衫在空中如鳳翎耀眼,無人敢攝起鋒芒。
有人舉起了武器,他們在等待,等待她氣竭落地的一刻,卻沒有人發現,一道寒光從天邊閃過,直撲上他們的身體。
他的手拍了拍馬兒,那馬兒一聲長嘶,凌空躍起,馬背上的他槍掃銀芒,場中人影的倒飛中,竟然生生被他掃出了一片空地。
他朝著紅影伸出手,兩掌相扣,紅影落在他身前的馬背上。
一切都猶如計算好的般,他伸手的刹那,甚至不曾抬頭看過女子的身影,她也不曾看過他的手。
紅影被他護在身前,一槍一劍再度逼向前,直入無人之境。
一匹馬,兩個人,卻那麽的完美配合,再無人能尋找到半點空隙,再無人能找到他們的絲毫破綻。
渾然天成的兩個人,配合無間。
雅看著自己的陣型被這兩人左突右殺,轉眼間就潰不成軍,狠狠地一咬牙,“退。”
人潮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眼間就只剩下滿地殺伐後的硝煙。
吟沒有繼續下令追擊,他們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太多年,她一步步地逼著雅,消弱著對方的勢力,就是希望能夠盡可能的多保存天族的血脈。
都是至親同族,她下不了那個殺手。
輕歎中,她回頭看向身後的人,察覺到那原本圈在她腰間的手無聲地縮了回去,“寒,多謝。”
“護衛族長,應該的。”他冷漠地回答,並未有過多的表情。
他十年如一日地伴在她身邊,從十五六歲的少年,到如今強健俊朗的青年,他的表情一如往昔。
唯有她知道,這個衝殺在敵陣中的男子,擁有著烈火一般的心氣,從他那舉手投足的衝殺間就能看出。
只可惜,她永遠都看不到放開動作的他,他面對她時,唯有冷漠。
長老們衝到她的面前,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確認她的無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寒護衛,你是怎麽保護族長的,竟然讓族長一人深入陣中。”責難的聲音撲向他。
“不關他的事。”她急急地開口,“是我心急了,衝的太猛。”
“他是你的護衛,是你親指的人選,就應該寸步不離在你身邊,我早說過戰意太強的人不適合做護衛,自己殺紅了眼就顧不上保護族長了,這是第幾次了?”有長老痛心疾首。
對於張老們的囉嗦,她一向都是笑笑了事。她理解長老對自己的在意,也理解長老的擔憂。
在長老們的心中,她是尖銳的矛,她需要的是護衛的盾,而寒太過於剛烈的性格,主殺不愛守,早就是他們眼中最為詬病的弱點,從她親指他為護衛的那天起,這樣的指責就沒有停過。
她跳下馬,笑著迎了上去,“雲狂啊,今日既然勝了,不妨慶祝下如何?”
“好。”楚長老不疑有他,立即恭敬地行禮,“我這就讓他們去辦,天族也太久不曾慶祝過了,總是籠罩在肅殺中。”
男子一抖馬韁,馬兒蹬開四蹄,飛奔而去。楚長老這才突然想起來,指著那如風一樣消失的馬兒背影,“我、我還沒說完呢!”
“雲狂,你還是想想今日安排什麽讓大家開心些好。”吟再度擋在楚長老的身前,隔絕了她的視線。
“族長!”楚長老無奈地歎了口氣,“所有長老都覺得他不適合做您的護衛,就您一直縱容他,才養成了這樣的脾氣,你見過護衛見到長老都不行禮,說走就走的嗎?天族的男兒,是講禮儀懂進退的,這般剛烈的性格,怎麽、怎麽……”
楚長老又歎了口氣,“我們不是不懂您的想法,他不適合,真的不適合。”
吟只是笑笑,不言語。
適合不適合,唯有當事人最清楚不是麽?
長老們或許覺得她需要的是能夠護衛的盾,但是她更喜歡的,是能夠並肩而殺的夥伴,雙劍合璧,又有什麽不妥?
至於楚長老話外之音,她更不可能不懂。
天族的男兒,除了武功高強之外,更多的性格是沉穩而溫柔,恭順於女子。她是族長,她的夫婿更應該寬容而知禮,這是長老對未來族長之夫的要求。
可她這些年來,從未親近過任何一名男子,唯獨對這寒偏心照顧,長老們私下也猜測著,她是否傾心於這寒護衛。
他太有性格,不適合做護衛,更不適合做主夫。
這是長老們的意見,似有若無的提及過許多次,都被她一笑置之了。她未宣布過擇夫,也與這寒沒有更多的親密,長老們也無法更多阻攔。
就算她想,只怕他也不想吧?
她抬起目光,那煙塵之中,早已看不到銀白色的身影了。
長老們隻努力地勸說她不要輕下決斷,卻不知道她根本連下決斷的機會都沒有。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他從她隊伍中的一員隨從成長為她身邊的護衛,時間讓他們再一起,卻從未讓他們真正親近過。
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連她也不敢輕易靠近。就連她也害怕,害怕一旦她做了什麽決定,這烈火男兒會被徹底激怒。
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是不錯的。
當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是會害怕關系改變的,生怕未知的改變會將身邊的人推的更遠。
冉冉的篝火旁,多情的天族少年少女們在熱情的舞蹈著,矯健而俊美的容顏從眼前一一晃過,比這跳動的火焰更熱情。
吟接過少年遞來的酒碗,一飲而盡,笑著將酒盞還給對方。
少年眼神有些許的失落,卻還是獻上愛慕的目光,拿過酒盞走了。
吟捂著唇,晃了晃腦袋,酒意讓她有了醉意。
這天族的規矩,若是少年愛慕誰,就將自己手中的酒斟滿於她,若對方飲盡,則代表心意已知,卻無法接受而含蓄地拒絕。若是那盞中的酒留了一半回來,便是應了他的求愛。
原本是朦朧的表白與委婉的拒絕,在她這卻成了摧殘。
她是族長,這麽多年來潔身自好,早不知道惹了多少顆心牽系在她的身上,每逢這樣的晚會大家互相表白的時候,她就會接到一盞一盞的酒,為了不讓對方有誤會,她唯有喝的滴涓不剩,一夜下來他人熱鬧了,她可灌慘了。
在閑暇之余,她數度抬頭,可惜人群中始終不見那獨特的偉岸男子。
他似乎並不愛湊熱鬧,每次的慶祝,她都未看到過他的身影,更別提一盞他的酒了。
不敢在人群中多呆,她借著機會悄然離去,任身後歌舞陣陣,喧鬧徹夜。
遠離人群後,夜風吹上頭,酒勁也不知不覺地發散了出來。
湖水松濤,帶來別樣的清爽,她在湖水岸邊蹲下身體,掬起一捧水拍打上臉頰,試圖給自己幾分清醒。
腳下忽然一滑,還來不及應變,整個身體就被清涼的湖水淹沒,她狼狽地從水中伸出腦袋,晃了晃。
晃掉一頭的水珠,衣衫被水浸透,貼在身上一直往下墜。
她果然是喝多了,居然連失足落水的事都能發生,她站在水中,為自己的丟臉感到好笑。
幸好沒人呢,不然那些長老又要大呼小叫了,她這個族長的臉面也不知道要丟到哪去了。
反正下都下來了,索性就……洗個澡吧。
她扯開貼在身上的衣衫,隨手拋到岸邊,任身體在湖水中載浮載沉,涼涼的湖水包裹身體,說不出的舒爽。
“噗。”一聲輕笑,在寂靜中特別的清楚。
她循聲看去,男子坐在月光下的大石上,手懶懶地架在屈起的腿上,手中隨意地拎著一壇酒,正清凌凌地閃著眸光看著她笑。
那笑容,一半戲謔一半慵懶,眉眼彎彎的,說不出的動人。
寒?
他居然在這?
當她看到那身影的時候,心頭的第一感覺是驚喜,某個空蕩蕩的角落忽然被填補圓滿了。
他居然沒有逃避她,以往除了戰場殺敵,在族中的日子他總是避她遠遠的,讓她想要親近都是不能,今天看到這樣的她,他居然沒有躲開。
“你去了晚會?”她看到他手中的酒壇。
他偏著臉,笑的迷迷蒙蒙的,“去了,看到你被無數少年圍著,就到這躲清靜來了。”
搖了搖手中的酒壇,他又悠悠然地喝了口,“沒多久,就看到你了。”
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呢,可她又說不出哪不一樣。
似乎是那種距離感,沒有了。
她看到他手中的酒壇,酒意衝開了心頭的騷動,她揚起聲音,“你的壇子裡還有酒嗎?”
“有啊。”他抬起手搖了搖,讓她聽到酒水撞擊壇壁的聲音,“從未喝過酒,才喝了一口。”
他歪著頭,吃吃笑了,“你想要?”
被這個帶有幾分媚色的笑容勾的心頭一動,“你給嗎?”
小心的保持了這麽多年的距離,就在這幾個字中,無形變得曖昧了起來。
他手一丟,一壇酒朝著水中的她拋來。
她伸手接住,果然如他所說,還是滿滿的一壇酒。當她接住酒壇後,他索性懶懶地側躺在石上,“那東西有什麽好喝的,辣死了。”
最後三個字,幾是撒嬌的語調了。再看那表情,唇微微嘟著,半眯著眸子,手插在發中,亂了那原本整齊的發。
“你沒喝過酒?”她心頭一動。
寒迷離地笑了笑,“練武之人要自律。”
自律到這麽多年沒沾過酒?他也算奇葩了。
仰首,酒液清泉一般落下,傾出漂亮的弧線,注入她的口中。他撐著臉,靜靜地看她的動作,微笑。
酒液,順著頸項滴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
灌了一氣,她朝他舉起手中的酒壇,他支起半個身子,“給我留了嗎?”
這句話,讓她笑的有些神秘,“有沒有留,你自己來看啊。”
寒身體騰空,在空中旋出優美的線條,啪地一聲墜入她面前的湖水中。
水花四濺,激了她一頭一臉。
她笑的開懷,看那人影**地從她面前鑽出來,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掛在剛毅的下頜旁,引人舔舐的衝動。
衣衫貼在他的胸膛上,隨著呼吸的動作起伏著,結實的胸膛曲線在她眼前,散發著他的熱氣。
手探出,奪過她手中的酒壇。
酒液晃蕩,聲音清脆,不多不少正好半壇。
旖旎在無聲地流轉,他拿著酒壇,望著她。
她甩開眼前的濕發,“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為人留酒。”
“我知道。”他將酒壇就口,喉結上下滑動著,“這麽多年,我一直等著你為我留。”
“可你從不曾敬過我酒。”
“你從未說過要我敬你酒。”
無論是否他沒做,她沒說,至少現在還不算太遲。
他飲盡壇中酒,隨手拋去,酒壇噗通一聲遠遠地落在湖中,幾個咕咚聲裡,不見了蹤跡。
有力的臂膀環上她的腰身,狠狠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緊擁的力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與他的胸膛緊緊偎貼,被他張揚的熱力環繞。
唇,落下。
濃烈的酒香,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
期盼了多年的人,等待了多年的唇,在生澀中爆發了激情,她被他咬著,蹂躪著她的唇瓣。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只知道不斷吸吮著她的唇,些許的疼痛中,她的心是滿足的。
改變,未必是不好的。
摟著他的頸,她同樣咬上他的唇,兩人的舌尖糾纏著,月光下的水中,兩道人影糾纏著,濃烈的喘息聲和低低的呻吟交替著響起。
從水中到石上,從激烈的吮吻到平靜的依偎,對她而言都是美妙的享受,因為身邊的人是他。
他的臂彎圈著她的身體,讓風吹過身體,看著夜空星辰,聽著風過草尖,蟲兒鳴叫,最是愜意不過。
“寒,做我的夫好不好?”
他發出咦唔聲,埋首在她的發間,以肩做她的枕頭擁著她,那腿還十分佔有性地繞著她,將她整個人困在自己的懷中。
“不準有他人。”
她依稀聽到他輕輕的聲音。
失笑,“這些年,我何曾看過別人?”
等了半天,卻等不到他的回答,只聽到耳邊他細細的呼吸聲,這個家夥,竟然在她表白的時候,睡著了。
晚會還在進行,身為族長的她不能消失太久,她歎息著,留戀這方臂彎。
看他睡的熟,她輕輕地起身,看看自己**的外衫,似乎想給他披一披也不行了,唯有覆上自己的肩頭,再度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滿心甜蜜地走回篝火旁。
她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一旦出現,長老們也圍了過來,舉杯間熟悉的話題又湧了上來。
“族長啊,這麽多年您一直未娶夫,這可不行啊。”
“就是,您快些定個夫吧,也讓我們不用再牽掛。”
“至少,不用這麽多少年牽腸掛肚的。”
七嘴八舌地說以往最讓她頭疼的話,這麽多年,她都以天族內亂未平而推搪了,他們也鍥而不舍的逼著。
一名少年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的酒盞舉到她的面前,“族長,能否飲我這杯酒?”
眉清目秀的少年,眼中含著期望,一雙眼水水潤潤地看著她。
她看著面前的酒盞,在沉默了一會後,冷靜地拒絕了,“對不起,我不能喝你的酒。”
少年的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難堪,而楚長老也已拉長了臉,“族長,這與規矩不合,依照族中規矩,只要族長未婚配,就不能拒絕他人的示愛,你這麽說就是侮辱了他。”
這少年是楚長老的徒弟,眼見著徒兒受辱,心疼徒弟的師傅已然按捺不住,更顧不得所謂的尊卑,直接出言指責。
她垂下眼,“我知道,但是……”
笑容綻開,“剛才,我已接受了他人的酒,並且留了一半還於他。依照族規,我可以拒絕他人的酒了。”
場中,頓時有些靜默,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複雜。
少年垂下頭,默默地轉身走了。
長老們在初始的震驚後,總算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族長終於肯安定了。”有人欣慰的感動著。
“只是不知道誰家的少年能有這榮幸。”有人好奇地猜測著。
也有不甘的,“族長之夫未必隻一人,若是族長願意,多娶幾個便是了,何必拒絕他人的酒。”這是為徒弟憤憤不平的楚長老。
她拍上楚長老的肩,“我隻想娶他一人,對不起了,雲狂。”
認命的楚長老低著頭,“算了,只要族長肯成親,我們身為長老的也開心了。只是不知道這人是誰?”
她笑的神秘,“明日,我自會宣布。”
清晨的陽光才出,天族的草坪上早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人,昨日晚上族長宣布,會在今日告知擇夫的人選,這樣的盛況怎能不出席,為族長祝福,也為那個幸運的少年祝福。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看到了那道俊朗的身形站在人群之後,只是他的臉色……
蒼白而傷感,眼眸中蘊藏著深深的痛楚,遠遠地看著她,在目光微一相對後,猛地別開。
身體悄悄地後退了,淹沒在人群中。
他要去哪兒?
她急切地邁步,卻被長老們攔了下來,“族長,時辰到了,快宣布您選定的丈夫人選。”
人群之後,他的身影漸遠。
宣布個屁啊,她的夫都要跑了。
推開身旁的長老,她揚起聲音,“寒,你去哪?”
那腳步頓下,她提氣縱在他的身邊,他慢慢地抬起眼眸,表情有些呆滯,聲音也不見了往日的清朗,低沉而沙啞,“族長。”
“你去哪?”
他面無表情,“你選夫,管我去哪幹嘛?”
怎麽不管,他跑了她怎麽宣布啊。
“我選夫,你當然應該在場。”她莫名其妙。
他陰沉著臉,“我是護衛,又不是你的證婚人,為什麽定要我在場?”
這算什麽話?
她急了,“昨日你湖邊的大石上和我說了什麽?”
“大石?”他同樣莫名,“你在嗎?明明是我一個人喝了酒,然後睡著了,醒來就聽聞族長選夫的消息。”
他……他莫非失憶了?
她額頭隱隱疼痛,一咬牙,揚起聲音,“我選定的夫,就是寒護衛。”
聲音很大,足以讓所有人聽見,也足以讓他聽見。
他怔了怔,在無數人驚歎的聲音中,冷著臉開口,“我拒絕。”
拒絕?
他拒絕?
“為什麽?”她不解。
“你沒問過我!”他狠狠地拋下一句話,掉頭而去。
她沒問過他?
她明明喝了他的酒,還還了他一半,他明明吻了她、抱了她、還和她一起臥看天河,這不是詢問與回應嗎?
這隔閡的表情,陌生的語氣,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夢。
族長擇夫,被人拒絕,族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多的是指責寒的不懂事,怎能拒絕族長。
唯有她,更在意的是他那冷漠疏離的口吻。
走在空曠的草坪間,風將草尖壓低,露出一抹青色的衣衫,隱藏在草坪的深處。
她走到他的面前,某人正單手枕著腦袋,一手隨意地耷拉在酒壇上,清芬的酒香溢開。
看到她,那眼眸有些朦朧,就如同那夜一樣。
“你又喝酒了?”
他柔柔地笑著,“一口。”
隻一口,那應該沒醉吧。
“為何拒絕我?”
“你沒經過我同意,我才不要答應你。”這語氣,有些任性而驕傲。
“那我現在問你呢,答應否?”
他伸手一拽,把她拉入懷中,滿是酒香的唇覆上她的唇瓣,輕輕地呢喃著她的名字,“吟。”
不是族長,是吟。
她回應著他的吻,“我當你答應了,明日我再宣布一次,可不許再拒絕我。”
他展露大大的笑容,俊朗中滿是甜美。
翌日
冷寒著的臉猶如冰塊,“我拒絕!”
“為什麽?”她再度不解。
“你沒有問過我的意思!”他硬邦邦地回應,“我不答應。”
“昨日在草原上,我問過你!”
“我喝了一口酒,睡著了,何曾見過你?”
轉身離去的背影,宣告了族長第二次的擇夫失敗。
“吟。”抱著酒壇的他風情繚繞地望著她笑,眼中滿滿的是水霧,勾魂攝魄的。
“喝酒了?”
他丟下酒壇,抱著她的身軀,湊上自己濃烈的吻。
她看著那個滿滿的壇子,“又是一口?”
他哼了聲,軟軟地點頭。
這個時候的他,簡直就是個乖巧的兔子,又象是勾引人的狐狸,讓她愛不釋手。可是一想到酒醒的他,她的額頭就再度疼了起來。
身為族長,求婚數次失敗後,她總算發現了秘密,眼前這個家夥根本不堪酒力,一杯就醉,醉了之後幹了什麽事,他自己也不知道,於是酒醒了翻臉不認人。
她要娶他,可清醒的他讓她難以親近,總是拒她於千裡之外。醉酒的他倒是把心意吐露了個盡,魅惑、勾引、吐露愛意無所不用其極,奈何他卻忘的乾乾淨淨。
她,何日才能名正言順地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啊?
無奈的想著,被男子壓進草叢間,炙熱的吻落下。
算了,就這麽保持著吧,至少、至少這個男人肯定是她的!
某人的歎息中,環抱上了頎長身姿,將自己融入在那溫暖的懷抱中,被他緊擁。
那樣都拖拉了十年,大不了、打不了換一種方式再來十年好了。
只要、他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