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在少爺們出門後，自己吃過早飯，每日例行公事地四處遊走檢查工作，去東廚房跟曾珠叮囑了流沙包的事，她就回鍾鳴院換了騎裝，到馬廄牽了馬上街去了。

  除了拿回定製的案秤，她還買了一點點火鹼白糖，幾樣東西一隻手提著，單手扶韁繩，一路順利地回到府裡。

  案秤放在了廚房，火鹼和糖藏在了後罩樓的書房，白蔻想做點手工皂用來洗內衣襪子，街上買的皂太小了，跟蠟丸那麽大，用著不習慣，萬分想念大塊的肥皂，而其它的衣服有素嬸幫忙洗，她還管著白蔻針線上的事，讓白蔻省了很多心。

  製皂的舊盆舊鍋攪拌器都是現成的，東廚房有一些閑置的稱手舊物早被白蔻撿去廢物利用，根本沒人察覺她想幹什麽。

  午飯之前，白蔻特意去東廚房交待他們給她留著煎炸後的廢油，等到午飯後再去拿，提回來一大甕子過濾好的廢油，油裡煎炸的碎片都濾掉了。

  稍事午睡片刻，白蔻就在空無一人的後罩樓茶水房忙活起來，只要世子不在家，這片園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世界。

  前世經營的餐飲生意做大了後，為了品牌形象著想，身為老板多少要宣傳一下自己支持環保和健康，堅決不使用人造黃油，另外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宣稱利用廚房廢油來製作手工家事皂。

  誰能想到當初只是為了生意著想而學習的一點手工皂知識如今卻正派上了用場，想用塊肥皂也得自己動手，在準備裝皂的模具時還感慨了一下這就是技多不壓身的好處。

  這等著肥皂用呢，自然不會采取那成熟期漫長的冷製法，戴上另外新做的口罩手套，直接熱製法上手。

  一個多時辰後，白蔻做好了皂，都放在二樓的空房間裡，打開窗戶通風，等脫模後就能用了。

  收拾善後，把茶水房恢復原狀後，白蔻洗了手去前面溜達，丫頭們還以為她一直在房間裡看書。

  白蔻溜達去了東廚房，看他們做流沙包，馬車已經在廚房後門外等著，包好的生包子放在小蒸籠裡，蓋上濕紗布保持面皮濕度，裝了幾個大食盒提出去，車夫揚起鞭子快速出發。

  沂國公府的那份送出去後，廚房裡也開始燒水蒸包子，各房各院都沾光嘗個新鮮。

  二少爺顧景又趁機把夢梅叫去房裡問她這流沙餡的做法，夢梅支支吾吾答不上來，被二少爺關上房門好一頓“懲罰”，正好父母都出門應酬，他身邊的丫頭不會為這種事告密，否則她們知道下場。

  快傍晚的時候，顧昀從建水坊回來，在棋社圍觀了一天的手談會，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頭暈腦脹，丫頭們侍候了他洗手淨面更衣後，他往羅漢榻上一躺就不願爬起來了。

  當月最後幾日顧昀再沒出門，縱使他什麽都沒說，總把心思放在調戲丫頭上面，但還是看得出來他的緊張，白蔻對這種心情狀態深有體會，任何考試和大賽在得知結果前都是如此心情，只能自己受著，別人幫不了忙。

  九月初一，秋闈的放榜日子，一大早府裡就派了家丁去貢院門外等著，家人懷著期待焦急又不安的複雜情緒在家裡等著。

  顧昀胃口很好地吃了早飯，然後就往榮恩堂去了，與祖母和母親一塊等消息。

  他年紀小，入場前就做了失敗的打算，不像他二堂哥顧景，年初就過了十七歲的生辰，倘若這輩子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還是要年輕才好，如果這次能榜上有名，顧景就可以一心專攻春闈，旁人也會恭喜家裡又出個與大堂哥顧旭一樣的少年舉人。

  三老爺和三夫人都在家裡陪著兒子緊張地等消息，隔一會兒就問丫頭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白蔻侍候了少爺早飯，就往東廚房去了，今天還是二房庶子、四少爺顧烽的十三歲生辰，得給他做點好吃的。

  四少爺顧烽明年春天就將第一次下場應童子試，家裡現在的氣氛對他多少也有些影響，在他生母柳姨娘的房裡緊張得坐立不安。

  貢院門外，兵丁正在張榜，每貼一張，身後都烏泱泱的人圍著看，站在最前排的人義務地大聲念誦名字，方便站在後面的人辨別有沒有自己。

  曄國公府的家下人也擠在人群裡，榜單從最後一張倒著往前貼，先貼好的幾張一路聽下來都沒有自家兩位少爺的名字，轉眼間兵丁就已經在貼倒數第三張。

  偏偏這時候，顧家下人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顧景榜上有名。

  兩人激動歡喜了一會兒，繼續跟著人群移動，豎起耳朵聽前面的人念名字。

  倒數第二張榜單，沒有顧昀的名字，最後一張就是榜頭，上面只有十個名字，站在最前面的人用最大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向周圍人念誦今年秋闈的前十名。

  從上到下在念到第三個人名時，顧家下人歡呼尖叫地衝出人群，撒腿往貢院外街跑去，車馬照例一律停在那邊。

  “中了！中了！都中了！”

  “快回府！回府！”

  兩個家下人連滾帶爬地爬上馬車，車夫早已提前掉轉好了車頭，此刻鞭子一揚，馬車隨即出發。

  車夫一邊用力揚鞭，一邊高呼“喜報”，街上行人車馬頓知這是要回去報喜的馬車，紛紛讓道，帶有曄國公府標記的馬車就這樣在京城的大道上橫衝直撞，用最快速度衝進天水坊，在自家府門外一個急刹。

  “喜報！喜報！”

  “爺們都中了！都中了！”

  “世子第三！第三！”

  去看榜的家下人都來不及下車，隻伸個頭出來大吼，門外值守的家丁立刻將這消息一層層地傳入內宅，整個曄國公府很快就沸騰起來。

  家裡兩位應試的少爺都被點中了舉子，而且年紀更小的世子中了第三名，二少爺排第三榜，雖然排名落後弟弟許多，但現在兩人都是舉人，這才是最重要的，排名不必在意。

  老太君和大夫人滿心歡喜，下令全府打賞，所有下人分別多加一個月的月例。

  三房也是喜不自勝，下人們排著隊到正房磕頭，給二少爺賀喜，三老爺同樣下令三房上下也都多加一個月月例。

  二房下人羨慕不已，內心裡強烈期盼大少爺明年春闈也能高中貢士，進而參加殿試拿個狀元回來大家都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