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至少有四千萬名觀眾坐在電視機前面觀看格萊美的直播，根據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的收視率統計數據來看，當榮耀至死開始演唱“少年心氣”的時候，觀看直播人數在短短三十秒之內猛然上升到了四千八百萬人，這也是繼1984年邁克爾-傑克遜在格萊美席卷八項大獎之後，有史以來的最高收視人數——當時有五千一百多萬人收看了格萊美直播。而今晚，似乎歷史瞬間又一次誕生了。

  對於觀眾們來說，涅槃樂隊的“少年心氣”無疑是最耳熟能詳的歌曲之一：特別是現在的年輕人，但是由於格萊美一直都不待見涅槃樂隊，這也使得涅槃樂隊始終沒有能夠登上格萊美的舞台。

  不過，今年卻給予了年輕一代希望，珍珠醬、聲音花園的登台，讓垃圾搖滾成為了格萊美舞台重要的組成部分。雖然科特-柯本無法出場，涅槃樂隊也無緣格萊美，可“西雅圖之聲”歷史性地出現在格萊美，依舊具有深刻意義。

  但觀眾們卻沒有預料到，珍珠醬的表演結束之後，居然還有驚喜！榮耀至死的表演之中出現了“少年心氣”的旋律，這絕對是值得載入史冊的瞬間！

  沒有人會忘記去年“四二舞台”之上，榮耀至死和涅槃樂隊沒有正面交鋒，卻勝過正面對決，製造出了無窮話題，而隨後數日，科特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使得四二舞台成為了這兩支樂隊僅有的一次同台，而兩支樂隊之間的競爭、傳承、對決也成為了粉絲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今天，在格萊美的舞台上，在四千萬名觀眾的面前，榮耀至死用這種最直接也最大膽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涅槃樂隊的敬意，在這一刻，榮耀至死的歌迷和涅槃樂隊的歌迷，融為了一體！

  站在電視機前的觀眾早就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亢奮地站立了起來，或者跟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著自己的身體，或者瘋狂地四處跳躍著，或者彈奏著空氣吉他彷佛自己也是樂隊一員，或者和現場觀眾一般瘋狂呐喊著，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成為這場表演之中的一員。

  四千多萬名觀眾，而這些觀眾的鄰居們此刻都煩不勝煩，因為那一驚一乍的尖叫聲從四面八方湧來，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安心觀看自己的電視節目，甚至讓他們覺得“此刻不收看格萊美就是局外人”一般，於是，有的人推開窗戶朝著鄰居怒吼著，但更多人則是把電視調整到了CBS電視台，收看格萊美！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整個美國都在為榮耀至死而瘋狂，整個美國都在為“少年心氣”而歡呼。

  “一個穆托拉！一個白化病人！一隻蚊子！我的力比多！耶！嘿！耶！”

  雨果的嘶吼聲簡潔有力，那充滿畫面感和寫意感的歌聲將歌曲的精髓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再也忍受不住，跟隨著雨果一起呐喊著，“一個穆托拉！一個白化病人……”

  他們漲紅著臉頰，用盡全力喊叫著，即使無法觸摸到雨果演唱精髓的哪怕百分之一，這也無所謂，因為他們只是想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只是想要讓自己融化在旋律之中。

  那種鋪天蓋地的氣勢演變到神聖大禮堂的觀眾身上，就形成了一股颶風，從傑弗森大道開始，席卷全美！

  現場的三千名觀眾，無一例外，全部都站立著，跟隨著力道十足的鼓點上下跳躍著，然後跟隨著雨果的演唱齊聲合唱著，用這種吼叫的方式將內心的躁動、亢奮和雀躍釋放出來，那整齊劃一的喊聲在榮耀至死聲勢強勁的演奏之中源源不斷地綻放出光芒，照亮著整個西海岸的夜空，宛若白晝。

  燈光師錯愕了，音響師錯愕了，裡克和約瑟夫也錯愕了，他們絕對沒有料想到榮耀至死演繹這首“少年心氣”居然如此成功，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幾乎無法控制，讓每一名聽眾都在旋律之中淪陷。

  喬伊錯愕了，亨利錯愕了，CBS電視台和格萊美的高層也錯愕了，他們也完全沒有預料到一首歌的影響力居然如此強大，而雨果演繹的不同版本“少年心氣”居然在格萊美舞台上釋放出如此強大的能量，幾乎讓人無法抗拒。

  聽，那來自靈魂的嘶吼在響起。

  “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一個拒絕！”

  這是整首“少年心氣”最為凝練最為神奇也最為肆意的一段旋律，簡潔明了的歌詞，卻無窮無盡地將內心深處的情緒釋放出來，這是在與搖滾的保守勢力做鬥爭，這是在與整個音樂市場的頑固思想做鬥爭，這是與全社會的主流在做鬥爭，這是來自於對自由的向往，更是來自於對個性的追求。

  “一個拒絕”，他們在拒絕被主流，拒絕被異類，拒絕被框架，拒絕被定義，拒絕被神化，拒絕被讚美，拒絕被排斥，拒絕被同化，拒絕被支配！每一個人都是社會的獨立個體，沒有一種規則能夠定義所有人，也沒有一種觀念能夠束縛所有人，更沒有一種風格能夠詮釋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色彩，而且各不相同！

  雨果的聲音已經飆到了最高處，他的聲音撕裂成為無數片，在旋律之中支離破碎，就好像是完美的天鵝絨在陽光之中被撕碎一般，散落的棉絮在空中不斷飛舞，背景映襯的陽光卻讓這一幕變得美輪美奐，就彷佛是沾染著血色翩翩起舞的天使。那一份滄桑、那一份領悟、那一份釋然，在最簡單的一句歌詞裡得到了完美詮釋。

  九句相同的歌詞，卻呈現出九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和意思，在那沉重有力的旋律之中慘烈地釋放出最後一絲能量。

  榮耀至死將“少年心氣”的靈魂用最極致的方式呈現了出來，與涅槃樂隊不同，卻又與涅槃樂隊相同。知音，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一曲“少年心氣”的表演結束了，雨果在喘著粗氣，榮耀至死的成員們在喘著粗氣，喬伊和亨利在喘著粗氣，約瑟夫和裡克在喘著粗氣，所有工作人員和所有現場觀眾在喘著粗氣，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在喘著粗氣。整個美國，在這一刻擁有著同一個節奏的呼吸。

  所有人腦海裡都閃過一個相同的概念：這，才是真正的搖滾！

  每一個鼓點、每一個弦音、每一個樂符、每一句歌聲，就猶如一顆顆子彈，砸在格萊美的身上，血花飛濺、血肉橫飛，那漫天的槍花和血雨讓人眼花繚亂，榮耀至死用這種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在格萊美的舞台上開啟了一場革。命！

  那一首被科特-柯本演繹到極致的“少年心氣”曾經被人們認為再也無法重現光芒了，但今天雨果卻用他的方式賦予了這首歌與眾不同的生命力，在格萊美這個莊嚴、肅穆、主流、拘謹卻也盛大、恢弘、矚目的舞台上，重新煥發光彩！

  格萊美的學院老學究們被那一個個樂符擊打的千瘡百孔，啞口無言——又或者說，他們暴跳如雷，他們怒發衝冠，他們氣急敗壞，他們火冒三丈，他們大發雷霆，他們粗話連篇，卻都無濟於事，因為這一切情緒都無法阻止榮耀至死了。

  監控室的門板已經被撞壞了，可是喬伊、亨利和助理卻牢牢地守在了門口，製造了一大堆障礙物，讓其他人沒有辦法進入；音響師控制台、燈光師控制台、攝像師所在地此時也被團團包圍，但礙於現場觀眾的存在，那些保守派支持者們束手束腳，始終不敢把事情鬧大，卻也不願意把遮羞布扯下。

  保守派守護者們的那一次次對抗、一聲聲斥責，夾雜在“少年心氣”那宛若魔音灌腦般的循環節奏之中，成為了催化劑，將現場的搖滾狂潮帶到了巔峰，恍然之間，格萊美迎來了1984年以來最為輝煌最為壯觀最為盛大的一個夜晚。但學院老學究門卻依舊恍然未知。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直播事故，也是格萊美頒獎典禮三十七年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直播事故，雖然觀眾還暫時不知道，雖然記者們還暫時沒有得到消息，但頒獎典禮的組織者們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一次直播事故，而這次直播事故將會帶來什麽後果，無人能夠得知。

  這甚至比涅槃樂隊1992年在MTV音樂錄影帶大獎上演唱了一段“強。奸。我”還要更加出格，因為榮耀至死挑戰的是格萊美的權威，挑戰的是整個主流市場的權威，他們偷天換日地將“少年心氣”變成了樂隊表演的核心，前有“更近一步（One。Step。Closer）”的鋪墊，再來是“少年心氣”的演奏，顯然是榮耀至死在對格萊美表達最清晰的不滿而嘲諷。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革。命，將會在整個音樂屆掀起驚濤駭浪！

  可是，似乎所有人都遺忘了，這才僅僅是榮耀至死的第二首歌，他們的表演還沒有結束，而這場革。命的高潮才剛剛來臨。雨果站在舞台上，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重新拿起了話筒，低吼到，“所有人，這裡是……榮耀至死（Death。Or。Glory）！死亡！還是榮耀！”

  隨後，雨果用自己的左腳敲打著節拍，一拍，兩拍！尼爾手中的吉他琴弦再次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