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至死樂隊的五名成員表演完畢之後，也沒有得到羅傑的評論，就看到羅傑轉頭過去和亨利聊了起來，成員們之間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不過他們倒不是在看羅傑的眼色，而是彼此確認剛才的表演。

  兩首歌的表演其實還是有一些遺漏的，特別是雨果在演唱“二次機會（Second。Chance）”的時候，由於開嗓不是很夠，有幾次都在破音邊緣，他硬生生是拉了回來。由於雨果又沒有接受過專業聲樂培訓，所以他雖然是拉了回來，但喉嚨現在卻很不舒服，其他成員也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拘謹和緊張的。

  所以，此時大家都在交換視線，主動承認自己剛才的失誤，今天回去之後勢必要再練習討論一番。如果未來有機會站在更大的舞台上，緊張感絕對是比今天更加強的，那麽樂隊的準備和調適就十分重要了。

  同時，亨利也和羅傑開門見山地談條件了，“第一，雨果是演員，他的行程必須進行協調之後才能安排。”

  羅傑有些意外亨利居然先談這些細致末梢的東西，但他也不介意，直接就點了點頭，“這是必然。”如果在歌手和演員的工作之中尋找平衡，這對於雨果來說很重要，同樣對於百代唱片來說也很重要。

  站在旁邊的雨果卻又有些頭疼了，因為假設亨利成為了樂隊的音樂經紀人，那麽亨利就必須和約瑟夫進行工作行程的溝通，偏偏約瑟夫現在又是這樣的繁忙情況，看來雨果尋找一個助理是迫在眉睫了。

  “第二，樂隊的專輯製作人必須由我們決定。”亨利說得很依舊很散漫，但那雙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羅傑，顯然這個要求他是不會讓步的。

  羅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縮了縮瞳孔看向了亨利，他意識到，其實第一個要求不是字面上那麽簡單，背後隱藏的意思是：對於樂隊的行程安排，其實樂隊也是握有決定權的，即使是唱片公司強製要求，樂隊也有反駁的權利，雙方還是可以討價還價。那麽聯系第二個要求來看，其實亨利的真實想法就是讓樂隊擁有足夠的自主權，讓百代唱片打在樂隊身上的烙印盡量弱化。

  其實這種要求並不意外，大部分搖滾樂隊都喜歡加入獨立唱片公司，因為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保留樂隊自己的風格。百代唱片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加入百代的搖滾樂隊，他們大部分會分派到下面的獨立廠牌，比如像電台司令這樣，總公司不重視，但即使有實力，還是可以尋找到出路的，他們會盡量不去幹涉樂隊的風格。

  但話雖然如此說，羅傑也沒有打算去幹涉榮耀至死的風格，因為榮耀至死的這種特點才是最寶貴的，如果百代唱片抹殺了，那也就沒有簽約的必要了；不過，羅傑卻不打算如此輕易就讓亨利得逞，他還是必須拿出百代唱片的架子來。

  “不，這不可能。”羅傑直接就否決了，“製作人那麽多，不可能隨便由你們挑的，你們可不是披頭士。”

  亨利也不著急，依舊是施施然地看著羅傑，他顯然是在等待著羅傑的下文。羅傑停頓了一下，然後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亨利是一個難纏的，他剛才對榮耀至死的滿意肯定是被亨利看出來了，不過主動權目前還是在他自己手上的，就看他願意為榮耀至死讓步多少了。

  “你有合適人選嗎？說一個我聽聽看是什麽水準的。”羅傑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既然亨利今天提起了這個話題，顯然就是有準備的。

  亨利似乎是被為難到了，挑了挑眉，“喬治-馬丁（George。Martin）？要不然……諾曼-史密斯（Norman。Smith）。”

  羅傑呵呵地笑了起來，“果然眼光很好。”這兩位製作人都是百代唱片裡資深人士了，喬治被譽為披頭士第五人，是樂隊最信賴的專輯製作人；而諾曼曾經擔任過披頭士專輯的錄音工程師，後來則成為了平克-弗洛伊德樂隊的專輯製作人，絕對可以說是業界的頂尖存在。

  雖然羅傑沒有說出同意或者拒絕的話，但他這樣模糊地帶過，其實就是一種否定，以榮耀至死現在的新人地位，很難動用到百代唱片如此強悍的人物。

  “那就……雨果-蘭開斯特吧。”亨利彷佛是無奈放棄了一般，就點了點站在旁邊無辜的雨果。

  羅傑頗為意外地看了亨利一眼，可是亨利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他不由轉頭看向了雨果，雖然剛才亨利就提起過這件事，但羅傑卻不認為雨果能夠有這個能力肩負起整張專輯的製作重任。所以，羅傑把視線投向了雨果，同時聽到了亨利開口說到，“你們覺得怎麽樣？讓雨果來擔任專輯製作人？”

  雨果此時就是莫名其妙的一種感覺，雖然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是樂隊最主要的創作者，但由於樂隊從來沒有製作過專輯，所以雨果根本就沒有擔任製作人的經歷。

  專輯製作人的任務可沒有那麽簡單，在整個唱片工業裡都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工作內容涵蓋了錄音工程的安排、訓練和指導歌手、組織調度製作預算和資源、監督錄音過程、進行混音和母帶後期製作、選擇和安排曲目、確定專輯風格、甚至參與創作。簡單來說，專輯製作人其實就相當於電影的導演，不同於電影製片人，籌措投資經費的工作不屬於專輯製作人的職責范疇。

  所以說，音樂製作人不僅要有專業知識，同時還需要有對市場變化的敏銳洞察力。當然，這也是亨利希望把製作人交給雨果來擔任的原因，因為製作人往往會根據市場的變化來制定專輯風格，但這一點卻恰恰是樂隊所不需要的，樂隊希望根據自己的風格來製作專輯。

  雨果突然就覺得壓力在肩頭重壓了下來，專輯製作人這是一個雨果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位置，這不是一個僅僅依靠勇氣就能夠完成的工作，更需要專業知識，雨果這個半路出家的“門外漢”還是難免心裡沒底，一時間，雨果就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榮耀至死其他四名樂隊成員卻交換了一下視線，福金率先點了點頭，而後是佩德羅和阿方索，最後是尼爾。其實目前來說，榮耀至死整個樂隊的靈魂就是由雨果建立起來的，雨果對於整支樂隊的掌控能力是無人能比的。所以，樂隊成員達成共識並不意外。

  “沒有問題。”尼爾開口代替雨果回答到，讓雨果是一陣錯愕，“你們知道，我們都不是專業人士，但雨果的專業素養一點都不比其他人遜色，而且雨果對我們樂隊的了解絕對是其他人所無法比擬的。”

  雨果聽到尼爾的話，細細地琢磨了起來：我到底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他憑借著一時之勇承擔下來自然沒有問題，可是真正投入專輯製作的時候，專業知識的缺乏很快就會顯露出短板了。雖然他很想成為樂隊的專輯製作人，但就目前而言，他還是實力不夠。雨果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的長處，當然也不會回避自己的短處。

  於是，雨果就抬起頭來，“我同意尼爾的說法，但我對錄音室的專業知識了解不多，所以，如果能夠有一名製作人輔助我，我們一起完成專輯製作，那麽我有這個自信。”

  “雨果把握決定權。”亨利補充說到，其實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結果，同時也是他追求的結果。百代唱片作為頂級唱片公司，有他們的專業製作人幫忙，這對於樂隊是利大於弊的，但是決定權必須掌握在樂隊手中，這也是亨利的承諾。

  羅傑看著亨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起來。專輯製作人的問題，雖然羅傑也認同不能改動榮耀至死的風格，但讓雨果來擔任專輯製作人，這還是遠遠超出了預期。披頭士樂隊到了後期，其實約翰-列儂、保羅-麥卡特尼也都擔任起了製作人的身份，許多搖滾樂隊也都是如此，因為他們的成員都是有才華有實力的，但榮耀至死只是一個新人而已，這是一步十分冒險的棋。羅傑必須慎重。

  想了想，羅傑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抬頭看向了亨利，“還有其他條件嗎？”

  亨利呵呵地笑了笑，“主要的問題都已經提出來了，其他都是細節問題而已了，不重要。”雖然他是如此說，但羅傑卻沒有放松警惕，果然緊接著亨利就看似隨意地說到，“樂隊必須握有表演版權的百分之二十五。”

  版權，看來之前的問題其實都只是開胃菜而已，這才是亨利鎖定的核心目標，卻被他說成是“不重要的細節”，羅傑微微收了收手指，正打算回答時，卻聽到站在旁邊的尼爾開口說到，“我們樂隊表演的歌曲全部都是雨果創作的，歌詞和曲子都是，版權目前是在雨果手裡的。”其實樂隊也有尼爾、福金等人創作的歌曲，但是這些歌曲的質量略遜一籌，所以就暫時沒有注冊版權。

  尼爾的這句話頓時就讓亨利和羅傑表情都出現了變化，亨利是愣了愣，然後露出了慵懶的笑容；而羅傑雖然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微笑著，但眼睛卻多了一抹深邃，顯然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