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眾人皆不敢為了恭喜蘇子淺,而得罪了君寒這個殺神。
“蘇大人一戰成名,一下子從探花遷到了五品官職,真是可喜可賀。”
君寒手中玩弄著琉璃盞,似笑非笑的看著沉默的蘇子淺盡。
蘇子淺笑笑,卻並不太想搭話豐。
“下官謝過王爺。”
她和蘇池被冊封,是她意料之內的事情,林堂宇也被冊封,卻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過,官場之上,風雲詭變。
她現在是京官,位列五品,也許,下一刻她就被貶為庶民,甚至是被打入大牢,等候問斬也不是不可能……
一時間,蘇子淺的心思忽然沉重起來。
有多少人,在這官場的漩渦中,追逐著權力的腳步,最後命喪黃泉,魂歸天際……
君寒將琉璃盞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看著被人捧著的蘇池和林堂宇,懶懶道:
“官場上,誰笑的越是開懷越是快樂,誰,死的就越是快。”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蘇子淺抬眸看向君寒,
只見君寒神色慵懶,一雙眼眸深邃漆黑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台下的眾人,有股卑倪天下的氣勢在他的周身縈繞。
她眸色微動,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看見一位大臣步履極快,快步走向老皇帝。
眾人見到來人,一瞬間統統安靜下來。
此人,為大理寺卿,掌刑獄案件審理,位九卿之列,正三品。
他行色匆匆,一般沒有老皇帝的召見,也沒有遇到什麽大案子或者是太過冤屈的案例,他都不會出現在老皇帝面前。
所以,當他出現之時,眾人下意識的安靜下來。
只見大理寺卿梅長列屈膝下跪,對老皇帝恭敬有禮,“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因何而來?”老皇帝道。
大理寺卿緩緩抬首,拱著手道:
“回聖上,不久前,有名女子在衙門擊鼓鳴冤,聲稱自己有悲天的冤情。”
“哦?”太子疑問道:“究竟是什麽悲天的冤情,竟勞得大理寺卿匆匆進宮稟告?”
大理寺卿回道:“回太子殿下,那名女子說,在一年前,她曾好心救下一人,待那人傷勢好了些,卻非禮了她,
她含淚受辱,那人卻變本加厲,奪了她的清白之身後,又強行與她成親,她被逼無奈,隻得服從,
成親後,那人每日對她甜言蜜語,她不自覺淪陷,可那人身份特殊,告知她要離開一段時間,當時她已有身孕,
她生下孩子,寄信一封,盼著那人快點回去接她,誰知,在過後不久,她家突然著火,她的孩子被人掐死在搖籃裡,
她悲痛欲絕,掐死她孩子的人突然出現,準備將她殺死,她苦苦哀求,那殺手才勉強讓她知道,是誰要她死,卻正是那個涼薄的負心漢!
之後,她詐死脫身,如今前來鳴冤,狀告那個負心漢。
只聽隻言片語,微臣自是不會相信,可那女子有東西可以證明她與那人的關系,以及那人買凶滅口的證據,
但念及此人的身份特殊,微臣已對她用了刑罰,這狀紙才能成立。”
老皇帝眯起老眼,“她狀告何人?”
大理寺卿應道:“她,狀告當今剿匪功臣――蘇子淺蘇大人!”
大理寺卿此話一落,所有人皆是一愣。
只有立在眾人中間的蘇池,眼底閃過一抹快的難以察覺的喜色。
接過各種目光的洗禮,蘇子淺緩緩勾起唇角。
終於,要來了麽……
大理寺卿瞥了一眼蘇丞相的神色,見他平靜如初,又道:
“那女子所呈現的證物,微臣已一一查明,的確是屬於蘇大人的,等再次會審時,微臣會拿出證物,與蘇大人對證。”
聞言,老皇帝瞥了一眼蘇子淺,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他才剛剛拜蘇子淺為淮安城主,如
今卻爆出蘇子淺有可能是十惡不赦的負心漢,這不是,在打他的臉麽……!
內殿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出聲。
將軍府一派的大臣,倒是想借機落井下石,可抬頭一看老皇帝的臉色,頓時又默默地把話咽下肚子。
端莊大氣的皇后微一沉吟,對老皇帝道:
“既然狀紙已立,皇上何不遣個人,將那名女子帶到內殿,事情的是非曲直,我們也才能了解的清楚些,您說對嗎?”
聽此,香貴妃想起雙清跟她說的話,讓她在這次宮宴上多幫襯蘇子淺一點,她便心生不悅。
蘇子淺,一個野小子,何德何能值得主人如此愛護……
想歸想,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否則,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香貴妃淡淡的看了一眼蘇子淺,扯開一抹甜美的笑容,柔聲道:
“姐姐說的對,蘇城主身為朝廷命官,若是真有做過此等十惡不赦的事情,皇上大可將他打入大牢,以示威儀,
可,若是蘇城主是遭人誣蔑,那不就是委屈了蘇城主麽,
橫豎要查審,倒不如皇上親自審判,以示朝廷的公正和您對臣子的重視。”
蘇池臉色微變,他蹙著眉頭,看向那高坐在老皇帝身邊的香貴妃,想不明白她為何要幫著蘇子淺……
蘇池想不明白,蘇子淺同樣也想不明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香貴妃,不會是真心想要幫她。
君寒瞧著蘇子淺,道:“你又該唱戲去了。”
上一次唱戲,蘇子淺將林堂宇甩的團團轉,這一次唱戲,他又會將誰戲弄於股掌之中……
自始至終,在場的人,都多多少少認為真相八‐九不離十了,即便不信那出現詭異突兀的女子,卻是相信大理寺卿說的話。
只因,大理寺卿只有對所有證物都會查清以後,才敢跟天子稟報情況。
只有君寒,不曾認為,蘇子淺是那個負心漢。
倒不是說他不信大理寺卿說的話,大理寺辦案,從來講究證據,他沒理由不信。
而是因為,對於一些死物和一些可以憑空捏造的東西,君寒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蘇子淺,絕非好‐色之人!
蘇子淺盯著君寒看了半天,突然笑道:“下官多謝王爺提醒。”
戲,她自是要唱,不僅要唱,還要唱的驚人,唱出死亡的感覺!
明人不說暗話,君寒從不是常人。
旁人也許對大理寺有所忌憚或者有所信念,她卻深知,君寒沒有,因為,他從來只相信自己!
戲子百態。
既然有人非要逼著她當戲中人,那麽,她定然要做戲中翹楚,拉他們下水,比一比,看誰的演技更高!
蘇子淺一步一步走上石階,她神色淡然平靜,對旁人的竊竊私語不為所動。
她跪在老皇帝面前,取下烏紗帽,放在地上。
官帽一取,露出她黑的如同潑了墨一般的長發,蘇子淺的發髻極其簡單,只有一支琉璃玉簪別在發上。
蘇子淺垂首,冷靜道:“聖上,微臣願意接受查處,若微臣的確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請聖上隨意發落,微臣絕無怨言。
但若是旁人誣蔑微臣,還望聖上替臣,討一個公道!”
“好!”老皇帝望著蘇子淺,應了一聲,隨即他問大理寺卿,“那名女子身在何處?”
大理寺卿道:“依我朝律令,狀告朝廷官員,應先重打五十大板,
狀告位列五品之上的朝廷重臣,還應加罰滾一米的荊棘木板,
這蘇城主乃是剛剛才拜封的官職,所以微臣就沒有讓那女子滾荊棘木板,
那女子身體嬴弱,微臣怕她還未說明真相就……所以微臣先讓人給她上了藥,現如今,正在宮門口讓人擔著。”
老皇帝緩緩開口:“把她帶進來。”
“奴才遵旨。”太監總管福公公應下,轉身遣人去將那名女子帶進內殿。
內殿一片寂靜,眾人紛紛沉默,等待那名女子的到來。
不多時,有四人入了內殿。
一個是剛剛遣派出去的小太監,兩個是架著擔子的衙役,還有一個……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那一個人的身上,只見那人正爬出擔架,動作緩慢而艱辛。
她的臉色極為蒼白,柳眉因為疼痛而深深的皺著,卻不難看出她長的眉清目秀,清麗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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