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滄海看完菜單，遞給了尹鶴客氣的說；“尹老先生今天做東，就由你來點吧！”

  尹鶴瞬間覺得很有面子，接過菜單也不客氣招呼服務員進來，按最貴的來，很快點好菜，合上菜單之後，假意征詢道；“三少，既然是中餐乾脆來點白酒怎麽樣？”

  顧滄海原地正在低頭看手機，聞言抬頭正好看到憤怒的克裡，用眼神示意他閉嘴後才說；“由你做主。”

  克裡氣的半死，又不敢阻止，三少連紅酒醫生都不讓喝何況是白酒。

  尹紫月不動聲色的朝顧滄海身邊挪挪，含羞帶怯的說；“滄海……”

  話還沒說完，顧滄海猛然抬頭看著她，周身散發出強烈的煞氣嚇的尹紫月把話又咽了下去，驚恐的看著他。

  顧滄海收斂渾身氣勢，面色平靜的問，“怎麽了？”

  尹紫月拍拍胸脯，隻當自己剛才是眼花，“我想等你回上海的時候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顧滄海蹙眉，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不耐，放下手機四兩撥千斤的說；“上海很大，隨時歡迎。”

  顯然尹紫月不是一個會看人臉色的人，相反，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看她臉色，即使面對的人是顧滄海，她也依然故我的保持自己公主的驕縱，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她不死心的問；“顧家老宅歡迎嗎？”

  尹鶴在一邊不動聲色的看著，心中也計較著顧滄海的答案。

  “隨時歡迎。”

  聞言，尹鶴布滿皺紋的老臉終於露出得意的神色。

  “真的嗎？太好了。”尹紫月一臉興奮，挽著顧滄海的胳膊撒嬌道；“滄海，我保證這次絕對不發公主脾氣，你說什麽我都願意聽。”

  顧滄海的視線定在自己的胳膊上，停頓了有一分鍾，知道上菜的服務員進來才轉過視線，尹鶴連忙招呼服務員開酒倒酒。

  隨著各式菜肴端上來，尹鶴一副長者的風范招呼著顧滄海，尹紫月更是全程粘著他不放，一頓飯大概用了兩個半小時，三個人開了兩瓶白酒，從飯店出來時夜已經深了，尹鶴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原本想把顧滄海灌醉結果自己先醉了，被保鏢接走，尹紫月喝的也不少，卻半分不見醉態，粘在顧滄海身邊說悄悄話，“滄海，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邊住。”

  顧滄海厭煩的撥開她的手，示意讓昌盛堂的保鏢送她離開，然後帶著克裡上車而去。

  坐在車後座上，顧滄海一拳砸在車門上，想到席間尹鶴威脅他用半把鑰匙做為兩家聯姻的條件，黑瞳發出噬人的凶光，臉色蒼白的如紙。

  心中那股厭煩和暴躁不斷的往上衝，怎麽也壓製不住。他很少有負面情緒，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每一個決定都是對家族有利的。不可否認的，他確實是顧家一百年來最適合的家主，即使他沒有顧家的血脈。

  他不知道冷靜如他今晚會抑製不住心中的暴躁，看著尹鶴得意的嘴臉，尹紫月恨不得掛在他身上的樣子，讓他越來越失去耐心，明明早已預料到，也有了最完善的布局，卻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

  克裡被顧滄海的舉動嚇了一跳，三少向來自律甚嚴，從來不會情緒外泄，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三少，您沒事吧？”

  “你說乾脆派人把尹鶴殺了怎麽樣？”

  克裡被顧滄海突然的提議嚇的魂飛魄散，“不……不會吧？三少您可不能這麽做。”

  尹鶴罪不至死，畢竟為顧家賣命那麽多年，在這個節骨眼上掛掉，會讓其他元老心寒的。

  “我只是隨便說說。”顧滄海吸口氣，把心中那股煩躁壓下去，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有這個衝動的想法。

  “那尹鶴關於聯姻的條件您答應嗎？”克裡邊開車邊小心翼翼的問。

  “下人就是下人。”冷漠的話聽到克裡耳中甚至有一絲殘酷的意味。三少從來不是在乎出身的人，但這句話讓他感覺到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真要說起來，他也是顧家的下人。

  “三少，您太累了，又喝了很多酒先休息一下，回去之後我喊您。”

  顧滄海慢慢閉上眼睛，只有醉酒的情況下他才能真正入睡吧！

  放在身邊的手機突然發出悅耳的水滴聲，顧滄海閉著眼睛，按下接聽鍵。

  接通後，電話卻相反的一陣沉默，顧滄海蹙眉，正要掛斷裡面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顧滄海！”

  正在開車子的克裡手一抖。

  正在假寐的顧滄海眼睛突然睜開，眼底一片清明，拿著手機的右手劇烈的顫抖。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機靠近在耳邊，原本心中的那種煩躁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想見你一面，在上次見面的海邊等你。”說完電話被很快掛斷。

  **********

  郝連菲從紐約回來，下了飛機連飯都沒吃，終於鼓足勇氣給顧滄海撥打了這個電話，驅車趕到時，遠遠的可以看到站在沙灘上的高大背影，稀疏的月光將他的背影拉的長長的，有種說不出的孤寂和悲涼。

  已經權勢滔天的顧滄海也會悲涼嗎？亨利跟顧慧林的話雖然讓她震撼，但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顧滄海有寧願為他死的左晴，有死心塌地的安琪拉，有崇拜愛慕他的夏語冰，還有唐人街老大的女兒尹紫月為他錦上添花，這樣的男人也會孤寂嗎？

  只要他願意，想嫁他的女人可以從浦東排到浦西，她自認為一個小小的郝連菲還沒那麽大的魅力。也許他曾經真心愛過她，但那份愛早以變質，愛情的保質期其實很短，男人的愛情更是曇花一現。

  其實認識這麽久，她從來沒了解過他，更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

  顧滄海太深沉了，他跟她不合適。這句話當年她跟娜娜說過，爹地也跟她說過，可笑的是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

  所以在飛機上她想了很多，他們現在唯一的牽絆應該是朗朗，所有男人的通病吧！知道自己外面有個兒子不放手也是應該的。

  現在，她勢必要為朗朗的未來做個選擇了，希望顧滄海會是個好父親。

  郝連菲一步步靠近，最後在他三米遠的位置停下來，她藏在外套下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甚至連心跳都失去控制。

  顧滄海就是她的劫，蝴蝶飛不過滄海，哪怕她用盡畢生的努力掙扎只怕也逃不過他曾布下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