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大理寺的人來長安縣衙做什麽?”
“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了,大理寺的人可不是什麽善茬!”
“得了,得了,咱們小老百姓又不作女乾犯科,又不是當官的,大理寺跟咱們沒相關的!”
眼瞅著這一群,得有二十個身穿黑色無常服,腳下蹬著無常皂靴的人,從公堂之外而來,外面圍觀的百姓們趕緊讓出一條路來。
徑直到了公堂之上,這二十名大理寺詔獄的獄卒先是掃了掃公堂上的眾人,在看到羅東晟他們幾個的時候,還特意停了停。
只不過被看了那麽一眼,羅東晟就突然感覺到頭皮發麻,就好像有針扎一樣。
而羅地四兄弟就更不濟了,一個個渾身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再之後,二十名無常獄卒中,領頭的那個上前幾步,從袖筒裡面抽出來一塊絲娟,遞給了周翰,道:
“周大人,下官乃是大理寺無常李煜,奉崔判官之命,前來長安縣衙,將人犯羅東晟、羅地、羅水、羅火、羅風,遣至大理寺關押,令到即行,不得有誤!”
周翰起身,從李煜的手中接過那方錦帕,當看道錦帕左面最下角那個鮮紅色的武王印信,以及詔獄特有的引信的時候,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詔獄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界兒。
看到這裡,縱然周翰為官清廉,為人剛正,不怕這些神了鬼的,但是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忙將錦帕收起,對李煜說道:
“李大人辛苦了,待本官寫下文書以及將卷宗備案,便會連同卷宗原件一起,移送大理寺詔獄!”
嘶,詔獄!
終於聽到了移送地點,甭說羅地四兄弟了,就連羅東晟都被嚇得魂兒都差點沒了。
怎麽回事?就這麽一點小事怎麽會驚動大理寺詔獄呢,不會是搞錯了吧?
“大人,大人,一定似搞素了,一定似縞素了……”
羅東晟的漏風嘴,不斷地重複搞錯了,連帶著他那幾個堂弟也是倒頭如蒜,不斷地求饒。
二十名無常獄卒全都是經過特殊培訓過的,一個個不僅嗜血好殺,更是心若鐵石,扒了人皮的事情都經常乾,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心軟了?
“帶走!”
李煜大手一揮,讓手下的大理寺獄卒們,直接將羅東晟等人給抓了起來,也不管他們身上有沒有傷,押出了長安縣公堂。
“呼!”
眼瞅著呼啦啦一大群人出了公堂,周翰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說實話,和這些大理寺詔獄的獄卒們打交道,周翰還真是有些心有余悸,這些家夥們一個個全都散發著股子冷氣,在他們身邊待著都會感到不自在。
公堂外面,見沒有熱鬧看了,百姓們也都各自散去,過了沒有盞茶的時間,公堂外面就沒有多少人了,只剩下了李元霸、李恪、李愔以及程處弼了。
先前人多的時候還不怎麽顯,眼下公堂外面就剩下這四個人了,還沒從公堂上退下去的周翰,抬頭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了正前方。
“啊,武王殿下,梁王殿下,吳王殿下!”
周翰連忙從公堂上走了出來,恭身向李元霸他們三人行禮。
李元霸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他上前扶起了周翰,道:“你認識本王?”
周翰笑道:“下官雖不曾見過武王殿下,卻是從家師那裡聽過武王殿下的事跡,見過武王殿下的畫像!”
“哦?”李元霸有些奇怪地問道,“尊師是?”
周翰道:“家師上閻下立本!”
“哦!”李元霸恍然道:“原來是閻侍郎的高足,不過……”
李元霸剛想要讚賞兩句,忽然想到不對啊,閻立本生於601年,到現在也才剛到四十歲,看這周翰的樣子也有三十多歲了,這相差十來歲的師徒倒是有,可是相差不過幾歲的就很少見了。
周翰看出了李元霸的疑惑,笑著解釋道:“王爺,下官仰慕先生的畫藝,在機緣巧合之下拜在了先生門下修習畫藝,到現在已有七個年頭了!”
“原來如此!”李元霸點點頭,道:“聽周大人的意思,似乎閻侍郎那裡有本王的肖像啊?”
周翰倒是曾經聽閻立本提起過,道:“王爺,年前的時候,陛下就督令家師將武王殿下、英國公、衛國公……等諸位大人的肖像畫下來,具體的,好像是要建一座功臣樓,將諸位大人的肖像畫放進去,用於懷念往事,追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征戰天下的歲月。”
“哦!”
李元霸應了一身,突然想起來前世的時候,李世民曾經在三清殿旁邊建了一座不起眼的小樓,名為凌煙閣。
這凌煙閣,乃是李世民為了紀念和他一起打天下治天下的功臣而修建的,裡面陳列著由閻立本所畫的二十四位功臣的畫像,李世民時常前往懷舊。
不過相比起他前世,這凌煙閣的建造今年就提上了日程,似乎是早了那麽三四年。
“四皇叔,四皇叔……”
看到李元霸似乎有些愣神,李恪輕輕拽了拽李元霸的衣袖。
“啊……哦!”李元霸晃了晃腦袋,看向了李恪道:“怎麽了?”
李恪面色古怪地指了指正瞧著他發愣的周翰,道:“周大人問您,可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的?”
李元霸這才緩過神來,道:“無事,今日本王前來,只是因為那四人之事,本王亦是當事人!你很不錯,面對官階高於你又是武將之身的羅東晟,你能夠做到鎮定自若,公平公正,依律處事,情法相結合,當真是我大唐各州道郡縣百官的楷模!”
“王爺謬讚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就是下官的本分,若是連自己的分內之事都做不好的話,那下官乾脆不做這個官!”
周翰很謙虛地向李元霸拱手,末了的時候補了一句:“而且今日若是沒有王爺派人去大理寺詔獄調人來的話,下官這裡說不得就被那羅東晟給鬧翻了!”
說到後面的時候,周翰的臉上還露出了苦色。
李元霸摸了摸下巴,道:“嗯,這些問題事後都會有結論的,你且先回去吧,稍後怕是陛下會招你進宮!”
“下官告退!”
雖說周翰不明白李元霸的最後一句是什麽意思,但是他還是恭順地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