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原本還想要上前去勸武順兩句的李承乾,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沒背過氣去。
你這話說得也太解恨了點吧?
這要是他們四皇叔李元霸在這裡的話,怕是得被這口無遮攔的小丫頭給氣得背過氣去吧?
武順的臉色瞬間紅了,這倒不是生氣生得,而是被高陽公主的話逗樂了,只是這靈堂裡面這麽多人,她必須要強忍著不發笑,只是這忍得相當難受啊!
“高陽!”李承乾瞪了高陽公主一眼,走到武順身側,眼神閃爍地低聲道:“嬸娘,四皇叔他……”
“白管家,你且帶太子殿下他們去中院休息吧!”
武順冰雪聰明,自然明白李承乾話中的意思。再者說了,李元霸也曾經交代過武順,只要李承乾他們過來了就把他們帶到中院去,這件事情也用不著瞞著他們。
當然了,如果是李泰或者李祐過來了,李元霸可不會給他們交實底兒。
“幾位殿下,請隨老奴來!”
白福恭敬地應了一聲,領著李承乾他們就要往中院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小太監的喝唱聲又傳了進來:“譙國公府柴小公爺,蔡國公府杜家二公子到!”
剛剛走到門口的李承乾等一眾皇子、公主們陡然停下了腳步。
李承乾看了李恪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同樣疑惑的神情。
“他們來做甚子?”李恪疑惑道。
“等會再去後面,先看看再說!”李承乾搖搖頭,說道。
正說到這裡,已經有引路的小太監,領著柴令武和杜荷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此刻,杜荷一改平日裡穿著一襲錦袍招搖撞市的架勢,身上穿著一襲灰色素袍,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帶著一股子哀傷混雜著一絲絲地怨念……總之,很是複雜。
至於跟在他身側的柴令武嗎,卻是穿著一襲的喪服,腳上蹬著白面白底鞋,臉上的表情雖說哀傷之色並不濃鬱,可是那股子悲之意,卻表現得很足。
“舅母大人,外甥柴令武前來為舅父大人上香!”
進了靈堂,柴令武環視了靈堂一圈,那平淡的眼神直接掠過了一眾皇子、公主,好像視李承乾等人如無物一般,轉而直接走向了武順,恭恭敬敬地對其行了一禮。
“這……小公爺,你請吧!”武順似乎並不認識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外甥,說話之間多少有些遲疑。
“舅母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柴令武連忙對武順擺擺手,道:
“算起來,令武的母親是舅父大人的親姐姐,平陽昭公主!自從舅父大人醒來之後,令武一直沒有前來拜見。上次之事,受到舅父大人教訓,已使令武痛定思痛,決定一切從頭來過。原本已經想好了前來拜謝舅父大人,卻沒想到,再次相見卻已經是天人兩隔,令武心中甚感愧疚!”
武順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得看了白福他們一眼。
白福剛要說話,李承乾卻是站了出來,道:“嬸娘,令武所言不錯!”
一邊這樣說著,李承乾還一邊對柴令武說道:“令武,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希望你剛才說得都是真心話。這樣姑母大人泉下有靈,也定會感到欣慰的!”
“太子殿下教訓的是,令武之前所行之事太過荒唐,若是有得罪太子殿下的地方,海清太子殿下莫要怪罪令武才是!”柴令武趕忙向李承乾行了一禮,說道。
經過上次的事後,他的父親柴紹就已經禁了柴令武的足,若非是今日要來拜祭李元霸,怕是現在這家夥還在家裡蹲著呢。
在這段禁足的時間裡,柴令武字節也想了很多。
那些父輩在世之時,無限揮霍、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在他們的父輩過世之後,一個個混得落魄無比。
似這樣的例子並不在少數,如果他再不努力一些,借著目前他父親還在位上的時候混出些名頭來的話,怕是以後這些落魄的紈絝子弟中就要多他一個柴令武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就讓手下人去找來了房遺愛和杜荷,將自己的想法和這兩個好兄弟說了一通。
杜荷還好,他自己本來就在想這些事情;而房遺愛呢?還是原來那個死樣子,總是在強調他的父親如何如何,從不曾考慮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怎麽樣。
直到現在,柴令武才算是明白過來,這個房遺愛空有一身武力,可是卻沒有什麽大的志向或者抱負,就是一個得過且過、吃飽昏天黑的懦弱性子。這樣的家夥不論放在哪裡,那都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所以,他決定去為自己的未來做些打算。此次前來披麻戴孝地前來拜祭李元霸,正是柴令武開始改變的第一步。
“令武,你我是表兄弟,總是太子殿下地稱呼,莫不是顯得生分了一些嗎?”李承乾上前拍了拍柴令武的肩膀,道:“這次你能前來拜祭四皇叔,你便有資格叫我表兄!”
“是啊,令武!”李恪也走了過來,道:“這些年來,你我兄弟之間交流甚少,日後可是要多多往來才是!”
“太子……表兄!”
柴令武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本來就是無意的舉動,竟然這樣就被這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表兄、表弟們認可了,真是……有些詭異啊!
“令武兄,你看是不是等先祭拜完武王,你們兄弟之間再詳聊?”
看到這一幫子人在靈堂裡面大有再聊一聊的架勢,站在一旁的杜荷連忙止住了眾人,說道。
“啊!對,正事要緊!”
柴令武這才反應過來,在靈堂裡面聊起他的事情,這可是對亡者的大不敬。
而此刻,眾人沒有看到,角落中正有一個身形略顯蒼老的宦官,悄悄地退出了前院靈堂,往中院中走去。
整個靈堂中那麽多伺候的下人,誰還會在意一個年老的太監。
柴令武對白福點點頭,道:“白管家,可有香?”
見李承乾等人不急著往中院走了,白福索性就重新做回了知客僧,二話不說地從一旁的小太監手中接過了兩柱香交到了柴令武和杜荷的手中,同時大喝道:
“有客至,焚香!”
柴令武並杜荷,將那隻長香高舉到了眉心處,道:“外甥柴令武,杜荷……向武王殿下敬香!”
“敬香閉!”
白福依舊遵循當下禮節,待兩人上完香之後便繼續說道:“柴小公爺乃是親甥,自當叩首行禮拜祭,一叩首!”
“二叩首……禮畢,親屬謝!”
四道響亮的磕頭聲響起,柴令武的額頭都出現了紅腫之色,那樣子看來卻是真心的。
“萬般悲痛皆從心頭起,舅母大人切莫悲傷過度才是!”
叩首完畢,柴令武全說了武順兩句,轉身就要帶著杜荷向院門之外走去。
這個時候,那個在方才偷偷離去的老太監已經重新折返了回來,在白福的耳邊悄悄訴說了幾句,而後就退到了靈堂的角落裡。
“柴小公爺、杜公子請留步!”白福上前攔住了柴令武和杜荷,說道。
“白管家還有何事?”柴令武回首問道。
“兩位去了中院自然就明白了!”
白福並沒有正面回答柴令武,而是對李承乾他們點了點頭,率先向中院中走了過去。
李承乾他們也很意外,白福既然這樣說,那就表明是李承乾示意他這樣做的,否則的話,怎麽可能把這兩個家夥帶往中院去呢!
……
中院,溫暖如春的三層客房。
李元霸躺在燒得火熱的火炕上,身上穿著寬松的睡袍,黑發披散在腦後,在他的身側擺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有壺溫熱的米酒、一小碟蘭花豆、一小碟香酥糕以及其他幾樣時下大唐盛行的小吃。
那樣子,看起來是無比地愜意啊。
“咚咚!”
敲門聲響起,李元霸從床上坐起身來,撩了撩衣服下擺,道:“進來吧!”
“吱呀!”
白福推開了木門,道:“主人,他們來了!”
“帶他們進……”李元霸對白福擺了擺手,這話才剛說了一半,李愔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四皇叔,四皇叔,您是不是在裡面?”
“太好了,我就知道四皇叔您一定沒事的!”
就在這個當口,厚厚的門簾被掀開,高陽公主就像是一隻小蝴蝶一樣飛撲了進來,直奔向李元霸。
李元霸可受不了高陽這麽一撲,這俗話說得好,男男女有別,盡管是叔侄,可還是矜持點吧!
伸手將高陽公主擋在了炕前,李元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停!你這丫頭,整天瘋瘋癲癲的,以後肯定沒人敢要你!”
“哼,您怎麽知道就沒人敢要我?”皺了皺小瓊鼻,高陽公主很是不滿地哼了一聲。
“小侄承乾、李恪……見過四皇叔!”
李承乾他們也進了屋子,看到李元霸活得好好地坐在炕上,頓時全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變得興奮了起來。
李元霸大手微抬,道:“好了,全都起來吧!”
眼下這客房中仍舊有些呆滯的,除了柴令武之外還有杜家二公子杜荷。
這則消息實在是太驚悚了,怎麽就亡者複生了呢?
還是說,這一番武王遇刺身亡的戲碼,根本就是人家故意放出來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