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李世民的一句話,把在場所有大臣的眸光都吸引到了魏征的身上。
魏征仍舊黑著一張臉,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後,方才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自然是無法挽回的!可是現在一切都還尚未查明,若是立即就緝拿武王殿下的話,卻未免有失公允。”
“魏大人此言何解?”魏征話音放落,李長山就接上了話頭:“那武王私自調用大軍,瘋狂殘殺長安城中諸多商鋪眾人,已經是事實,而今人證物證具在,魏大人是在為武王殿下開脫嗎?”
李長山這話表面上看上去倒是有些道理,可是細剖析開來卻是漏洞百出,他所謂的人證、物證其實都他娘地是屁話,人證倒是有,不過都是死人,你想要從大理寺詔獄中提出人來,那可是比登天都難。
至於物證,那就更不好說了,雖說神凰衛玄字號的商鋪遍布大唐,僅長安城中就有過半的商鋪屬於他們,可是現在商鋪已經被神武衛兵將們貼上了封條,並且留下了各衛的暗樁秘密監視,但凡有膽敢靠近這裡的人,全都被抓了起來。
所以,李長山的認證、物證其實都掌控在李元霸的手上。
“山平公此言差矣,這一者你所謂的人證、物證一個都未曾出現在這裡,這二者嘛,武王殿下畢竟是聖上親弟,朝廷重臣,戰功彪炳,若是尋常人倒也罷了,可是他的身份卻也敏感。”
說到這裡的時候,魏征見那一眾王公侯爵的臉上明顯出現了驚懼猶疑之色,便繼續說道:
“依我看,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決斷,如此一來,縱然是王爺有錯在先,自是嚴懲不貸。可若是事出有因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李世民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到現在了他依舊未曾發表意見,就在他心底想莪亂想,要說話的時候,卻見劉三水急匆匆地從大殿之外跑來,進門就直接說道:
“陛下,房玄齡房大人、杜如晦杜大人求見!”
李世民見狀微微一愣,急聲道:“快宣!”
過了沒有幾個呼吸的時間,兩道略顯蒼老,但卻依舊腰杆挺直的身影走進了兩儀大殿。
“臣房玄齡、杜如晦,見過陛下!”
兩個老家夥走進來之後目不斜視,對於大殿中的一眾人完全無視了,直接對著李世民行了一禮。
李世民大手虛抬,道:“兩位愛卿免禮!未知兩位愛卿今日聯袂而來所為何事啊?”
兩個老頭子相互對視了一言,最終還是杜如晦說道:
“陛下,今日申時、戌時兩個時辰間,長安城中甚是紛亂。臣命府中的下人出去打聽了一下,說是神武衛大軍在封禁長安城中的各個商鋪,並派遣各衛兵士們走街串巷,捉拿亂黨!”
說道這裡,杜如晦稍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臣與房相今日入宮,就是想知道武王殿下在長安城中抓捕哪些亂黨?”
李世民臉上出現了一絲及其隱晦的笑容,他說道:“具體的事情,朕也不太清楚,不過這調用神武衛大軍卻是朕允許的。”
李世民的話讓下方的忠臣全都心頭一涼,感情他們在這裡著急忙慌地來告人家武王與越王,人家那邊早就把這個情況稟報給聖人了。
“那陛下可曾告訴過武王殿下,讓他抓人、殺人?”杜如晦繼續問道。
李世民搖搖頭,道:“並沒有……”
“這便是了!”李世民話都沒說完,就被李長山直接給打斷了,他說道:“陛下,既然您未曾下過這等命令,那邊是說武王殿下這屬於肆意殺人了? 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陛下為天下商賈做主啊!”
李世民差點被李長山給噎死,還真他娘地會截詞斷句啊,老子一句話都沒說完,你竟然就給打斷了!好,既然你們找死,那就怨不得朕了!
原本還想給這些大唐曾經的功臣們留下一些顏面,不過既然是他們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想到這裡,李世民臉色有些陰沉了下來,他問道:“好,朕依著你!不過此事太過重大需要徹查,不知山平公有何良策徹查此事?”
坑了,李世民這是在挖坑了,而且這個坑有些大,明顯是想要坑殺了大殿中這群倒霉的公、侯、伯爵們。
熟悉李世民行事作風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笑容,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魏征呢,這個時候亦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來了一個仰天一百八十度。你們想怎滴玩就怎滴玩,本官反正是不伺候了。
聽到李世民的話,大殿中的一眾公、侯、伯們面面相覷,是啊,有什麽良策去查呢?
如果是叫大理寺去查,那根本就是個笑話,別忘了,大理寺詔獄還是李元霸琢磨出來的呢?讓大理寺去查李元霸,最後查出來的結果怎麽樣,用腳指頭都能夠想出來。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人,李長安轉動著腦袋瓜子想了好半晌,方才眼珠子一轉,說道:
“陛下,此事畢竟涉及到了長安城中近半的商鋪,以及朝廷中的王爺,自然是非同小可!臣以為,當由陛下於朝議之時,當著一眾文武百官的面禦審兩位王爺。”
李世民輕輕敲了敲龍案,沒有說話。
魏征總算是瞧出了點什麽貓膩,皇帝這是挖了一個坑,順帶著留下了一道溝,打算把這群家夥連人一起送溝入坑。
一念及此,魏征便站了出來,假意道:“陛下,微臣亦以為山平公所言甚是,若是能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堂禦審,自然可以查清真相。”
這如果是用別人來查此事的話,若最後判李元霸無罪,李長山他們鐵定不會滿意,甚至還會串聯更多與商賈有關的人,來到皇帝這裡鬧。
可若是判李元霸有罪呢,李長山他們縱然是樂了,可是李世民得傷心了,到時候這位天下之主若是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這些與玄字號商鋪有關系的王孫貴族,一個個全都甭想活。